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牛鹿
陈冬青欣欣然看着陈忆之的外婆、陈忆之的表哥和陈忆之,他们都对他完全封闭大脑,听不到感知不到,蒋玲从理论上分析,他们同他一样的是嵌合体,除了李爱玲和李忆玲是分离成功的双胞胎,其他三人都是融合后的嵌合体,理论上说,他们身体里还有一个同胞兄弟或者姐妹,早早的在母体中就被吞并了,表面毫无异常,用精密的仪器才能检查得出,这个问题极其无比简单,假意为他们的身体着想,带他们回天都蒋玲的医院去做检查就行了,美其名曰“赞助体检”,像李家这样的经济状况无法拒绝一切赞助。
回天都之前,陈冬青要去李家的老家看一看,来就为了这事儿,据说是在一个海岛上,陈忆之的外婆尚小的时候就已经迁徙出来,大概只记得个地址,出海得一早去,明天早早的开车去海岸边上找船吧,今天下午左右无事,干脆去见一个老朋友。
吃完了饭,房中狭窄住不下那么多人,陈冬青就带着大家去住酒店,陈忆之本想留下来陪外婆说说话,可她表哥郑鸿飞的女朋友要来家里,还瞒着什么都不知道呢,来了铁定会把李爱玲认着郑鸿飞的妈妈,那不就露馅了?所以李爱玲想了个借口支走了陈忆之:“这家里很多家具还是我小时候买的了,都没换过,有霉菌,你先去酒店休息,等我收拾干净了,再接你回来。”
陈忆之只得跟随陈冬青暂时离开了外婆家。
出来了,老四心里问:“去哪儿住酒店?”小镇上没有五星级的酒店。
“去厦门,会会老朋友。”陈冬青上车说道。
“谁啊?”老四既是家臣也是亲戚。
“牛鹿在厦门,你给他打个电话,说我要见他。”
“好呢。”老三答应着,打电话给牛鹿的助理约时间。
“牛鹿这个名字好熟哦。”陈忆之搭腔道。
“你听过?”陈冬青问。
“这个人是不是很出名?”
“是有一点沽名钓誉。”陈冬青回忆起他的这个朋友,感到愉快。
“我看过电视,这人好像很厉害呢。”陈忆之具体也想不起这牛鹿到底干嘛的,只记得他很厉害。
“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陈冬青说道。
陈忆之进入了知识盲点,一个诀窍就是,搜百度,立即输入牛鹿的名字,搜索出来,跟记忆中的印象对的上号,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古玩收藏家,电视名人,名下有几家博物馆,百度给出的标签就是这样,刚才机场电视上播的就是他呢,怪不得叔叔盯着看个不停,他们是朋友哦。
车开到厦门,牛鹿已经等在陈爱国名下的晋城文华六星级酒店,牛鹿是个老者,满面皱纹,小眯缝眼儿,穿着西装,内衬藕荷色的衬衫,笑眯眯的一个人站在贵宾室里。
“你这打扮是来结婚的?”陈冬青进去了就打趣牛鹿的衣服颜色。
“本来要去电视台录一节目,您来了,我就把节目推了。”
“推了行吗?”
