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琴儿姑娘
清芷听谭蓁蓁形容,大概能知是个秀气文静且满腹才情的姑娘。
“比、比我好看吗?”清芷问完又忍不住笑自己,赵初临若真喜欢李姑娘,也必然是喜欢她的才情,定然不是因为样貌如何。
谭蓁蓁着实一惊:“你、你不会是……”清芷这么在意那个李姑娘,还能为何。
清芷低眸不语,满心想着怎么才能见她一面。
“你喜欢的是赵初临!”
清芷连忙捂住谭蓁蓁的嘴巴,哀求道:“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谭蓁蓁将她的手掰开,有些语无伦次:“怎么能是他呢?他……他怎么可以?”
“他哪里不好了?”清芷忍不住辩解。
谭蓁蓁平日里因着赵初秀的关系,连带对赵初临也没什么好话,甚至与赵初临关系密切的沈延清都不例外,可那些不过是气话。
此刻谭蓁蓁很认真的对清芷说道:“他没有不好,但他是王府嫡子,你明白吗?”
王府嫡子,与之相配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公侯之女,赵初秀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清芷眼眸低垂:“我都明白。”
“那你还……”谭蓁蓁叹了声:“我这样一个前车之鉴就摆在你面前,你还要往里跳吗?”
“可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商贾之子,后来虽然明白彼此身份有了悬殊,但却已经放不下了。”清芷对赵初临的感情压在心底多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谭蓁蓁是第一个,她这一说就止不住,将幼时相识,一起游玩的那些美好,一点一滴讲给谭蓁蓁听。
谭蓁蓁哪里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往事,只以为是清芷是才有了这样的心思,想尽快劝她放下。
可如今听来,她知清芷根本放不下了。
她与赵初秀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被伤得这么深,她怎么忍心见清芷同她一样。
“那他呢?你可知他的心思?”
清芷摇头:“他大概只当我是好友之妹,念着几分儿时的情意罢了。”
“所以,你想知道他喜欢的李姑娘长什么模样?”
清芷听到“他喜欢的李姑娘”这几个字,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她明白赵初临与沈延清不一样,他待姑娘家一向礼数有加,没有必要连半句话都不会多说的,既然他待李姑娘不同,自然是喜欢她的。
“你呀,见到又如何?”她不明白清芷这是什么心态,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想见赵初秀的夫人。
清芷赌气道:“我倒要看看,我哪里就不如她了。”
谭蓁蓁哑言失笑:“那不如就侯爵府吧,侯爵夫人不是要办斗茶会吗,我想办法让李兰歆也去。”
侯爵夫人的斗茶会也不是即时就办的,等确定了时间清芷再同谭蓁蓁讲。
潭州来了消息,说谢江诚早已启程回汴京,今日就该回来了,曾氏来儿子院里,看屋子是不是都收拾妥当了,却听外头禀报,说府外有个丫头鬼鬼祟祟,盘问后才知是来找三公子的。
曾氏蹙眉,忙出来瞧,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躲在树后,曾氏让把人带过来,那丫头有些害怕,不肯上前。
曾氏愠怒,走上前去冷声问道:“哪家的丫头这样没规矩?找江诚做什么?”
“没、没什么。”丫头低着头。
“不是你说要来找他的吗?如今又说没什么,你到底是哪家的,在谢府门外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
丫头不敢多说话,曾氏气极:“你若不说,就赶紧离开,但以后不许说什么来找江诚的话,若坏了他的名声,我定饶不了你。”
丫头称是,转身便要走,恰在此时,一声马儿嘶鸣声响起,谢江诚自潭州而归,才从宫里回来。
门前下人忙上前牵马,曾氏笑着上前,谢江诚给母亲行礼问安,关心道:“儿子回来了,让母亲担忧了,母亲怎么站在门外?”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曾氏亲切地拉着儿子的手进府。
身后怯怯的声音响起:“谢公子……”
谢江诚回身,见这丫头面生的很,不知是何人,直到听她说道:“求谢公子帮帮琴儿姑娘吧。”
“琴儿姑娘怎么了?”
“她……”丫头说着便哭了起来,府门外不是说话的地,谢江诚便将丫头带进府里。
曾氏蹙着眉:“什么样的人也往府里带?”
谢江诚解释道:“她说的琴儿姑娘是个可怜人,想必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且问一问,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这边清芷听说三哥哥回来了,忙出来迎接,却见三哥哥身后跟了个小丫头,十三四岁的模样。
“三哥哥。”
谢江诚见到清芷,扬了扬唇角:“可都还好?”
