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救世小妖女_分节阅读_第7节
D-”辛韶搓了搓脸蛋。
黎戮语塞,可要求又是他自己提的,一时别扭起来:“……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辛韶揉着脸,斩钉截铁道,“这一假笑,脸就抽筋。”
就刚刚那一下,怎么可能笑到脸抽筋?
黎戮知道她睁着眼说瞎话,可她这瞎话说得好顺耳:“嗯,所以不学。”
不喜欢,所以不学。
有毛病吗?没毛病!
辛韶:“……”可小子你知道自个儿很快就要有毛病了吗?
深深吸了口气,辛韶小手一抬打了个响指。
“喏,再给你笑一个,看仔细了,争取一遍就会。”
圆嘟嘟的小脸略微下收,粉嫩的唇轻抿,嘴角缓缓上扬,那微笑形成的刹那,那双清亮的水眸也弯成了两道浅浅的月牙,唇畔的弧度一点点还在加深,直至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将这抹笑容衬得动人心魄。
那一刹,黎戮望着她,却像看到漫山烂漫春花齐绽,又像日暮红霞织锦延绵绮丽。
他这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笑起来可以如此生动,如此鲜活,如此地让人难忘。
而且不知怎的,一想到她是为他一人所笑,心脏就跳得厉害。
黎戮顿地皱眉,他这异症好像愈发厉害了。
“怎么样?学会了吗?”辛韶挥了挥手,一脸老母亲的担忧表情。
黎戮别过脸,矜持地抿住嘴角:“差强人意。”
可她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发现什么惊奇的东西,眼里蓄满流光溢彩。
黎戮被盯得不自在,皱了皱眉眉:“你看什么?”
“你刚刚也笑了。”她道。
笑?
怎么可能?他已经两年没笑了,什么是开心,什么是笑,他早忘得一干二净。
然,嘴角微微下滑的弧度又分明告诉他,她没有撒谎。
“没有!”黎戮沉声。
口是心非的小孩子。
她明明看到了,他只是轻轻一笑,便将漫天的浩瀚星辰都盛进了他的眼睛,而当那笑容收住,就好像世间万物瞬间失了颜色,令人一阵遗憾。
她手里那根黑了半截的银针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都看到了。”
黎戮:“……”
辛韶将银针收好,顿了顿,又道:“以后没事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空气安静好一会儿。
“……好。”
第23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3)
最棘手的一根银针拔取,其余的银针自然手到擒来。
辛韶将一堆银针收好,而后拿起搁到一边许久的膏药。
“刚刚的银针虽然帮你拔出不少毒素,但这白玉化毒膏非擦,不然你身上的伤口都会溃烂成疮。”辛韶好整以暇地解释。
黎戮当然明白自己的伤有多重,可对上那逼近的目光,还是忍不住一僵。
自从两年前突逢巨变,他便无法忍受旁人的靠近,一旦靠近,浑身的汗毛都会竖起来。
“要不你先把眼睛闭上?你这么瞪着眼睛,好像我轻薄你似的。”辛韶无奈道。
轻薄?
黎戮嘴角一抽,刚要发作,对上她极其认真的目光,又忍了下去。
算了算了,一个谷里长大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和她计较什么?
黎戮宽容地闭上眼睛。
辛韶见他乖乖不吭声,倒是有点惊讶,不过眼看他伤口血迹斑斑,也没耽搁立刻给他上药。
“白玉化毒膏对伤口愈合有奇效,连擦七日,这些皮肉伤就能痊愈。”
“……嗯。”
擦了半天,除了这一声答应,黎戮从头到尾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辛韶疑惑地看了眼白玉化毒膏,这东西腐蚀烂肉,催生新肉,按理说涂到伤口上就会产生切肤之痛,怎么到他这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这药放太久,药效弱了?
这一出神,手指戳进他腰腹一处伤口。
“嗯!”
