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刻她突然觉得又烦躁又委屈,她觉得段敬怀就应该站在她这边,所以就直接说了。
可说完看到段敬怀和众人的表情后,她猛得回过神,又后悔了。
她刚是在使唤段敬怀?疯了吗。
“算了,我忘了你还有事,我自己去吧。”鹿桑桑给了自己一个无力的台阶,面无表情地往旁边走去,可没想到祸不单行,走太急,平地给高跟鞋崴了。
“啊!”
操?
老子今天脸要丢光是吧!
刚这么想着,突然有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
“你走那么急做什么。”
“……”
耳边传来那人一如既往淡定的声音,“我说不去了吗。”
鹿桑桑愣了一下,转头便看到了段敬怀的脸侧。
他看起来依然有些严肃,但此刻语气却是意外柔和的,“还走得动路?”
鹿桑桑抿了下唇:“……走不动。”
“那——”
“你背我?”
段敬怀顿了顿,看了鹿桑桑一眼,似要确定她是不是认真。但没等他确定,下一秒她就已经伸手攀上了他的肩头,带着撒娇的语气重复道,“你背我。”
段敬怀有些怔愣。
其实,他几年前就见过鹿桑桑这样缠人的样子。
那时对着另一个人的小姑娘眼里尽是明媚春光,张扬又肆意。
而此时,长大的小姑娘对着的人是他,此刻的她眼里没了那份肆意,多了一份算计。
但,依旧明媚的让人刺眼。
正文 11、第十一章
段敬怀真的把她背起来往外走了。
鹿桑桑一头栽他的脖颈处,闻到了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矜贵,也纯正。
他今天穿的是衬衫西服,高定的面料,近看才会发现领口处还印着浅浅的暗纹,是某设计师的特殊标记。鹿桑桑微微抬起头,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不该把脸上的妆蹭上去。
边上一群老友看着两人的背影,皆不敢相信。
阮沛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没人比她更了解鹿桑桑和段敬怀的关系,此刻看到他们俩“相亲相爱”,她有种她在做梦的错觉。
鹿霜脸色很难看,她心里断定段敬怀和鹿桑桑是空壳婚姻。当然,看到这一幕她还是这么认为。但是她没想到,一向清清冷冷的段敬怀竟然肯这样顺从鹿桑桑。她小时候就喜欢段敬怀那种遗世独立、甚至有些蔑视别人的姿态,她真的不相信他可以这样对待另一个人。
段经珩应该是这些人里头最平静的了,他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后,回头跟边上的人继续谈论之前他们谈的话题,关于电影的,最近他投资了一部电影,是个大作。
然而说到一半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又出现了鹿桑桑最后的那个表情,娇柔又肆意,是他曾经熟悉过的。但这画面一瞬就过了,他知道他不该也不可以多想。
别院到停车场有一小段距离,从宴会出来后人就少了,来往的大部分是些工作人员。
没了那些人后,鹿桑桑保持得很好的娇纵脸顿时就垮了。
“谢谢你配合啊。”她伏在他肩头,没什么里力气地说了句。
段敬怀目光朝前:“我不想别人看笑话。”
“我知道。”
明明是丈夫背着妻子的美好画面,但两人都出奇冷静。
段敬怀:“鹿桑桑,你其实不用在别人面前夸大婚姻的美满程度。”
“我一般不会。”鹿桑桑不爽道,“但是我不能让鹿霜觉得我是个婚姻的失败者,我不允许她嘲笑我。”
段敬怀:“你很介意?”
“我不介意别人怎么想,但我介意她嘲讽我。”鹿桑桑执拗道,“我们相不相爱我不在乎,但是我不能让她觉得你不爱我。”
奇怪又诡异的诉求,但段敬怀却意外听明白了。
鹿桑桑捏了捏他的肩膀,小声道:“段敬怀,我们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好不好,要不然大家都觉得我很惨怎么办。”
段敬怀没吭声。
鹿桑桑不依不挠地动他的肩膀,一堆软软绵绵的“行不行”“好不好”机关炮一样冒出来。
段敬怀沉默良久,说了句“随你”。
“真的?”
