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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下山_分节阅读_第3节

《古董下山》 缘何故 6650 2021-04-26 18:45

  D-纸,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耳后。又搞错了?

  此时一旁站岗的一个小保安匆匆跑来,目光在卫西脸上狐疑地停留了一会儿,拉住自家领导:“吴队吴队,算了,我礼拜五的时候见过他,这人确实买了票的,放他过去吧。”

  保安队长一把甩开下属:“你他妈放屁,你礼拜五见他,今天都礼拜三了,他一上山上六天,上去干嘛?自杀啊?”

  小保安这么一听,也被问得答不出话,更何况这年轻人虽然长得显眼,可记忆里对方那天似乎也没穿成这样。

  “行了你闭嘴。”队长见下属不说话了,便冷笑一声。他最近家里不顺,却还得照常上班,景区里人多事杂,本来就非常烦躁,正愁没有可发泄的渠道。穿着光鲜的旅客他不敢惹,碰上个小要饭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保安迟疑道:“还是让他报身份证号查一查……”

  “滚开!”队长一把推开他,抬手指着卫西,“出来!没有票就交完三百块钱罚款再走!”

  卫西盯着他的手指,又转到对方脸上,缓缓摇头:“我没钱。”

  他眼神幽深,保安队长一触之下,竟生出几分瑟缩。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更加生气了,手上的防暴棍敲了敲地面,目露凶光道:“那你就别想走了。”

  卫西盯着满脸怒容的中年男人,挑起眉头。这人面皮偏黑,又不见血色,双眼下方挂着青黑色的眼袋,眉头稀疏又眼泛三白,目露凶光,是典型肝火旺盛的面相。这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印堂凹陷,耳后见腮,风脸清须,代表心思狭隘,反复无常。眉心有挂有悬针,固执己见,阴沉急躁。眼尾夫妻宫黯淡,在家庭里估计也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样的人,发起脾气是讲不通道理的,不过刚好卫西也不怎么精通讲道理。

  那就打一顿好了。

  卫西有点高兴,这可不是自己主动惹事,卫得道知道了也没话可讲的。

  然而他要走出队伍时,一旁却忽然有人叹气:“等等。”

  卫西转头看去,出声的是排在他身后一个弱柳扶风的中年女人。这女人长得很美,面色却很灰暗,眉目忧愁,身体似乎很虚弱,她的丈夫在背后很小心地揽着她。

  那女人看到气势汹汹的保安队长手中的棍子,又扫了眼瘦弱到似乎不堪一击的卫西,有些不忍地说道:“门票搞丢的人又不是没有,刚才那么多个都放过去了,怎么偏偏只说他逃票呢?更何况这山里哪有可以逃票的地方?”

  她这话一问,保安队长顿时也有些气弱,他在这工作多年,对凤阳山能不能逃票这件事当然心知肚明——凤阳山陡峭崎岖,虽然前方通往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可景区后方绵延的山脉,可都是未经人工开发的原始森林。能够进入景区的路唯有大门一条而已,后头那些邪门的森林,从前开发部门派出的好几队专业勘探人员都难以全身而退,普通驴友想要通过显然是无稽之谈,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弱鸡崽儿似的小要饭。他用此名目教训对方,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心思被直接戳破,他有点恼怒。不过说话的女人虽然羸弱不堪,衣着却很讲究,她身后的丈夫也是通身气度,让人不敢得罪。他只好涨红了脸嘴硬:“能不能逃票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他啊!反正景区规定了,没有票就是可以罚款,不交三百块我不放人,你投诉到旅游局去我也不怕的。”

  卫西闻言老老实实地挽起袖子朝他走去:“我没有钱。”

  那说话的女人看见他细细白白,瘦得跟柴禾似的手腕,急忙抬手拦住,又被保安队长耍赖的话语气到,急喘了好几口。

  她丈夫立刻关切地握住她肩膀,女人拍拍丈夫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又对卫西道:“你不用出去。”

  卫西疑惑地看着她,不是打一架就能走了吗?

  女人却对保安队长说:“罚款我替他交总可以吧?”

  保安队长打量她手指上闪闪发光的戒指和手腕上的钻表,脸色变了变,不情不愿地回答:“你愿意给钱有什么不可以的?”