身下,发出一声沉痛的闷哼。
辛韶抬眸,便看见他紧闭着双眼,精致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唇上全是血。
这样子,跟看到他第一眼时一模一样。
一样的碍眼。
原来药效没坏,他也很疼,只不过他全忍了下去,才没有吱声。
这小屁孩,小小年纪装什么成熟稳重?
辛韶皱眉:“忍得住吗?”
“嗯!”他紧咬着牙根道。
辛韶顿时打消去找止痛丹药的念头。
“那就忍着!”
说着,指腹沾了一大坨白玉化毒膏,在血窟窿上哒哒哒连戳三下。
黎戮小脸几乎扭曲得不成人形,额头满满全是冷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死鸭子嘴硬。
辛韶心里腹诽,可没戳几下就已狠不下心,动作轻柔许多。
檀香的香气微醺。
那血腥的味道终于淡去些许。
轻纱帷幔之中,两个粉雕精致的小娃娃,一上一下,一坐一躺,一个明媚如风,一个沉静似雪,说不出的古怪,又说不出的和谐。
“哎,你到底是什么人?富家公子?还是乡绅富甲的私生子?犯了错被家里人赶出来?还是有什么仇家?”
“……”
“你来不归谷做什么,这总可以告诉我吧。”
“找人。”
“找什么人?不归谷我熟啊,我最会找人了,我……”
“我自己找!”
“哦,那你可知,你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若不尽早化为己用,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反噬心神,一命呜呼?”
走火入魔……
可不就是因为走火入魔,他现在才会像咸鱼一样躺在这里,动弹不得!
“……知道。”
“哦,”辛韶若有所思一会儿,“哎?”
“黎戮!”
她一口一个哎喂你这么久,黎戮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
“藜芦?你叫藜芦?可那不是一种草药吗?”
看着她怔楞的神情,黎戮一本正经地黑下脸:“黎!戮!黎庶涂炭的黎,天地诛戮的戮。”
“噗嗤!”
黎戮抬眼,便见她忍着笑意在抖,被他抓了个现行后索性放开嗓门大笑,在他身上前仆后仰。
“……很好笑吗?”
“不好笑,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这么解释名字很有气势……甚好,甚好。”
辛韶笑着摆手,心中却是嗔道,笑死人了!小孩子家家,故作什么深沉?还黎庶涂炭,天地诛戮?也不怕话大闪了舌头。
第24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4)
不过经她这么一闹,黎戮却是猛地反应过来,除了伤口疼得厉害,自己竟没有因为她的触碰而感到一丝一毫的不适。
相反的,她手指很软,像棉花一样软软绵绵,一点都不讨厌。
难道真如她所言,一回生二回熟?还是这白玉化毒膏药效神奇,连他的异症都能治好?
黎戮迷糊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回味起她的笑容,有些意犹未尽。
“你很喜欢笑?”
“还好。”辛韶涂着药,应得漫不经心。
“你好像随时随地都在笑,甚至说笑就能笑。”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后,他听到一番值得铭记于心一辈子的真知灼见。
“笑不是心情,只是一种表情,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是一种利器,爱笑的人也不见得有多高兴。”
“……利器?”黎戮一怔。
“当然,不然哪儿来那么昏庸帝君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辛韶云淡风轻地道。
她不知,背对着自己的黎戮在听到昏庸帝君的那一刹,眼底掀起怎样暴虐的戾气。
“不过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很多虚情假意的笑是可以瞧出端倪的。”辛韶又道。
世人只道分善恶,断真假,还从未听说有人能辨虚情假意。
黎戮微怔,眸底的波澜平静下来:“如何看出端倪?”
“不知道了吧?今儿心情不错,跟你说说也无妨。算不上多玄乎,只不过冷笑,假笑,奸笑诸如此类的笑,归根结底不过三个字,不真心。笑意若非发自肺腑,往往唇角上扬,眼角却岿然不动,这便是虚情假意。”
辛韶挑眉说完,见他听得认真,又多说了两句。
“也有一些人深谙门道,伪装地很好,但其实还是有很多破绽,譬如时间,一个人真心的笑意往往只有一刹那,如昙花一现,若笑得太久,那么十有八九都是绵里藏针。”
之后半晌,黎戮都在沉默。
辛韶十分欣慰,看来自己颇有为人师表的潜能。
然而,辛韶还没沾沾自喜多久,就被黎戮浇了一桶凉水。
“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假笑。”
这话说的,她何时不假笑了?
