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给清芷说亲
太医去给清芷诊治,赵初临和谢江诚就立在院子里,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赵初临听说清芷高烧一整日不退,自责不已,懊恼道:“如果我能早点找到她,她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谢江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能及时赶到救下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赵初临目光放到院中那几株杏树上,微微讶异:“今年杏花开了。”
她最喜欢的杏花,他说细心养护,移栽第二年便能开花,果然就开了,谢江诚想起去年冬日清芷望着杏树发呆,喃喃道:“明年,它们会开花吗?”
他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这二人的心意,他迟钝到一直没有发觉,他侧首望向赵初临,想要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对清芷……”
“我想保护她,做她的依靠。”
“从什么时候?”谢江诚一直以为赵初临对清芷不过是兄妹之情。
赵初临仔细想了想,记不起来究竟从哪一刻开始意识到对清芷的感情不同,可能因为自小的情意,所以对她总会多一分关注,也就是这一分关注,让他越陷越深。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那颗想靠近她的心越来越明显。
“你可知你们之间的差距?你与武功郡王不同,他孤身一人,尚可自己做主,可你不行。”谢江诚明白这有多难,父母尚在,婚姻之事并非自己想如何就如何的。
“所以我会请求陛下赐婚,只是……”说到这儿,他不禁有丝埋怨:“如果不是你突然搞这一出,也许赐婚旨意早就下来了。”
谢江诚一怔,恍然明白了什么,那日清芷高兴地拿着赵初临的书信问他,赵初临要向皇上求什么恩典……
“你……若是早与我说明白。”他不禁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那时他满心想着如何让温婉远离家里的麻烦,丝毫没有察觉出赵初临的心思。
赵初临自然也不是真的怪他,说道:“等殿试之后吧,陛下还会重用你,那时我再提。”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江诚点了点头,恰好太医从里头出来。
他二人迎上去,太医说三姑娘吃了药,若今夜能退烧,便可无碍了,他明早再来看看。
谢江诚看着赵初临欲言又止的模样,淡笑道:“屋里没有外人,你进去吧。”
屋子里都是汤药的味道,隔着屏风,他看着榻上虚弱的身影,心下怆然,清芷还没有睡下,模糊间看到屏风外虚晃的影子,喊了声:“三哥哥?”
赵初临淡淡出声:“是我,你好好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房间内沉默了良久,她“嗯”了声,眼眶微微泛湿,他明知不该来,可他还是来了,她很高兴。
也许是因为心情好转,也许是因太医的医术高明,夜里清芷果真退了烧,早晨的时候能进些粥食,气色也好了许多。
她是因淋了雨,伤口又感染,熬过那一阵就没事了,众人才松了口气,清芷好些便询问谢清菡那日的事。
谢清菡正好也来看她,与她说道:“在集市上,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后来我去找你,就觉得后颈一凉就没知觉了。”
这些话清芷早听三哥哥说过,此刻不禁后怕:“幸亏你只是晕了一夜,天亮就自己回来了。”
谢清菡眼神微微躲闪,小声道:“其实……我没和她们说实话,我不是自己回来的。”
清芷愣了愣,见二姐姐好像很难启齿的样子,心下一紧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清菡低着头:“你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见到那个送我斗篷的人了,是他、他送我回来的。”
斗篷?清芷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谢清菡急道:“就是那件织锦斗篷,谢清蕊诬赖我偷了她的那件。”
清芷才想起来,当初二姐姐那件斗篷说是一个男人送她的,就是那个人?
“他也来汴京了?”竟这样巧?
“也许他本来就是汴京的吧,他说他在枢府当差,问我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我没告诉他。”谢清菡又道:“好妹妹,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让人知道我一夜不归,还和个男人在一起,我可就……”
“二姐姐放心,我谁都不说。”清芷知道二姐姐将名声看得极重,又问道:“所以你怎么遇到了他?”
