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归路,张昊天他们在老师们的指示下走过了那层黑幕,然后青城宗的夜幕映入了他们的眼中,被刺骨虎傀所折磨得疲惫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张昊天和兒言谷都无力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着还是笑着。徐子风在一旁站着,脸色有些苍白。
“子风!你们回来了。”王兆一把抱住了徐子风,他们这才发现原来王兆也在这里,“可担心死我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明明说好一晚上,没想到你们那么久都回不来,要是害死你们我得内疚一辈子呀。”
不止是王兆,张昊天才发现钟老、聚灵泉的何晖景老师,大殿上负责监督早修的水横笛也在这里。
李示见和乐正亭音、林校透一起来到钟老面前行礼:“师父,我们把他们三个带回来了。凉亭通入一个广阔空间,据乐正分析,靠着阵法维持。空间内有着一头极为霸道的怪物,应为兽灵刺骨虎的尸傀,极度危险,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排除这个威胁,便先行带他们回来。”
钟老走过李示见他们身边,直接来到了凉亭前停下来,抬头看着这座修筑已久的凉亭:“青城山中的隐秘实在太多,暂时先将此处封存起来,既然里面呆着的是尸傀,那就应该等专门对付尸傀的人来处理它。”
兒言谷怔怔地看着钟老,不知道钟老口中所说的人是谁,不过他现在更加担心的是他自己,这一次闯出那么大的麻烦都是因为他在寻找苏立棣所说的先辈的埋骨地,怎么想他的责任才是最大的,他自己出事就算了,要是真有什么,他还害了张昊天和徐子风。兒言谷担心着青城宗给他安排的处罚。
徐子风在听着钟老的话,听着听着就发觉钟老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后就变得虚浮,不止是声音,还有眼前所有的人,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整个青城宗在他的眼中倾斜。
徐子风整个人倒了下去,王兆手疾眼快才没有让他摔在地上,他不断喊着徐子风的名字,可是徐子风却没有一丝丝反应。
“怎么回事?”李示见不清楚这个孩子身上发生过什么,皱起眉头。
张昊天马上冲到徐子风的身前,向着钟老喊出来:“钟老,徐子风他的心脏被熔炉莲心给侵蚀了。”
知道熔炉莲心的人并不多,除了钟老外的所有老师都不清楚张昊天说的熔炉莲心究竟是何物,钟老则是皱了一下眉头。
而王兆听到张昊天的话后,一下子怔住了,他是几个孩子中最为了解古符的人,他知道熔炉莲心的特性,其中一个就是它会寄生在一个活物的心脏上,若要让熔炉莲心脱落,只能让被寄生的活物死亡。
“晖景,横笛,带这孩子到怜生阁去,示见,去藏文阁请苏老过来,只有他懂的处理这个孩子的状况。亭音,带张昊天回去,他就由你来教导。其他孩子先跟我和校透过来。”钟老迅速地安排好人手救助徐子风。
“是的,钟老。”一众老师齐声应答。
张昊天被乐正亭音带走,离开的时候担心地看着被何晖景抱着前往怜生阁的徐子风,他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自己之后将会被乐正亭音怎么教导。
回万卷堂的路和到怜生阁的路是不一样的,现在路上只剩下乐正亭音和张昊天,张昊天忍不住问了乐正亭音一句:“子风他能不能治好?乐正老师。”
“他是青城宗的弟子,宗里自然会尽全力去救治他,你不需要过虑。”乐正亭音说话冷冰冰,并没有让张昊天安心多少。
“可是……”张昊天没有能说的出接下来的话,他身后升起一起一道青色的光柱,这阵声响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他一回头便看道青色的光柱一直上升穿入了云层之中。
“这是什么?”张昊天视线一直停在青色光柱上。
“钟老将那个凉亭暂时封印起来了,在刻意解决刺骨虎傀的人过来之前,可不能再让向你们这样的小鬼头进去了。走,没有什么好看的。”
乐正亭音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张昊天不敢再拖着不走,乖乖地跟着乐正亭音身后回到万卷堂去。
正文 第一卷 昊之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惩戒小屋
眼前这间小屋狭小阴暗,就连屋里的灯火都那么微弱无力,王兆听师兄们说过这个小屋,它没有名字,不过大家私底下都叫这里惩戒小屋。
惩戒小屋专门负责处理违反了青城宗门规的弟子,虽然说青城宗规矩不多,弟子自由极高,可仍旧有着他们必须遵守的门规,比如说张翟苗和他们说过的,青城宗不许弟子之间互相挑衅私斗,不允许蔑视欺凌其他弟子,一旦发现直接逐出青城宗,没有一点情面可留。
惩戒小屋历来都只由一个人负责,而现在负责在惩戒小屋处罚违规弟子的便是站在钟老身边的林校透。
说实话,当时王兆见到李示见带林校透进入凉亭时,王兆就觉得之后麻烦大了。
一路上王兆心里都隐隐地觉得不安,看着面前脸色凝重的钟老,他感觉他们这一次免不了重重处罚,但愿不会被逐出宗门。
明明是这种紧急关头,一旁的兒言谷看上去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让王兆有些抓急,都这种时候还浑然不觉,都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王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钟老开口道,他的声音很缓和,没有丝毫责备之意,王兆有些意外,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憋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怒气,然后大发雷霆的吗?就像自己的叔叔一样。若是张水知道王兆是这么想他的,王兆肯定又免不了一番狠骂。
王兆很清楚这里是何处,当着宗主的面前又怎敢撒谎,只好老实地点头:“惩戒小屋。”
听到惩戒小屋这个词后,钟老不知为何突然笑了出来,让王兆一时摸不清钟老的想法:“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是这么称呼这里的,我们那时还不是这么叫的,你知道这个称呼吗?”