“那有什么,您来了嘛。”牛鹿笑起来眼睛像半弯新月,估计这人年轻时的样貌,更不怎么样。
“……,”陈冬青笑而不语,这很难得,他一般只对女人笑,对男人冷的像块儿冰,这还是陈忆之看到头一遭他冲男人乐,他们可能相识多年了。
“去我馆里瞅瞅?”牛鹿提议道。
“行。”
一行人出去了,外面有两个牛鹿的助理跟上来,阿莱就留在文华酒店订房间。
“你留下休息休息?”陈冬青问陈忆之累不累,要不要午休。
“我想一起去。”陈忆之当然累啦,又是飞机又是赶路,可她忍着累也想跟去瞧瞧热闹。
牛鹿的助理开车在前,老四开车跟在后面,博物馆在市二环的位置,不算市中心,也不算偏,到达停车场泊车后,步行十分钟到一个聚贤庄外,进去了左手边是一个博物馆,右手边就是嘟嘟博物馆了。
博物馆一般都很大,但是都是公家的,在私人博物馆里,这算大的,牛鹿介绍起来,生怕陈冬青以为他这博物馆小了。
嘟嘟博物馆进去一个院子,有一池子衰败的莲叶,应这个季节,过了池子,就是一个半壁石佛。
“这石佛不就是咱俩去挖那个嘛。”陈冬青看着这石佛眼熟,问道。
“您还记着。”牛鹿微笑道。
“我当然记得,挖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就一大石头,太重拿不了,又埋起来。”
“后来比这个魏晋石佛好的坐像有很多,这个太大了,运输起来特别不方便,艺术价值不高,我还是拉回来了,想着您带我去找的,是个纪念。”
“你还是老样子。”陈冬青这辈子遇到过很多男人跟他表忠心,因为他有能耐,人的本性趋利避害,都是喜欢依附强者,难得两人投契,年轻时干了不少寻宝的事。
“我还是老样子不得找你去?我孙子都十岁了。”牛鹿感叹道,一别数十年,陈冬青不想见谁,没人能逼得他,就像他今天突然就来,暴风急雨般的来见面,勾起牛鹿许多往日的回忆。
“挺好的。”陈冬青赞许道。
“好不好就这样儿了吧。”
“我以前特烦你拽文,现在老了,竟然还觉得有点儿意思,说明我也老了。”
“您根本没啥变化,我可真是羡慕。”牛鹿说这话的时候,他博物馆的员工在旁听了,心中暗暗吃惊,因见他的馆长对一个小年轻再三的倾慕恭维,他的馆长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连当地的官员都常有来请教,这年轻人除了长的好些,有啥了不起的地方,连馆长都卑躬屈膝的捧着呢?因此多看了陈冬青两眼。
“羡慕有什么用,你仍然会老。”陈冬青走到一排金钗前面,隔着玻璃展柜驻足观看。
“您不知道老去的滋味,像我这样,在旁人看来,有权有势有地位,已经很可以了,自己个儿照镜子的时候,看见黑发一天比一天少,真的束手无策。”
“还不是只有束手无策。”陈冬青跟牛鹿说起话来,完全没有命令和端架子的口气,像朋友一样互怼,“不然能怎么样?”
“您还别说,说不定真有延年益寿的法子,我一个朋友去到美国做了个手术,他花钱买了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血液,去医院里花了几十万块,两人换了一遍血,他得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的血液,高血压直接没了,回来以后我看着他面色就年轻了几岁。”
“几十万就办了?”
“几十万是手术费用,私下付了点钱,不多,找人得找经济有问题的年轻人,自愿换,健康就行。”
“这么说是你也想找一个?”
“我都六十多了,除了延年益寿,还有什么能吸引我呢?”
“你这一博物馆的宝贝也吸引不了你了。”
“哎,我就是帮后人保管一下而已,人死了,我的后代能保存几年,谁还能知道呢?”牛鹿说起此类伤感之语,平铺直叙,没有半点儿感情,说完了一只黑猫跳到他肩膀上,唬了陈忆之一跳。
“你还在养猫?”
“这猫是我们从墓里带出来那只的后代。”牛鹿说到这里,之前一直摆在脸上的外交笑容,泛出一丝真挚,仿佛回忆到某一件难忘的事,眼睛里难得闪了一点光,两秒即过。
“……”,陈冬青瞅了那猫一会儿,那黑猫冲他喵了一声,唤他回神似的,说道:“我还以为它是个法式之类的。”
“真猫,特有灵性。”
陈忆之没怀孕的时候就不喜欢猫,怀孕了更怕有寄生虫之类粘到自己身上,溜到院子里去透口气,去到院子里居然还有猫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她坐在石凳上,努力不去关注猫,猫自然不凑过来,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