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有一株灵根之木,放心,纵然我等超脱天地而走,也会带上灵根的……”
月苍显得比其他人更加“心善”一些,对着依然在不断抵抗的计缘道。
“计先生,你我也算相识一场,虽做不成道友,但也算有一份交情,若天地最终破碎,我离去之时,亦可庇护你重视之人,如何?”
獬豸听得都受不了了,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
“吼——本大爷听得要吐了,你们这些坏种,还能有这份好心?不过是想要动摇计缘的信念罢了,做梦吧!”
“轰隆……”
计缘和獬豸脚下的大山粉碎,二者直接升空而起,承受着阵中的压迫不断挪移,也不断同对方交手。
阵中山塌、林毁、地裂、天崩……
冲击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交手的威能一次比一次夸张,而且频率一次比一次高。
“计缘,你好了没,他们想耗死我们!”
从最开始,主要压力就在獬豸身上,而计缘虽然不时还手,但更多精力放在观察这所谓中元四方凶煞大阵上,不看清阵势,可能会令剑阵难以完全覆盖,从而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不过在扶桑树倒塌的那一刻,计缘的法眼就已经开始发热,眼中隐隐浮现日月,观天地万法仅仅一瞬就能明晰道妙,观这凶煞大阵也是如此,短短时间已经在脑中还原出阵图,理解得明明白白。
“好了。”
轻飘飘回应了獬豸一句,计缘手中出现了剑意帖和剑书,然后轻轻一抛,两分书卷刹那间化为流光,在月苍等人还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一个飞向天际一个飞向大地。
画卷虚化,瞬间好似延展到天地极限,并且缓缓打开,其上的内容不是《剑意帖》上的本来文字,也不是计缘所书的《剑书》本来内容,而是一白一黑纯粹的两面。
天为白,地为黑,二气显化乾坤交融。
“嗡——”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出鞘的青藤剑缓缓升起,月苍的人打出的数十道扭曲流光竟然全都在计缘和獬豸身前化为虚无,顿时让他们警觉地远退,同时也看向天地。
“怎么回事?”
“计缘搞的鬼?”“他在布阵?”
“怎么可能?在我等中元四方凶煞大阵中怎么可能再布出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快攻,不能让他布阵!”
月苍等人不是傻子,老早就想到过计缘可能用阵法来困住他们,所以在现身之前已经前后在周围查探了几个月,更是早已经定下了自己这边布阵困死计缘的计划。
只是此刻,阵中起阵,还是在月苍等人的中元四方凶煞大阵之中起阵,这种想想就荒谬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心中微微发慌的情况下,他们的攻势也越发凶猛。
但比起刚才能令计缘和獬豸险象环生,现在的那些阵中邪光往往还没接近计缘二人就已经在剑光下消融。
而计缘手掐剑诀,送青藤剑缓缓升起,仙剑还没完全出鞘,其剑光已经浓郁到看不清剑体,连带着剑鞘一起消失在空中。
“此乃绝天剑阵,也是计某送给你们的礼物。”
计缘带着冷意的话音落下,整个阵内范围一改之前扭曲昏暗的颜色,天地间已经升起一道道色彩斑斓的流光。
剑阵之中非但没有任何寻常意义上的剑意和剑气,反而有一股股充满生机的感觉在阵中升起,但反应到月苍等人身上,甚至在獬豸的感受看来,都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杀气息在心中升起,同外界形成强烈反差,一种让人心脏停滞的强烈反差……
“哈哈哈哈哈哈……”
獬豸狂笑起来。
“你们这些软蛋傻缺,知道当初朱厌化身怎么死的吗?傻缺,和本大爷斗?哈哈哈哈哈哈……”
獬豸狂笑的时刻,高天之外,邪阳星依旧高挂于上,其上金乌看到了扶桑倒下压破天地,却又被无量山挡住,也看到了月苍等人布阵设计计缘,却反被计缘设计陷入阵中。
