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换命
“你怎么给？”我冷冷道，心中难免对他起了埋怨。
倒也不怎么生气，笑眯眯看我：“这件事情说难也不难。不过是惹了牛头马面。这两人在阴间虽然算个一官半职，但是实际权力也并不大。我把他两的通关文书偷来，他们就进不了那扇青铜门。”
看他表情，我知道他有一道筹码要加，于是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他示意我看自己的手腕，我低头一瞧，只剩下一条红线。
“如果你没能找到她，我要用你的命，来跟她换。”
“成交。”
我没有任何犹豫，他点点头，随即消失。虽然不知道他到底靠不靠谱，但是事已至此，我唯独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回头看了一眼孙家大院，我转身离开。
尹韵忽然出现在我身侧，紧皱眉头，责怪道：“你疯了？就这样随意将自己的命给了他？”
“我本来就不应该连累孙九婆，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能够保住她，也算是好的。”说完，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转头一看，尹韵看着远处的树喃喃道：“你这也算是把我搭进去了。”
我心中一阵揪痛：“我……对不起”
“没事，这种事情，忘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笑了笑，转身背对着我：“行了，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快点准备找到她。”
我点了点头，但是我根本就毫无头绪。当时接下这一桩，都是觉得有爷爷在身后，再怎么样也能找他帮忙。可是现在，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孤独。就跟好像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人，孤立无援一般。
无力感瞬间击垮了我，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废物。
“连累了你……”
“不必多说，如果真的来不及，我们可以再去一趟阴间，还能有办法。”
我愣住了：“什么办法？”
“彼岸花灯。”
虽然并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奇妙的方法，但是既然有办法，而且最坏的打算已经做好，我也就不再有什么拘束。
尹韵从网上找到了刘家武馆的电话，寥寥几句竟弄到了刘桂怀的联系方式。
当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我仿佛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要我怎么帮你？”他并没有吃惊。
我轻声道：“这件事情，跟烛盗有关系。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女人……”
夜忽而深了，突然一阵席卷全身的眩晕感让我踉跄几步。尹韵瞥见我的手，恨恨道：“被骗了。”
“什么意思？”
“你手上最后一根红线，马上就要消失了。”
我低头一看，那线已经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痕迹。我身上的力量正逐渐被抽离。怀里兜着的那块玉石，正微微发热。
看来那个烛盗，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找一条命吧？只是为什么会找上我……
“因为你是纯阳之体。用你的命，可以换任何一条命。快，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阴间！”尹韵顿时阴沉了脸色。
她很快捏指作法，将我带去了阴间。一阵熟悉的窒息感之后，我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那扇青铜大门，而是一条长长的黄泉路。
“之前你来的时候，还是活人的状态，自然要过那道关卡。现在你已经是将死了，也就不用再过那门了。”
我点点头，直冲前而去。
这一路走来我并没有在担心是否会遇见牛头马面。毕竟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毫不畏惧这些。
一路走过去，我远远的便看到那座奈何桥。奈何桥的底下是忘川之水，可烧万物。
忘川河里漂浮着很多灵魂，据说这些灵魂都是因为不想要喝孟婆汤，不想要忘记上一世的羁绊，所以选择跳入忘川河中，洗涤身上的杂念。
他们要终多年，一直待在忘川河中，不断地忍受煎熬。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地轮回。等到他们彻底失去心中杂念的时候，他们才能够得到一个机会，那就是保留上一世的记忆，重新投胎，找到上一世想要找到的人。
可是这样的痛苦，又有几个人能熬过去，有些意志不坚定的灵魂在忘川河的灼烧中渐渐失去了自己，有的甚至是灰飞烟灭。
即便有羁绊的人很多，不想要忘却的人也很多，但是能够有勇气跳入河里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么多年来，在忘川河里面等待着的人积聚出来的思念之情渐渐凝结成一种养分。这种养分，培育出了一种花。叶生左岸，花生右岸，就像是阴阳两隔，花叶永不相见。
彼岸花的典故，我在很多地方都见过，只是从来都不知道来彼岸花还有什么其他的功用。
尹韵轻轻道：“我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我要请你相信别人，可是你还是这个样子。其实烛盗，并不是能够随意一命换命的，他需要得到其中一方的认可和同意。如果这一次的劫难过去，我希望你能记住。”
没有等我说话，她便站上了奈何桥，纵身跳入了忘川河中。
前面原本有一列长长的队伍，都在等待着投胎。但是她这一跳，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已经有很久，没有人跳这忘川了。”我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应该是孟婆。捧着汤一碗一碗地递过去，目光混浊，眉眼慈祥。
我眼睁睁看着尹韵在忘川河中煎熬，血水染红了原本清澈的忘川。她忽然大喝一声，四周河水炸起。我看见一抹明艳的蓝光绽放了出来，一股冷冽的气息包裹了我。
“糟了！这是为彼岸花而来！快去告诉牛头马面！”
尹韵邪邪一笑：“他们两怕是还在阳间，没有通关文书，怎么可能进青铜门？”
我立时跳了下去，身体如同被一万把刀剑同时穿透，痛苦不堪！
“宁寒！”
“少废话！”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抱住，转而向岸边一推。她借力轻跃，站在了地上。浑身都是冒着血的口子，眼神坚毅。
我刚要高兴，尹韵却看着我的身后，表情渐渐变得十分恐惧……
一个庄严而苍老的声音传来：“好久不见了，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