  女人就冷着脸掏出钱包,抽出三张纸币拍在扶手上,推了卫西一把:“走吧。”

  卫西此时终于明白对方是在帮助自己了,后背贴上对方的手,他竟也没有本能地生出警惕,只是疑惑地看着对方似有怒色的面孔。

  这女人气质清贵,双耳带珠,乐善好施,但细一看,竟是个愁绪缠生的面相。

  对上她温和的目光,卫西想要打斗的兴致不知为什么就减弱许多,因此沉默片刻后,只是回头朝拿了钱后神色讪讪的中年男人道:“你要妻离子散,倒大霉了。”

  这人眼尾的夫妻宫黯淡得即将熄灭,一路牵连到额头的子嗣缘,只些许变动,阴鸷暴躁的眉眼就变成了孤苦终老,无人赡养的面相。

  保安队长听到后登时双眉倒竖,女人赶紧将卫西给拽走,离开景区后才没好气地教训道:“你还挑事,就你这小身板,上去不够人家一棍子打的。”

  骂完后却又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上下看了圈卫西的破衣服,似乎觉得无从下手,最后叹了口气塞进了他的背篓。

  她说:“一分钱没带也敢出来玩,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没数了。”

  卫西被教训了也不生气,他奇怪地想,外面的女人为什么总是白送自己东西呢?

  先是好吃的打糕,后又是钱。

  他思绪忽然一顿,骇然地抬起头,一头大约两人长的野兽正从前方驱驰而来。它通体漆黑,双目圆睁,低声吼叫着,满脸凶相。

  卫西抬手就要打,野兽却忽然停下了,从里头钻出来个年轻男人,上前打招呼:“林总,林太太,回去了吗?”

  这野兽居然是被人驱使的!

  那女人,大概就是林太太了,温柔地朝来人颔首,然后朝着卫西告别:“车来了,我们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她话音落地,却被卫西抬手拦住,卫西看了看车,又看了看她的额头:“不要上去。”

  林太太愣了下:“怎么?”

  她身边从始至终没搭理过卫西的丈夫见状也皱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卫西没理他,只是看着林太太问:“你家中近来,可是琐事缠身,诸多不顺,导致你身体也每况愈下,精神不振?”

  林太太脸色顿时一变,她看了眼卫西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道士袍,态度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对夫妇头顶都黑得发亮,跟卫西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一样,是乌云罩顶立马要大难临头的倒霉相。这样的倒霉相在那个刚刚从叫“车”的野兽上下来的年轻男人身上也有。

  卫西正要解释,林太太的丈夫却已经皱着眉头打开了车门,将妻子二话不说地扶进了车里:“走了走了走了。”

  林太太:“……林瀚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干嘛?”

  林先生一阵无语。他一向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架不住家里的女人们愿意相信。加上家里这些年确实不顺,妻子始终怀不上孩子又体弱多病不说,最近公司也开始走背字。虽然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正常的身体不好和市场经济变动,可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查的,非说这是老家的祖宅出了问题。以至于在黄金周将他们夫妇俩千里迢迢召唤回这座小城,又是烧香拜佛又是捐款消灾,还请了一堆“大师”说要择日做法,今天更是安排他俩到凤阳山上这座据说非常灵验的山神庙祈福。

  林瀚洋这些天陪着虚弱的妻子往返奔波,又在祖宅里看了不知多少故弄玄虚的“大师”,现在一听这些就头痛。

  卫西察觉到他的警惕,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就见林太太在关上门后急切地摇下车窗,要跟自己说话。

  林先生想来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劝告了,卫西在打晕他然后抢走林太太这个选择前犹豫了片刻,在看清林太太那虚弱得好像经不住任何惊吓的身体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带出来的符纸在山上时已经给了那个卖打糕的女人,他想了想,扯下一片衣袖,在布料上比划了两下,递给了林太太。

  正因为打不开门而着急的林太太一脸茫然地接下:“???”

