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像只蛆
张王氏很快被带了上来。
跪在地上，她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尸体。
“大玉！大玉啊！”
张王氏扑到尸体上，抱着大玉的尸体嚎啕大哭。
比起林若水方才假惺惺的泪水，张王氏的声音分外痛苦。
“我的大玉，你怎么把为娘的撇下自己就走了啊？你妹才离开娘，头七还没过，你就也把娘给扔下，你们这不是要娘的命，这不是在挖娘的心吗……啊啊……啊！”
张王氏悲嚎不止。
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堂上，旁若无人的表达自己的悲痛。
“你们姐妹两个都走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我的天老爷啊……你开开眼，求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吧……”
“啊！啊呜啊……我的心肝啊……”
张王氏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旧衣，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
抱着大玉的双手粗糙如同枯槁。
她泪水横流，悲痛交加。
林若卿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她从小就是孤儿，跟在师父身边长大。
师父虽然严厉，但也对林若卿关怀备至。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缺少了一份父爱和母爱，但林若卿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遗憾。
相反，对那些依赖父母的孩子，林若卿则始终抱以鄙视。
依存在父母的身边，叫他们失去了成长的机会，他们不敢自己直面困难，遇到事情便到父母那里寻求帮助，永远都无法做到真正的强大。
林若卿一度视‘父爱母爱’为累赘。
但此刻。
林若卿才知道自己错了。
能够拥有家人的疼爱，就算成长的晚一些，又有什么不好的？
人总会长大，但宠爱却并非时时都能拥有。
林若卿抬手，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角，挪步走到张王氏身边。
“王夫人，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大玉死的不明不白，杀害她的犯人现在还没有找到，如果你倒下了，就没人能为大玉报仇了。”
经林若卿的提醒，张王氏终于停止了痛哭。
只是，声音虽然止住了，但眼泪仍然扑簌簌的往下掉，她内心的悲痛根本无法得到缓解。
张王氏抱着大玉，对卫伟叩头哀求：
“大老爷，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为我的女儿报仇，让她不要白白的枉死啊。”
卫伟点头。
“本官叫你上堂，就是为了调查出杀死大玉的凶手！张王氏，我且问你，你既不住在林府，又是怎么知道你的女儿死在了林府，还敢直接指证就是杜美荷所杀？”
今早，若不是张王氏来报官，卫伟也不会派人去林府搜查。
更不会有后面这一堆的事。
一切的源头都是从此开始。
张王氏点头，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是有人来告诉我的，那人说大玉惹了祸，她把一件很重要的事给办砸了，有人要杀了她，那个人还特意告诉我，杀人的就是杜美荷。”
“我本来也不相信，大玉是我的闺女，我最了解她，她心思细，做什么都很小心，咋可能伺候不好人？可是那个人说的又跟真事似的，我听着实在是害怕。”
“后来，我叫给林府送菜的老刘头给我带个话，叫大玉出来见我一面。”
“结果老刘没找到大玉，我见不着闺女，越想越慌，害怕大玉真的被人给杀了，我想进林府找找，人家不让我进，没办法我就跑来报官，没想到，没想到……”
张王氏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情绪。
她跪坐在地上，双手拍打地面，又抽抽涕涕的哭了起来。
“我的大玉啊！”
眼看她哭起来又要收不住，卫伟赶紧追问：
“张王氏，你说有人告诉你大玉被杀害，那个人是谁？”
“我，我我忘记了。”
张王氏愣了愣，回忆着当时的状况。
“我没见过他，他说是看见大玉被偷偷杀掉，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可怜我才来给我送信的，说完他就走了，我估摸着……也是林府的人吧。”
卫伟懊恼拍了一把大腿。
张王氏这个无知妇人，这种大事，她怎么能连人是谁都没记住！
“如果让我再看见他，我一定能认出来。”
“当真？”
没想到峰回路转，卫伟当即下令。
“既然如此，本官命令你立刻去林府辨认此人，此人能第一时间来跟你报信，他必定目睹了张大玉被害的经过，张王氏，只要你能认出这人，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你女儿了。”
卫伟逻辑清晰。
张王氏却听的糊涂。
“大老爷，那人不是已经说了，是杜美荷杀的我女儿吗？您不去抓杜美荷，咋还要去认人啊？”
杜美荷当即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
“我没有杀她，你给我闭嘴！”
张王氏被吓了一跳。
她只顾着哭大玉，根本就没注意旁边趴着的杜美荷。
这会儿杜美荷突然出声，张王氏被吓的挪了挪身子，不满的反驳：
“我又没说你，我说的是杜美荷那个毒妇。”
被人当面辱骂，杜美荷窝了一肚子的火。
林若卿轻笑，指着杜美荷开口：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毒妇。”
“啊？”
张王氏怔住。
随后，张王氏抛开了大玉的尸体，发疯一样扑向了杜美荷。
“你个毒妇，我跟你拼了！”
“还我女儿的命，你还我的女儿！”
“啊，啊啊啊！”
最后的惨叫声是从杜美荷的嘴里发出来的。
张王氏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手伸过来打她的脑袋，杜美荷挣扎之余，又不免碰到屁股上的伤口。
杜美荷痛的龇牙咧嘴。
她常年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像泼妇似的跟人动手？
此时被张王氏抓住，杜美荷没有一点的反抗能力，只能拼命挣扎，身躯在地上扭动，如同一只成了精的蛆。
“我跟你拼了！”
“大玉到底怎么惹你了，她做错了事你罚她就是了，为什么非要杀了她！”
“放开我。”
“啊啊啊……救命啊……”
“松开，给我松开……”
‘砰！’
‘噼，啪……’
各种声音接连不断。
大堂上，两个女人扭在一团，张王氏占据上风，拳头巴掌不断往杜美荷的身上招呼，打的难舍难分。
卫伟坐在书桌案后，惊堂木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放肆，放肆！”
“公堂之上，成何体统？”
他吼痛了嗓子，但声音完全被两个人忽略，张王氏如同疯了一般，铁了心要跟杜美荷拼命。
卫伟憋了一口气。
“……”
他想了想，不再用言语阻止张王氏，改对两旁拿着杀威棒的官差下令：
“快点把她们给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