钟老问一旁的林校透,林校透没有出声回答,只是陪着笑容微微颔首,笑得很僵硬,好像有谁逼他摆出这幅表情来似的。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吗?”钟老又问王兆。
“因为我们违反了青城宗的门规?”王兆不敢大声说出来。
“来,林校透,你来说说他们违反了什么。”
在钟老的命令下,林校透走到了王兆和兒言谷的面前站着,低头冷眼看着两人。王兆抬头与林校透的视线对上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王兆倍感压力,不知道自己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夜晚欺瞒巡逻老师,四处游荡。罚,藏文阁整理书籍十日。”林校透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啊?”王兆听到这个处罚,惊得直接喊了一声。
钟老打趣地问:“怎么?对这个处罚不满?”
“不,不是,”王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形容这个处罚,张着嘴好一阵才吐出下一句出来,“我们犯的门规就只有欺瞒老师和游荡吗?”
钟老轻轻笑了一下:“青城宗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规矩,探索青城山我们是不会阻拦的,青城山还藏着相当多连我们都不清楚的秘密,你们遇上的就算是一个。青城山的山势复杂,夜间的探索更为危险,所以我们才不让学生夜晚乱走。
“不过,过于松懈,不够谨慎,让同伴一并陷入危险的确是你们的过错,虽然宗里不会因此处罚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好好思考,自己这次过失。我希望你们好好想一下。”
“是的,钟老。学生一定会好好反思的。”这七天为了徐子风他们提心吊胆,无时无刻不是对王兆的折磨,他一直觉得这是他的错,这份内疚王兆恐怕永生难忘。
“明日记得到藏文阁好好整理书籍,你就先回去吧,校透,带他回去。兒言谷你先留下,我还有话要对你一个人说。”钟老的话让兒言谷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不知道钟老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王兆乖乖地跟在林校透身后走出了惩戒小屋,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兒言谷,不知道他之后还要面对什么,不过以宗主的为人,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现在王兆更加担心自己,听说林校透是个相当奇怪的老师,不知道回去的路上会不会被他想着法子罚着做什么,跟着他身后的王兆相当忐忑,不过他这倒是多虑了。
钟老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景,开口问兒言谷:“兒言谷,到了青城宗之后,你有好好看过这里的一草一木吗?我很是喜欢青城山的景色,有时候都不舍得离开这里。”
兒言谷想了想,自己到了这里那么久,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找到祖辈的埋骨地,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青城山的景色,没有那么一瞬会驻步停留。
“没有,钟老。”兒言谷如实回答。
“那你会错过很多东西的,人走得太过匆忙,会连自己真正寻求之物都错过。我就错过了很多年,现在回想起来才后悔莫及。”钟老感慨道。
兒言谷不是什么愚钝之徒,听得出来钟老在提示着他,也是在教导他:“我错过了什么?在哪里?”
钟老回过头来,脸上是兒言谷在青城宗山门第一次见他时的表情,祥和的笑容让兒言谷感到安心:“你停下了,看一看就知道了,不要走的太快。这样你就不会再跑到那种地方去了。”
“停下来就可以了吗?我很害怕,每次都是我害的同伴陷入危险,如果我没有那么弱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让兽灵塔那时的事发生第二次。
“我以为要是能在苏先生那里学到更加优秀的符术的话,我就不会让子风他们再面临那样的危险了。可是就在我想继续往前的时候,却害的他们陷入那样的危险中去,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可我却连累了他们。”兒言谷不断地自责。
“是你逼着他们跟你一起去的吗?”