  卫西指了指篮子里林太太方才塞进的钱:“就当是这笔钱的报酬。”

  这下别说是林太太了,就连坐到了妻子身边的林先生都跟着一脸懵逼,他探头扫了眼篮里孤苦伶仃的两张百元大钞,心想这套路不太对啊。

  不过甭管怎么说,能脱身就是好事儿,他现在实在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封建迷信的话题了。

  女人啊——唉,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都相信。

  临出发的时候,车身忽然猛震了一下,林先生吓了一跳,立刻扶住妻子,问司机道:“怎么回事?”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挠了挠头道:“没事,可能是路面的石头崩开了。”

  深黑色的轿车缓缓朝公路开去,景区道路上的行人避让时偶然回首,都一脸奇怪地让自己同伴回头:“你看那辆卡宴,尾灯怎么不见了?”

  卫西目送林太太离开,然后开始端详自己手中刚刚从那头野兽身上掰走的“眼睛”。这野兽果真强悍,受此重伤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行走。

  他将这枚眼睛递到嘴边咬了一口,仔细嚼了嚼,立刻皱起眉头,目光变得很嫌弃。

  寡淡无味,韧劲太足,没有打糕味道好。

  算了,凑合吃吧。

   正文 5、第五章

  景区出口的保安队长被卫西临走前的那句话气得火冒三丈,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卫西又被那对看似很有钱的夫妇早早带走,他不敢追上去造次,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能将怒火变本加厉地发泄到下属和其他旅客身上,凶神恶煞地斥骂着那些衣着寻常的,因为不常出来玩不太懂景区刷票方式导致拖慢了出闸进度的旅客。

  小保安劝了几次反倒被骂后也不敢上前了,只能听着自家领导声若洪钟的训斥响彻在耳边。

  没一会儿其中一处出口的游客又拥堵了起来,他上前查看,发现原来是两个年轻男人找不到票了。

  两人衣着都很脏破,就像在地上狠狠地滚过几个来回后又疯狂撕扯过一样,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个穿道袍的年轻人那么奇怪,落魄程度却也相去不远了,脸上还带着伤口。

  他俩看起来都有些暴躁,一边掏兜还一边指责对方,白衣服的那个说:“他妈的,都是你,肯定是在鹰嘴峰打架的时候弄丢了。”

  绿衣服的那个就回:“我的票也不见了好吗,更何况要不是你当时嘴贱,我俩还打不起来呢。”

  小保安听得一头雾水,刚要上前询问,就见自家领导快步走了过来,一看他俩的狼狈样,神情立刻变得很不耐烦:“你俩堵这干嘛?票呢?票拿出来。”

  那俩人回答:“票丢了。”

  “他妈的。”保安队长一听就大骂,“今天一个个怎么都说自己丢票,少废话了,都过来给我交罚款!”

  俩人当然不肯,开始还打商量,说可以拿身份证进系统查一下购票记录。可惜保安队长本来就是想找出气筒,看他俩的样子似乎很好欺负,当然不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非要俩人掏钱才肯放人。

  谁知这俩人穿得破破烂烂,脾气却很嚣张,一看这保安非但故意难为还问候自己父母,二话不说,上去就干架,配合得堪称天衣无缝。

  毕竟是两个成年男人,发起火来哪怕保安队长再不讲道理,也招架得够呛。他拎着防暴棍,硬是只跟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最后被小保安叫来的同事们分开的时候,两边都已经伤得站不起来了。

  这还不算完,保安队长进医院后被要求请家属来陪护,思来想去只好打电话给已经回了娘家的老婆。老婆来倒是来了,却还带来了一大帮亲戚,全是来给自家被丈夫打得鼻青脸肿的孩子撑腰离婚的。

  保安队长震惊得要命,根本想不通自家明明被打了几十年都逆来顺受的老婆为什么这次忽然那么强硬。

  他又气又急又疼,想让一起来的儿子劝劝母亲别犯糊涂,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却上来又给他补了一拳,眼中的恨意浓郁得令他浑身发冷。

  “不知道吧?就是我亲自劝她跟你离婚的!我妈为我忍了你那么多年,现在我终于可以赚钱养活她了。等着吧,你这个人渣,善恶到头终有报,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病房里乱七八糟的大骂声哭泣声拳脚相加的肉搏声听得人触目惊心,送领导来医院的其他景区保安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听着同事紧接着开始的各种八卦领导这些年做过的缺德事的小保安忽然怔了怔。

  他想起了几个小时前景区门口那个穿着破道袍的年轻人,和对方离开时回首面无表情却又斩钉截铁说的那句“你要妻离子散,倒大霉了”。

  小保安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个哆嗦。

  不是吧,这么邪门?那人还真是个铁口神算的大师?那他当时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太仓宗,估计也真的是个相当厉害有名的门派了!