清芷本想告诉三哥哥袁小娘的事,可有旁人在场,便没开口,只是问道:“这位是?”
“进来说吧。”谢江诚进了书房,那丫头也怯怯地跟在身后。
“到底是怎么回事?琴儿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丫头扑通跪地,哭道:“姑娘她现在在寻芳馆生不如死,我是瞒着她出来找您的。”
谢江诚惊愕不已,琴儿姑娘不是在南楼唱戏吗,怎么会在寻芳馆?此刻听这丫头一一道来,才知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
琴儿姑娘原是南楼的一个戏子,身世孤苦,跟着班主讨生活,因戏唱得好,遭同行嫉妒,诬她偷了银两被赶出了南楼。
为了还清银两,无奈流落寻芳馆,原同寻芳馆的王妈妈说好了,她只唱戏不接客,可谁知因她样貌姣好,有人花大价钱要她作陪,王妈妈见钱眼开逼她接客,不然就让她拿赎身的钱出来。
“姑娘身无分文,只能以死明志,王妈妈才不再逼她,可这必定不是长久的法子,说不准哪天王妈妈又要相逼,届时姑娘定是不肯活的了。”丫头跪地不起,一直求谢江诚救救琴儿姑娘。
谢江诚从前在南楼时,见琴儿姑娘被欺相救过一次,多少知道一些她的身世,着实可怜,如今又遭了这样的境遇,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就连清芷听罢都叹了声:“如此说来,那个叫琴儿的姑娘也太可怜了。”
“赎身的银子我想办法凑一凑,你先回去告诉琴儿姑娘,让她千万不要轻生,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丫头千恩万谢,等她离了,清芷便道:“三哥哥若需要银子,我那儿还有些。”上次清芷生辰,谢江诚将私产都给了清芷,清芷也明白如今三哥哥手里一下子凑不出这么多来。
“这事你别操心了,我自己想法子。”
“你要想什么法子?”曾氏冷声进了书房,面有怒气。
谢江诚抬眸一看,母亲这样的神情,想必方才的话都听到了,他也不再隐瞒:“我与琴儿姑娘虽无深交,但毕竟相识一场,她如今有难,又找到我这儿,我哪有不帮的道理?”
“百十两银子容易,可以后呢?你帮得了一时,还要照顾她一辈子不成?”
“母亲想到哪里去了,我帮她凑银子赎身,是尽朋友之谊。”
曾氏微微一叹:“你一向聪敏,于官场上也能进退有度、从容自若,怎么此事却想不明白?一个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你和她牵扯在一起能得什么好?你也说与她并无深交,她既然能找到你这儿,想必是在汴京无亲无故,也无人可求了,你帮她赎身容易,她以后该怎么生活?她若从此赖上了你可怎么办?”
谢江诚皱眉:“琴儿姑娘何至如此?”
“无论什么原因,去寻芳馆是她自愿去的,那便是自甘堕落,你可别一时行错,毁了大好前程。”
“可我已经应下了,总不能食言吧?再者琴儿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三哥哥。”清芷打断谢江诚的话,柔声道:“母亲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你与琴儿姑娘并不相熟不是吗?若她是个品性高洁的,咱们帮一帮倒也无妨,可万一像母亲所说,日后赖上了三哥哥,可甩都甩不掉的。”
“清芷,怎么连你也……”谢江诚见清芷轻轻对他摇了摇头,叹了声:“罢了罢了,我不管就是了。”
曾氏这才放下心来,连带着对清芷也有了好颜色:“你们兄妹说会儿话吧,我去歇个午觉。”
曾氏走后,清芷才小声道:“依母亲的脾气,她不依的事你说多少都是没用的,三哥哥怎么这样固执。”
“本也没多大的事,母亲她为何非要阻拦?”
清芷淡笑,曾氏虽无情了些,但也都是为了三哥哥着想,三哥哥是重情义的,必然不肯将人心想坏,可曾氏的话也不无道理。
清芷缓缓言道:“不如这样,咱们偷偷送些银子去给琴儿姑娘,不用让她知道是谁送的。一来不必非要她记三哥哥的恩情,二来也不会让人说闲话。”
谢江诚失笑:“还是你主意多。”
既然如此,必不好用府里的人,还得去外头找个可靠的人才好,清芷却道:“三哥哥才从潭州回来,想必有许多事要处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谢江诚一愣,他离开汴京许久,如今才回来确有许多事要忙,可交给清芷?
清芷做事他是放心的,想了想便道:“那好吧,等我凑足了银子拿给你。”
隔日,阿荇看着姑娘和小莲换了男装要偷偷从西门出府,还是觉得不妥当:“姑娘,这不好吧,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