“只要你不惹事,不找麻烦。”
“可以啊,我保证我不随便烦你,我知道你很忙。”
“嗯。”
鹿桑桑顿时高兴了,因为她觉得段敬怀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虽然说她知道他对她的纵容只是他眼里婚姻的义务,但她还是觉得开心。
她真的很喜欢在关键时候有人能站在她背后的感觉。
车子就在前面了,两人继续前进着。
穿西装礼服其实是不好背人的,好在鹿桑桑穿的裙子下摆宽松,撩起来很方便,所以背着也不算费力。但此刻段敬怀掌心便是她的大腿腿弯,她的小腿下意识晃荡着,使他掌心肌肤触感越发明显,这让人觉得有点烦躁。
“鹿桑桑,别晃。”
“我没晃。”
“我说你腿别晃。”
“……喔。”
安分了。
段敬怀把她背到了车旁,里头的司机看到两人这么快出来,赶忙从车里下来给两人开了车门。
坐进去后,鹿桑桑把高跟鞋给脱了。
“回家?”
“当然。”鹿桑桑道,“我说要我们家附近那个饺子,我没开玩笑。”
“脚怎么样。”
“没怎么样,挺好。”
刚说完,鹿桑桑就看到段敬怀伸手拿住了她的小腿。
她被迫把腿把他那伸。
“干,干嘛啊?”
段敬怀开了后座顶上的灯,伸手在她脚踝上摸了摸,“确实还好。”
“嘶……别别别,这么按还是疼的!”
段敬怀眉头微拧:“回去要抹点药酒揉一揉。”
“我不会啊。“
“我让你来了吗。”
“……”
鹿桑桑觉得段敬怀职业病发作了,可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又有点难以言喻的感觉。
可能是感激吧,就像你生病去了医院,那医生很在乎你的病情并且把你医好了,换谁谁不暖心。
回到家后,段经怀从里屋拿了药箱出来。医生家里备的药箱比一般人要大得多,里面的东西也全得多。
“鞋子脱了。”他坐在她边上,命令道。
鹿桑桑乖乖把受伤那只脚的拖鞋脱掉,小心翼翼地抬起来,一脚踩在了他的大腿上。脚下西装裤微凉,可她却感觉到了裤腿里温热的肌肤,结实又有弹性。
段敬怀则低眸看着她的脚背,她的脚白皙小巧,有些骨感,而脚趾指甲上还涂着深红色的指甲油,妖娆精致,很不安分的气息。
鹿桑桑见他没有立刻动手,犹豫了下问道:“不是这样?那,那我放哪?”
说着就要抬起脚。
段敬怀按住了她的脚背:“别动。”
“哦……”
段敬怀从药箱里拿出了药水,他一只手按着她的脚,一只手按摩着她的脚踝。段敬怀虽然在医院不做这些事,但他毕竟是专业骨科医生,这算小事一桩。
可他在按摩的时候竟走了神。
一掌就能盖住啊,她的脚怎么这么小。
“嘶……啊……”鹿桑桑抿着唇,但偶尔忍不住也会溢出声音。
“噢噢哦哦!这样会疼!”
“哎哟,你别那么使劲!”
“嘶……段医生啊,你轻点呗……”
段敬怀被她喊得心浮气躁。
鹿桑桑:“啊……真疼,段敬怀你下手太重了!哎哟……”
段敬怀忍无可忍:“别吵,轻点没效果。”
“可是我……啊……段医生啊,段敬怀?段哥哥~”
“……你嘴能不能歇会?”
段敬怀一严肃起来鹿桑桑就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学生时期最恐惧的那个教导主任,她怂了怂,抿紧了嘴巴:“好……我不吵,那你轻点啊。”
段敬怀瞥了她一眼,继续按。
按摩还没结束,手机响了。是鹿桑桑的,于是她腾出一只手接电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杨任熙。
杨任熙这两天在法国的小提琴演奏会,忙得要死,所以她也没想到他这个点还给她打电话。
“干嘛啊大师,中场休息呢?”
杨任熙直接了当:“听阮沛洁说你今天脚崴了。”
“哇你真的是,在国外也不忘关注国内事。”
“没事?”