忽然。
“呜哇——”
邪阳之上的一声鸦鸣穿透天地,鸦鸣响起的这一刻,计缘骤然抬头,心中猛然一跳,随后一种恍若失足跌落山崖的般的心念牵动感传来,天空中的邪阳开始动了。
不是和大日正阳一样自东向西飞,邪阳星又南向北,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大,天下间的生灵只要抬头,都能看到邪阳星的移动,到后来一些目力好的甚至能看到一颗滚滚火球在天上移动。
在月苍等人在计缘剑阵之中苦苦支撑的时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呜哇——”
又一声鸦鸣响起,邪阳星撞上了那本该无形的天壁。
“轰隆隆隆……”
即扶桑树倒、无量山落之后,天地间再次响彻第三次震动,邪阳金乌直接带着那颗太阳星砸在了天壁上,已经再三被蹂躏的天壁也经不住一颗太阳的撞击。
天空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一颗难以形容的巨大火球从天而降,而在火球上方则立着一只巨大的金乌。
这一刻,在两荒交战之处、在佛国、在洞天内、在玉狐洞天、在天下各洲、在计缘的剑阵之中……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或者凭着感应看向天空落下的“太阳”。
虽然比起太阳星来说微不足道,但金乌展翅数十里,气息更是遮天蔽日,整一颗太阳星的火势都因金乌而引动。
太阳星砸穿天壁,然后竟然砸入天河之界,正在其上引动星光的天神赵德根本无法抗衡这样的力量,只能施法抓住天界界碑急速遁走。
“轰……”
天空一声巨响,天界被击穿,天下星光紊乱,就连无量山中接引星光的秦子舟都觉得遭受重击,直接被压力袭身,若非被仲平休和黄兴业拉住,差点飞出无量山。
但这还不是结束。
“呜哇——”
金乌又大叫一声,三足点在太阳星上,那巨大的火球竟然冲向了无量山,黄兴业、仲平休和秦子舟见状心神巨骇。
“两位,我等一定要挡住!”
“拼了命也要拦下这邪阳星!”“死亦不可退!”
一山神一真仙一神君,爆发出毕生修为,在无量山还有残存星辉的时候,汇聚起一山山势抗衡那颗火焰已经熄灭的巨大天星。
最终,邪阳星撞上了无量山。
这一刻,时间和空间仿佛被压缩,这一刻一切声音仿佛都化为虚无,一切颜色都仿佛被剥夺,只剩下黑与白。
三大高人纷纷在这光中被震飞,坚不可摧的无量山,其前半部在震动崩塌,地动山摇海域蒸发……
天地还在震动,金乌立于高天,展翅悬浮好像一轮降临人间的太阳,俯瞰众生的眼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无数人精神恍惚,不知道这天地究竟怎么了……
……
黑荒深处,绝天剑阵之中,此刻的计缘陷入了无尽的彷徨之中,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有着相当的自信,从来都不缺乏胜利的信念,从来都算是快人一步。
但这一刻,计缘甚至有些心神失守了,就连剑阵之中的恐怖剑气也因为计缘心乱而变得紊乱,也让一直苦苦支撑的月苍等人有了喘息之机。
“计缘,如今金乌落下,太阳星砸破你那所谓的无量山,我们那个时代的存在都会回来的,这天地已经没有机会了!”
“计缘,放开剑阵,与我等联手,不要再做统御天地的春秋大梦了!”
“计缘,我等愿意放开成见,同你和睦相处,你若要庇护一些生灵,我等可助你再造洞天!”
“计缘,我等真心实意,绝无虚言!”
意识到计缘心神不稳,月苍等人纷纷急促出声,这剑阵实在太可怕了,即便联手一处,但短短时间已经让他们数次感受到了死亡,根本无法抗衡更不用说破阵而出,即便外界金乌独傲天地间,他们恐怕也会先死于计缘剑阵之中。
死于临门一脚之前,谁都不会甘心,哪怕真身还在,并且能回来,可将心比心之下,金乌恐怕也不会好心好意等他们恢复,一想到自己可能死,想到走了一个计缘,再来一个或许更可怕的金乌,使得月苍等人的规劝不可为不真心实意,也只有凶魔此刻眼中满是癫狂和亢奋。
“计缘!”