“我醒来是在一架马车上,他倒是知礼,只守在马车外,我原以为是他将我打晕,后来才知他是见我一个人晕倒在路边才救了我,就一直在马车外等我醒来。”
清芷一听,也算是个正人君子。
“后来他要送我回来,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谢府的,便在隔壁街下了车,然后自己走回来的。”
清芷噗嗤一笑:“二姐姐你也太小心了。”
“我、我怕他乱说。”
好在二姐姐没事,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想想自己虽然遭了一难,可就是脚受了伤,到底没真的被如何,她们姐妹二人是得上天庇佑的。
清芷将养了好些时日,每日有谢清菡和温婉陪着,倒也惬意,赵初临从谢江诚那儿知晓清芷已经大好,脚底的伤也在慢慢愈合,才渐渐放心。
而谢清蕊还被关在祠堂里思过,清芷这些时日病着,自然没人会跟她提这些事,可如今见清芷大好,老太太明里暗里说了好些次,左不过是谢清蕊罚了这么多天,一个人在祠堂中思过,日夜跪拜忏悔,已经知错了。
清芷静静听着,偶尔点点头,却没应声,老太太前几次还好,后来渐渐有些恼怒,对清芷也没了好脸色,府里不免有人说三姑娘太狠心之类的。
清芷听过则罢,当初老太太定下这样的规矩,不就是这个目的,让她被谴责,狠不下心来就会松口放了谢清蕊,可谢清蕊真的知错了吗?再放她出来,她不会再害人了吗?
这么多次,清芷已经不相信她能迷途知返了。
四月中旬,再次有媒人上门,为的依旧是谢府三姑娘的亲事,只是这次媒人换了另外俩人,谢府的人以为是武功郡王另换了媒人来说亲,都不知该如何拒绝,哪知媒人一开口,竟是为了平南王府的三公子来说亲的。
合安苑里,不只老太太傻眼,就连谢华和曾氏都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媒人笑道:“是平南王妃托了老身前来,这还能有假,求婚书都准备好了,还请谢老太太过目。”
老太太满脸不可思议,但还是快快接过求婚书仔仔细细看了眼,的确是平南王府三公子赵初临啊,只是……平南王妃怎会替她的儿子来向谢府提亲?不是说平南王妃眼光很高,非王公之女不能入平南王府的门吗?
媒人大概也知道两府之间的差距,况且如今谢府比不得陛下刚登基时风光,平南王府求娶她们家的姑娘,可不得受宠若惊,但媒人们做这一行,又都是为达官贵人说媒的,很有分寸,并未表现出什么。
反而笑嘻嘻问道:“这求婚书你们也看过了,不知老太太是怎么个意思?”
要说怎么个意思,那还用说吗,武功郡王来求娶她们不同意,那是碍着陛下对武功郡王的忌惮和谢江诚,可平南王府不一样,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如今主动送上门来,她们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媒人看出老太太的意思,顺势言道:“自然这也不是就要立刻定板的事,只是若双方都有这个意向,先交换个草帖子,之后若都满意再定下也不迟。”
是这么个流程不错,尽管老太太想立刻拍板,也不能表现出太心急,忙准备了草贴让媒人带回去。
媒人许是被平南王妃授意过,手脚很利索,拿了草贴就匆匆离了,第二日又巴巴送来男方草贴。
之后双方又交换了细帖子,男方细帖子中写明男方生辰八字与籍贯、田产与官职等,以及上三代的姓名、官职等等。
女方细帖子中则写明女方的生辰八字、籍贯、上三代官职、母亲姓氏、陪嫁资产等等。
清芷的母亲自然是曾氏,双方还未正式定聘,任何一点小事都会影响到这桩婚事,谢府将这门婚事看得极重,自然更不会让人知道清芷生母的存在。
至于陪嫁礼单,清芷毕竟是名义上的嫡女,又是和平南王府结亲,陪嫁不会太寒酸,曾氏和谢华是尽量多给她添了的,老太太也添了一份,还有谢江诚之前给她的私产,算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数目,自然这些是没法和平南王府相比的,但既然平南王府主动求娶,必不会是贪图这点嫁妆。
两家风风火火忙着定板,可两位当事人对此事却一无所知。
这日谢清菡急急跑来找清芷,与她说道:“那两位媒人又上门了,这个月来了两三次了。”
清芷不以为意:“兴许是替二哥哥说媒的吧。”大伯母不是说正在准备二哥哥的婚事吗。
谢清菡摇了摇头:“不是的,二哥哥的婚事早就定下了,我方才在合安苑外听过一嘴,好像是给你说亲的。”
清芷大惊:“我?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