“我他妈家里住了一个医生,我能有什么事。”
说完,被段敬怀看了一眼,他在不满她嘴里冒出来的脏话。
鹿桑桑体会到后转开目光,放软了声音:“嗯……我的意思是我好得很,谢谢你关心。”
杨任熙:“谢谢?你吃错药了。”
“……”
“鹿桑桑,你说你蠢不蠢,又被鹿霜欺负。”
“我……”操字在嘴边转了转,又被鹿桑桑吞了进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被她欺负了,别听阮沛洁瞎说,是我欺负她,是我!”
“最好是这样吧。”
“什么最好,就是!”鹿桑桑气得挂他电话。
没过几秒,杨任熙又打来了,鹿桑桑直接挂断了,他再打,她继续挂……最后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没眼力见。”她气呼呼道。
段敬怀把她的闹腾都看在眼里,她任性起来的时候,谁都拿不住,更何况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被她作威作福的人。
段敬怀其实是知道杨任熙的,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他帮着鹿桑桑给段经珩交东西。长相俊秀的少年天才音乐家像个小跟班似得被使唤,笑得很斯文,可段敬怀觉得有某几个瞬间,那少年眼底尽是阴鸷。
鹿桑桑脚只是小崴了一下,并不严重。
但段经怀让她这两天少走路,为遵医嘱,她第二天就没出门了。
她在家画了一天的画,所以也在微博上多更了一条。
二更的漫画故事攀上新的粉红,引得粉丝嗷嗷欲泣。
……
一溜烟的热门中偶尔会看到一两条催发日常的。鹿桑桑很话唠,她在微博上很喜欢分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除了漫画粉,有很多粉丝也冲着“博主日常分享”来的。
鹿桑桑看到这条评论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确实啊,最近忙得都忘了微博。
想到这,她拿起了茶几上放着的一瓶药水,配上文字就发上了微博。
“昨晚穿高跟鞋崴了脚,医生让我不要去上班。我说我不上班你养我啊,他拒绝了我。呵,看他长得帅的份上饶了他。”
鹿桑桑虽分享很多日常和工作的事,但从没谈及自己的私事,所以粉丝不知道她家庭背景,更不知道她的婚姻情况。
微博发了没多久,就已经有上千的评论。
……
鹿桑桑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刷着评论,好坏都有,因为她的黑粉也真的不少。
等看到有人说她手表的时候,鹿桑桑重新点出了刚拿着药水拍照的照片,果然,照片里露出她手腕上手表的一半表盘。
鹿桑桑吸了吸鼻子,豪无波澜地退出了微博。
这手表是她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她妈妈送她的,她挺喜欢所以也就一直戴着。但说到炫富,她是真的很无辜,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那玩意也不是什么值得炫的东西。
正文 12、第十二章
第三天鹿桑桑就回公司了,她听说鹿丞和鹿霜最近都为假肢那个项目忙碌,所以她也不敢懈怠,看完下面的人递上来的报告后,又亲自去了趟福利院。
其实试验者有很多,但鹿桑桑对小南总是偏爱。
“姐姐你来了啊!”小南今天没穿假肢,坐在轮椅上,左腿的裤管空荡荡的。
鹿桑桑走上前,在他画架前看了两眼,“画的不错。”
小南一听鹿桑桑夸他了顿时高兴得不行:“我画的还不够好,比姐姐差远了。”
“多练几年,青出于蓝嘛。”
小南早熟,知道鹿桑桑说的也就是客套话,她那程度哪是随便能赶上的。但他还是高兴,他很喜欢鹿桑桑,因为从来没有除了院长阿姨以外的人这么关心过他。
“小南,最近假肢适应的怎么样?”
“很好呀,我走慢一点的话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哦。”
鹿桑桑打心底为他高兴:“那太好了,过两天我会让人给所有的试验者做个记录视频,到时也会拍你走路的模样,你可以的吧。”
“可以呀。”小南道,“院长阿姨跟我说过的。”
每个实验对象在免费穿戴假肢前就签了合同,会配合他们的人真实的记录穿戴假肢的视频。
鹿桑桑摸摸他的头,玩笑道:“行,那过两天看你表现,你可是男主角。”
“嗯!”
