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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急得翻墙的事

  姚笑笑觉得自己酒量很不错,却没想到竟然败在了桃花酒下。她有些断片,只记得在饭桌上五个人其乐融融的。就连一直冷漠的李墉眉眼也柔和不少。

  喝了几坛酒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比如自己是如何回床上的,现在是什么时辰,其他人都去哪里了这些问题。

  她闭着眼睛想要继续睡觉,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陛下还真是长本事了。”

  这声音里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虽然疏离,却不令人讨厌。尤其姚笑笑最近,很喜欢听。只不过这声音,似乎并不应该出现。

  她慌张地从床上起来。可是动作太大,一时间胃里翻搅得难受。

  李墉站在床边,明明紧张地伸出两只手想要搀扶一下,可看她没事后,立刻收手负在生后。声音更冷,“陛下此举,若是让有心之人看到,定又要大做文章了。”

  姚笑笑脑子还没从桃花酒里拿回来,徐徐说了一句,“不是有你呢吗?”

  这话让床边的人怔住了。他眉头一簇,又松开。

  “陛下,先把这醒酒汤喝了吧。”

  姚笑笑看着旁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想来肯定是又苦又酸的药,一时间没有动作。

  可李墉的眉头紧得更深,“陛下放下吧,醒酒汤是徐延之熬的。臣没有下毒。”

  “我又没说你下毒了。我只是觉得这肯定苦。”她抬眸,迎上李墉没有温度的视线。

  她眼底的信任和随意,都叫李墉相信了她所说的。她只是不想喝药,并不怀疑他的动机。那么想着,他想起钟先生的那个建议。

  若是要证明自己的怀疑,或许利用这一点去试探是最有用的。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姚笑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举起碗一口气干了。喝完整个人像小狗一样,抖了抖身子。

  李墉突然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布帕,里面是一块一块白色不规则的小块。他在想,喝完药难免想含一颗糖,可应该怎么样让她相信这糖里,也没有毒呢?

  “陛下…这糖…”

  “麦芽糖?”姚笑笑眼睛看见以后,手就直接拿过来送进了嘴里。而且她挑了一块最大的。放在嘴粘粘粘粘的,让她说不利索。

  “好甜啊。”顿了顿,脸上是幸福的表情,“好久没吃过麦芽糖了,没想到这里也有。”

  李墉听见了,疑惑道:“这里?陛下说的可是这皇宫里?”

  姚笑笑嘴巴里含着一大块糖,实在说不清楚。又怕说多了被怀疑,眯眼笑着点头。

  可是,他竟然把布帕抱起来,全部塞进了她的手里,什么都没说。

  愣了几秒,她觉得这布帕是没什么重量,在她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一份贵重的礼物。姚笑笑吃着这甜度过分的糖,心间也甜了起来。

  她呆呆看着李墉,头脑里一片空白。

  “陛下。”

  李墉看了看时辰,握着珺天剑拱手道:“时辰不早了,臣得走了。”

  可姚笑笑舍不得。她天天能见到李墉,可那是在朝堂之上。他很少上奏,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是匆匆几眼对视。

  难得有今天这样的机会,她实在有些不愿意就这样结束。

  “臣是翻墙来的,再不走会被护卫兵发现的。”

  他进宫的马车还在南门外守着,时间一长,必定就有人知道瑾王殿下没有出宫了。

  可酒劲没有完全退散的人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宽袖,“你今天翻墙来所谓何事?你还没说呢。”

  从见到他起,姚笑笑就只顾着喝酒玩乐,还没有听他说正事。又想到人宁愿翻墙都等不到第二天上朝,必然是重要的事。

  姚笑笑松开他,赶紧起身。

  四月的天很温热,李墉为避嫌开着内殿的门。只不过喝过冰酒后,身体有点凉,一阵小风吹来,凉飕飕地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缩手缩脚地走到旁边的书桌,才发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披风。这披风托着长长的尾巴,一看便是男子的。跟李墉翻墙来时披着的,一模一样。

  可正事在身,她没有多问,正了正身子坐在椅子上,直问道:“殿下有何事要问?”

  李墉愣了几息。

  太清宫本不会外臣,他屡次三番被请到御书房已然有些违背礼数了。如今更是在她的内殿中议事,偏眼就是她的软榻和床。

  陛下还穿着一身烟红色儒裙,露出白皙脖颈。额头处的九头鸟花钿像是会动,扰乱着人心。

  一阵阵击鼓的声音在李墉胸口震荡,何其吵杂。

  “殿下你就说吧。没事的,我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姚笑笑的声音就像是铜铃一样,清脆带着往上扬的调子。跟她此时的形象很符合,少女的模样,少女的眼神,少女的姿态。

  说着醒酒了,可是还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

  李墉低头勾唇,竟有一丝不忍心,讪讪地又有些大胆地走到她旁边,“陛下还是回去睡觉吧,这事不急。”

  “不急殿下还翻墙?”她回头对上李墉的眼。

  姚笑笑眨巴着眼睛,里面的泪光像是星星一样,反射出他的模样。一时间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是说,殿下是得到消息,知道我在吃好吃的?”

  这人心思单纯的,根本不像是长大在皇宫中的人。李甯玉的经历之复杂,即便是失忆了,也不可能让她眼神那么清澈。

  李墉手紧紧攥了攥拳,嘴上倒是柔软了些,“是啊。陛下近前的延之给我透漏了一些风声。”

  姚笑笑了然,拍着手像训斥,“这个徐延之,竟然敢不通知我就邀请了你。不过你也算是他的恩人,请你吃顿饭也无可厚非。”

  她甚至没有怀疑李墉说的是谎话。

  见他像是真的无事禀告,她就站起来要躺回床上一样,半路还解开了披风。自顾躺上床,盖好被子,才似乎想起身后的人。

  “殿下,我头太晕了,劳烦你帮我关下门。”

  交代完,她闭着眼睛就要睡过去了。

  李墉不敢多耽搁,捡起披风就踏步要离开。合上门的前一顿,听见有人问,“殿下今日,开心吗?”

  似乎并不奢求他的答案,那个人又回答道:“反正我是挺开心的。我来这里以后,最开心的一天。”

  她,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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