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失落

　　 宁知偏过头，一直躲闪着我的目光。我紧紧盯着他，心里已经大约知道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却一直躲避着不愿意相信。

　　 不见棺材不落泪，或许只是我想多了呢？尹韵或许还好好的……

　　 “她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个活死人了。没有什么指骨，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东西，有的只是她去找了阴神说书人，用自己的半条命换了情报，知道了念婆的所在。回来把消息告诉我的时候，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宁知说这话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我缓缓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几乎是有些恍惚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得到念婆情报之后，我就立即去找了。情况不是很好，柳尘那个女人，基本上用蛊把念婆的魂魄吃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她的尸身也腐朽得差不多了。唯一剩下的最后一丝气息被我带回来，送到了你的身上，替你解了大部分的蛊毒。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感觉自己变强了许多。”

　　 看来就是因为蛊毒尚且没有全部清除，所以才会把我送到医院，借助现代医疗器械清除余毒。越是往深了想，就越觉得难过与无助：“这么说来，等于是两条性命，才换回了我？那还不如不要……”

　　 宁知拍拍我的肩膀：“别这么想，一切都已经发生，而且尹韵对你也是真心实意，否则不会做到这一步。念婆当时，是怀着歉疚的，她还觉得，当时如果她没来找你们帮忙，或许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能够用最后一丝气力挽回你的性命，她也是高兴的。”

　　 一时间，惆怅、悲伤、愤怒和不甘，全部涌入了我的脑海中。整个头痛的像是要炸裂一般，我痛苦地蹲下来，抱着头低吼，感觉浑身发麻并且伴随着刺痛，似乎有无数只虫子在同时啃咬着我的肌肤。

　　 宁知慌了神，外面的护士也听见了动静，连忙闯进来。看见我的样子，责怪宁知：“你做了什么，病人的情况原本都已经稳定了，怎么又变成这样？”

　　 他有些慌乱：“我不知道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只是……”

　　 “行了你别说了，医生！快点过来，十二床的病人出状况了！”

　　 宁知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手足无措，只能跟着医生护士一起将我抬着推到手术室。

　　 浑身仿佛落入烈焰烧灼，我可以看得见自己的皮肤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我努力地伸着手，想要抓组什么，却是连什么都触及不到。

　　 我又一次要陷入昏迷，这种痛苦的感觉已经能够让我觉得熟悉了。不断在昏沉中一次又一次地苏醒，我始终无法相信，尹韵或许真的已经彻底从我身边消失了。

　　 我不想要相信，我想要再次看到她，即便是一生不再有任何交集，我也依旧心甘情愿。

　　 我陷入了再一次的昏迷。

　　 “病人情况危急，血液呢？再不送来就要出事了——”

　　 “血液里面的毒液浓度怎么会一下子变得那么高？到底发生了什么，抗毒血清不是起作用了吗？”

　　 “他血液里的白细胞太多了，他快要死了！”

　　 我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女人，一身大红的嫁衣，出现在我面前：“你还记得我吗？”

　　 我脱口而出：“记得。”

　　 “如果还想要再次见到我的话，那就要付出一些代价，是你不会想要付出的代价。”

　　 我皱眉：“你说，不论是什么代价，就算是命我也心甘情愿奉献出来。”

　　 那女人看着我，那张脸，极其熟悉，但是说不上来。我好像把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忘掉了……究竟是什么？

　　 “你会重新遇见一个人，但是你不会知道，那到底是谁。”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同样是医疗机械的滴滴声。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宁知在旁边看着我：“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也就那样。”我点点头，病房门被推开，刘桂怀和孙倩倩却是来了，长山猛的朝我跑过来：“宁寒——”

　　 “好久没看见你了，最近学的怎么样？”

　　 长山笑了笑：“还不错，我可是拿了好几个满分。”

　　 “等我病好了，出去请你吃好吃的。”

　　 长山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说话要算话。”

　　 孙倩倩坐到了我身侧，变魔术似的拿出来一袋水果：“我们可是专门来看望你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出事儿了？”

　　 刘桂怀朝宁知努努嘴：“当然是这个小兄弟说的。你小子可以啊，助鬼助到了摸骨人头上？”

　　 “那不是机缘巧合吗？”宁知笑了笑：“你们叙叙旧，我出去逛逛。”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我与刘桂怀和孙倩倩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一句又一句，气氛似乎变得十分融洽，但我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或者是，某个十分重要的人？

　　 “想什么呢？十相神器还没找全，不能掉以轻心。”刘桂怀提醒道。孙倩倩不乐意了，站到我面前维护我道：“十相神器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容易见到？这些都是要看机缘巧合的好不好？”

　　 一阵喧闹过后，他俩带着长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宁知靠在病房门口，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我不由得出了神，他走过来拿手在我眼前晃着：“怎么了，想什么呢？”

　　 “护士刚刚来说，让我注意情绪，别又进一趟急救室。但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我那时候情绪激动是因为什么。”

　　 宁知倒了两杯水，递一杯给我，剩下的一饮而尽：“谁知道你怎么回事？要么就是想着觉得自己干的不够漂亮，开始懊悔了？行了，人啊，别一天到晚想那么多没有用的东西，给自己添堵有什么好处。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几天，说不定以后就比现在要更忙了。”

　　 “村子里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我随口问道。他叹气：“还能怎么样，修一修祠堂，日子照过吧。不论少了什么，时间也都是一样流逝的，何必再去计较呢？”

　　 话虽说得轻松，我心里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