鹿桑桑留下来教小南画了会画,下午六点多,她给段敬怀打了个电话。
在电话里听他说等会可以回家后,她就屁颠屁颠地开着车去了医院。她是来亲自接段经怀的,献献殷勤的。
但到医院后,没想到看到了和段敬怀一起出来的人还有她的大哥,鹿致远。
鹿致远和段敬怀同年,两人过去因为两家人住得近,又有“妹夫”的关联在,多多少少有点交集。
鹿桑桑看到鹿致远就有点不想过去了,可好死不死他们也看到她了。
鹿桑桑躲不掉,只好走上前象征性地问了句:“大哥怎么在医院?”
鹿致远说:“脖子有点不舒服,来看看。”
“哦。”
放在一般人身上,这会做妹妹的应该关心关心自家哥哥为什么不舒服,有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等等,但鹿桑桑好像冷血得要命,一点感兴趣的样子都没有。
“什么时候你们俩回家吃饭吧。”鹿致远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鹿桑桑走到段敬怀边上,搂住他的胳膊道,“那要看他有没有空了,哥你知道当医生的忙得很。”
鹿致远看了她一眼,目光一如既往地沉:“有空打电话。”
鹿桑桑笑容虚伪:“好呀。”
鹿致远又问,“开车来的?”
“嗯。”
“好,那我先走了,回去注意安全。”
鹿桑桑另一只手挥了挥,鹿致远便转身走了。
他转身的那一刻鹿桑桑也放下了挽着段敬怀胳膊的手,“你怎么跟他一块出来的。”
语气中浓浓的不高兴。
段敬怀:“他来医院检查,我看的。”
“哦,他脖子怎么了。”
段敬怀:“你感兴趣?”
鹿桑桑突然拔高了声音,“谁说我感兴趣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快死了。”
段敬怀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那倒没,只是一点小问题。”
“切——”鹿桑桑失落地往停车场走去,“我还以为快死了呢。”
停了停又道,“死了少一个人跟我分家产。”
鹿桑桑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家的时候,她又笑嘻嘻的,表情甜得能腻死段敬怀。
“今天我让阿姨买了很多菜在冰箱,今晚我们自己做饭吧。”
段敬怀今天做了三台手术,其中一台是股骨颈骨折全髋置换,中途出了点问题,手术花了很长时间。骨科不比其他科,它动手术的时候需要用到很多很重很费力的器材,这场下来后,段敬怀也累得有些脱力。
段敬怀皱了皱眉:“你会吗?”
“我……还行吧,你会吗。”
段敬怀:“一点。”
“一点啊,没事没事,我看你今天很累的样子,要不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吧。”
鹿桑桑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段敬怀很怀疑她的动手能力。
“算了吧,叫外卖。”
“别啊,我能行。”鹿桑桑推搡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你休息着,看看报纸浇浇花,随你。”
“……”
这年头还有人在家里看报纸吗。段敬怀心里无奈,但懒得出声。
于是他靠在了靠枕上准备小憩一会,可刚闭上眼又猝得睁开了,因为他看到了茶几上乱七八糟的画笔和颜料。
他是知道鹿桑桑喜欢画画的,也知道她会在家里画画,但是他前段时间刚告诉过她不要把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拿到客厅来。
很明显,她又忘了。
“鹿桑桑。”
鹿桑桑从厨房跑出来,身上歪七扭八的带着围裙:“干嘛。”
段敬怀张了张口:“算了,没事。”
“哟,一两分钟没见也要喊我出来见见,这么想我啊。”
厨房门口的女人笑的得意,眉眼明媚狡黠,明显是在调戏人。
段敬怀冷了脸,忍不住训道:“我的话你是都当耳边风吗,客厅不要放这些颜料。”
鹿桑桑啊了声:“我给忘了,我没和男人同居的经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联系?段敬怀无言以对。
“我菜要开始炒了,你帮我收拾一下,随便放在画架边上就好。”说完,蹭蹭蹭地又跑了回去。
段敬怀原地沉默了会,后实在忍受不了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起身收拾了一下,把那些画笔和颜料拿去了书房。
书房靠窗的位置里放的全是鹿桑桑的绘画工具,段敬怀把东西都归位后,目光落在了画架还未完成的一副画上。
是水彩画,画中是一个小姑娘和一只狗,小姑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