还有,再?
辛韶懵懵地眨了眨眼,继而反应过来,他很可能边听边对比自己先前冲他的各种笑容,鉴别出不少假笑。
用文老头的话说,他这叫活学活用,举一反三,无论学啥都会是个好苗子。
辛韶:“……”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后悔教他这些有的没的……
另一边,黎戮上纲上线上了瘾。
“见一次,打一次。”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一股矜贵的冷傲,好像他说的话就是圣命,不得违背。
不过,打她?
认真的?
辛韶眉尖跳了跳,只觉得小手突然酸得很,手一抖,白玉化毒膏便“砰”的一声砸下去。
黎戮半天都没再说一个字。
见他消停,辛韶这才接着给他上药。
当然了,后来下手的轻重全凭她的心情……
这时的辛韶压根想不到,日后回想起对他倾囊相授的情景,心中有多百感交集。
而黎戮则是从这番真知灼见正式入门,自此,在读妻的漫漫长路上孜孜不倦,乐此不彼,并且一去不复返……
第25章 风雨欲来(1)
黎明破晓,天边一抹鱼肚微微泛白。
百草阁渐渐平静下来,可武杀殿却是风雨欲来。
武杀殿后院上位武杀的上等厢房还一片寂静。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后门闪入,偷偷摸摸窜入其中的一间。
屋内的油灯早已燃尽。
随着一声倒吸声,一件满是窟窿的玄色衣衫扔到了地上。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坐到梳妆台前,脸蛋温婉柔和,一身玄色地涌金莲锦衫一尘不染,全然不见进屋时的狼狈和不堪,正是被毒蛇摧残过的眉心。
微微偏过脸,看着镜子中那两道红色的血痕,姣好的面容一瞬阴鸷下来。
一排的胭脂水粉尽数推翻在地。
该死的辛韶!
要不是她有一颗可解百毒的灵丹在身,真就栽在那个死丫头手上!
想起那些毒蛇,眉心便一阵胆寒。
可那又怎样?那臭丫头还不是被一阵妖风卷入了往生竹?
入往生竹者,非人不可归。
会蛊毒之术,能召毒蛇为她所用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死无全尸!
想着,眉心冷冷一笑,弯身捡起一盒胭脂,沾着指尖涂到脸颊上,一点一点,直至完全遮掩住那两道血痕。
“叩叩!”
这个时辰,不该有人敲门。
“谁?”
“眉师姐,出大事了!李刀师兄在后山遇害了!”
眉心眼底顿地闪过一道凛色:“胡说八道什么!”
“真,真的,我都把李刀师兄的尸首带回来了。”
眉心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
半个时辰后。
武杀殿练功阁。
一名身形魁梧的老者端坐堂上,三丈开外都能感受到老者身上的肃杀之气,正是掌管武杀殿七十八名武杀的武严。
数十位玄衣武杀站成两排,看着地上那具尸体,不时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眉心站在众人前面,脸色淡然,袖下两手却死死攥拳。
她特地将李刀的尸首沉入清雅湖,毁尸灭迹,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小末位武杀带了回来!
该死!
“啪!”
一只茶碗摔得稀巴烂。
众人齐刷刷低下头,眉心亦颔首,一时间鸦雀无声。
武严踩着碎片走到众人跟前,大手一拂,凌空撩起裹尸布,一具肿胀发臭的尸体便暴露在外。
——死不瞑目,伤口还血肉模糊,唯一还能看的就是那张脸。
“李刀?”武严看了一眼,冷厉的老脸神色不明,“一个上位武杀,居然横死后山?”
无人敢吱声,唯有眉心上前一步:“师父息怒。”
武严松开手,裹尸布重新遮住李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心儿,此事交由你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