獬豸拍了一下计缘的肩膀,随后自己也是微微一愣,他发现计缘眼中的神采都有些灰暗。
“智者千虑,有一失则败全局……”
计缘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第1019章 正气长存
天上的金乌就悬于云洲上空,天顶的破洞同样如此,在无尽乱流和狂风中,连气温都变得忽冷忽热,笼罩在大贞和整个云洲的是一片末日的景象。
计缘将云洲大贞之处定位天下气数的中枢,竭力护持此地,金乌虽然不能尽知计缘的布置,但一入这天地,自然不难感应处这里的特殊。
此刻,哪怕是尹青,在抬头看向天上的金乌之刻,也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他身边,一起从官署和朝堂上出来的群臣和兵士都看着天空一脸茫然。
大贞的一些街道上,一些老百姓不知所措,更有一些人跪下来对天而拜,把天上的金乌当成了天神。
“起来!全都起来!这岂是什么正神,分明是魔孽!”
“不要拜它,不要拜它——”
街上一些书生见到此景怒从心起,一想平和的书生甚至冲到人群中挥书便打。
大贞军中,尹重死死握紧手中的钢枪,以极限地咆哮声下达军令。
“三军之中,但凡有人下跪者,斩首——”
……
金乌俯瞰众生,俯瞰人间,更好似能俯瞰人们的内心,多少年了,现在的感觉让他回想起曾经,金乌过境,众生无敢不拜。
只是下方不少地方,还是有些碍眼,尤其是那一处!
浩然书院内,尹兆先走出自己的书屋,负背的双手中抓着一本尚未批注完的书,他抬头看着天空的金乌,是整个云洲之内唯一以平常心态望向天空的人,他甚至隐隐感觉到那金乌也在看向他。
“金乌,如今已非你的时代,人族和众生非你可奴裔,天地气数也不会就此而绝,我尹兆先虽然是无能之辈,然天地间总有人能对付你!”
‘那个人便是计先生!’
尹兆先心中默默补上一句,心中明志,伴随着一阵疲惫,在书屋前的台阶上坐下,靠着廊柱缓缓闭上了眼睛。
生来之命由天定,滚落于红尘之中,死去却心得自由,携浩然以游天地!
这一刻,无穷白光自浩然书院升起,天地正气自地面反照天空,就连天上正准备对大贞出手的金乌都微微受惊,下意识飞开了一些。
“天地间,正气长存!”
尹兆先的声音随着浩然正气之光划过天际,随着光传遍天下,这一次的正气之光比上一次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只要心怀正念的人,只要心存正念的人,这一刻心中就犹如天雷滚滚荡除邪祟!
浩然正气传遍天下,天地气数自相汇聚,天地元气都为之一清。
这一刻,无数人的注意力都为浩然正气所吸引,哪怕是混战中的阴间也同样能感受到。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在这一刻也隐隐明白这光意味着什么。
地藏僧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对着天上白光行礼。
“善哉,愿天下正气长存!”
尹青含泪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衫,军中的尹重也闭上眼睛。
天地间数不清的莘莘学子此时此刻同样心有所感,不少人甚至眼中有泪夺眶而出,天下更有数不清的鬼神有所感应,更不用说各方高人了。
但这浩然正气也激起了天下正道的心气,更是令群魔群妖或者说一切邪祟之物受到震慑,仿佛天威滚滚,仿佛报应不爽。
这浩然正气自然也照到了黑荒,无视一切阻隔地照入了计缘的剑阵之中,也令计缘慢慢捏紧了拳头。
“尹夫子……”
尹兆先愿意信任计缘,相信纵然是这样的情况,计先生一定也有扭转乾坤之策,改天换地之力。
这份信任,在计缘心中升起的感觉,恰如数十年前宁安县一别,尹兆先收到计缘所留书信的那一刻。
沉重、激荡、豪气顿生!
计缘微微抬头,好似能看到天上的白光,更能无视空间限制,看到那一只傲然于天的金乌。
恍惚间,计缘的意境已经展开,他看到了天,看到了地,也看到了自己顶天立地的法相,三者好似由虚转实同天地相容,又由实转虚化为一片华光,这光以计缘为中心相合,一种更为轻松的感觉慢慢浮现。
计缘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本来就该明白,他看向了天空的正阳方位,眼中一阵模糊和刺痛,视线好似彻底失明。
……
“呜啊——”
天地间,又是一声鸦鸣响起,这一声鸦鸣过后,不论有没有乌云,不论处于何方,大地海洋之上的天空都忽然暗了下来,这是天上那颗太阳星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