  与此同时,一辆少了边后车灯卡宴飞驰在路面上。

  林瀚洋处理完手机上的工作后看了眼妻子,见对方还在翻来覆去地摆弄那块破布,顿时嫌弃地皱起眉头:“行了,脏不脏啊,你看看上面的泥上面的灰,你身体不好,上头不知道多少细菌,赶紧丢了。”

  妻子还在生气,当然不听,还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刚才要不是你捣乱,我早把人家大师请回家了。说不准人家真能解决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呢?”

  “一个你,一个我妈,叫我说什么才好。”林瀚洋很无奈,“你们这些女人啊,就爱信些鬼鬼神神,这世上怎么可能真有什么大师?姑且真的有吧,可你看他那个落魄的样,还这么年轻,可能会有真本事吗?外头活跃的那些有名的道士和尚,哪个不是七老八十了?”

  “可他算得真的很准,看一眼就知道咱们家遇到麻烦事,而且我还身体不好!”

  林瀚洋依旧很坚持:“他那是猜出来的,你也不想想咱们去的是哪里。凤阳山最著名的就是山神庙,去拜庙的人哪个不是麻烦缠身?你身体不好,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他能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充其量只能说是很聪明而已。做这一行的想骗人,哪个没有点观察入微的本事?”

  “可他哪里骗钱了?就那二百块钱还是在算命之前我主动给他的呢!”

  “这就是他良心未泯咯,你那么漂亮,又那么善良,还帮他不被那个凶保安打,他心里感激你不忍心再骗你而已。”

  林夫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又辨不过丈夫,气到把头一扭,看向窗外。

  小城市的道路上车子不多,只寥寥几辆,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一辆载满木材的大货车从右边车道轰隆隆地超了上来。

  林夫人看到那木材堆集的高度,立刻叹了口气:“肯定超载了,这些人真是太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了。”

  司机车技娴熟地避开大车,让对方开在前面,林瀚洋知道妻子一贯爱管闲事还悲天悯人,无奈地笑笑,他还惦记着妻子捏在手里的那片破布,伸手去拿:“他们也是为了赚钱,别人是死是活咱们操心不了。行了,你身体不好,别跟我生气,赶紧把这东西丢掉。”

  林夫人不肯,紧紧地抓着那片小小的布头,她这会儿不知为何感到心神不宁,只有抓着这块布似乎才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夫妇俩相互争抢起来,老婆这么固执,林瀚洋有些生气,正要训斥她愚昧,谁知恰在此时,车外却忽然响起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撞击声。

  几乎同一时间,驾驶座传来了司机惊慌失措的喊叫,他下意识抬起头,电光石火间看清了前车窗外的场面,当即目眦尽裂。

  前方的路面上,那辆运送木材的大货车或许是超载太过,捆绑货物的绳索竟然绷断了!高速行驶的作用下,那些滚落货厢的粗大木材如同恐怖的洪流,以雷霆万钧的声势疯狂朝着后方砸去!

  他们的车恰好位于侧后方,根本无从躲避,一瞬间的功夫,林瀚洋就清晰看见了木头横截面密密麻麻的年轮,直冲自己面门扑来!

  刹那间,他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头脑一片空白,身体却下意识朝一旁扑去,牢牢护住妻子瘦弱的身躯。

  然而钢筋铁皮都无法对抗的力量,又岂是他一届凡躯可以阻挡的?

  车辆失控地斜飞出去,林瀚洋抱紧老婆,恐怖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黑暗降临之前,他失重地腾空而起,只听到自己的车辆被木材砸穿的巨响,以及妻子和司机颤抖的尖叫。

  再度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只是从一场噩梦里惊醒。

  然而妻子的啜泣声和身下变形的车辆,却告诉他自己确实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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