钟老这么问道,兒言谷只能摇头,他们愿意陪自己完全是出于自愿的。
“既然不是,那他们一定是心甘情愿和自己的友人一起去历险的。而无论他们遭遇什么样的磨难挫折都是他们成长中的一环。他们要学着走出这个坎,而你也一样。”
“学生还想不明白,不过学生会好好停下来好好看着周围的。”兒言谷一时间根本想不出答案,可是他也觉得自己得先缓一下了。
对于兒言谷的答案,钟老满意地点了好几下头,没有人能够马上走出阴影,但是愿意思考便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既然这样,我就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关于苏立棣的故事。他家里世代都是以演木偶戏为生,但他是个叛逆的孩子,明明自己的木偶技法要比自己的符术天赋好上很多,却倔强地想要当个符术师,不想继承家里行当。
“我偶遇他的时候,被他知道我是青城宗的老师,他便缠着我想要加入青城宗当一个符术师。我原本想要拒绝他的,因为他家里人都不希望他当个符术师,但他锲而不舍地求我,那股倔劲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到底还是心软了,我相信这份执着能够使他成才,所以最后我答应了他,说服了他的双亲让他入青城宗修道。他出身微寒,天赋不佳,当时青城宗内很多人都看不起他的。”
“可是青城宗不是禁止欺凌身份微寒的弟子吗?”听到这里兒言谷觉得不解。
“没错,那时我们的确驱逐了一名鄙夷苏立棣的弟子,那名弟子当众羞辱了立棣,立棣他应该记得很深刻。那是对宗内弟子一个很有效的警惕,自此之后,没有人会将自己心中的鄙夷表露出来,但这不代表人与人之间的成见就会因此消除。
“当时与立棣同住的三水可是一直都看不惯立棣,只是限于门规,没有将自己这份鄙夷直接表达出来,两人暗地还是有不少较劲的。”钟老继续说道。
“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变好的?”兒言谷很奇怪。
“后来三水遇到了一些事情,他的脾性改变了很多,那个时候,苏立棣也遇到自己人生的转机,他在青城山里遇到了千机流。我对这位前辈的了解不多,关于他的一切都是我从立棣处听说的。
“一眼就相中苏立棣,说他是一个修习八符之术的苗子,最适合继承他的千机流派傀儡术。他的脾气就跟个老顽童一般,一开始苏立棣是为了哄他才练习八符之术的,没有想到一旦修炼八符之术就代表自己要放弃其他所有的符术。”
听到这里,兒言谷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这里刻下了让他只能使用八符之术的咒印。
正文 第一卷 昊之皿 第一百三十章 古符符咒
“但他还是选择了八符之术,并一直坚持了下来,修炼八符之术到了千机流满意的境界,继承了他的衣钵。那个时候青城宗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指导他,到他要第三次入世修行时,他已经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和他很像,都很叛逆,想要抛弃过往的自己,成就全新的自己。可是你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有时必须得依靠过往的自己,过往并不是什么舍弃之物。
“苏立棣至今都还是一个木偶技师,他的木偶技法成就了他的傀儡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弱小而舍弃八符之术,若想将千机流傀儡术继承下来,你就应该在八符之术的道上更加深入。”
钟老这番话让兒言谷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他曾经想要舍弃过八符之术,张水为年少轻狂的他点亮了明灯,为他铺设了一条适合他的路,可是他却因为执着更强的傀儡术而蒙蔽了自己的视线。
千机流傀儡术基于八符之术,出身八符之家的他就应该在八符之道上磨砺自己的符道。
“我想,我有答案了。”自兽灵塔以来,兒言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明快的笑意,一直缠绕在他身边的阴云被驱散,钟老很满意这样的表情,年轻人就应该向着未知的未来大胆地向前迈步。
“你就先回去吧,明早藏文阁不要迟到了。”钟老挥挥手,让兒言谷离开,回翠竹阁好好休息一番。
“是的,弟子告辞了。”兒言谷向钟老告辞。
兒言谷走出了惩戒小屋,抬头看了一眼青城宗的夜空,他从来没有好好看一眼这里的天空,他一直想要摆脱以前的自己,拼命的跑着,可是却无论怎样都无法抛弃以前的自己,反而变得越发软弱。
好好静下来看一眼周围的一切,兒言谷才明悟,自己所追求的符道应该在什么方向。无论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兒言谷的不能割舍的一部分,两者并合才是真正的他。如此他才能向着更前面的未来迈进。
而此刻在怜生阁中,苏老刚刚被李示见带入怜生阁。
苏老一进门便看到躺在床上浑身是汗的徐子风,嘴唇已经干裂出血,怜生阁的医师道台仙完全无法办法让徐子风的状况好起来,毕竟徐子风的症状全因熔炉莲心而起,与疾病无关。
苏老一进门,一见徐子风便来了兴致,直接扑到了徐子风的床前面,照看着徐子风的医师都吓了一跳。苏老利索地扒开了徐子风胸前的衣襟,胸口的熔炉莲心正以心跳的频率跳动着光芒。
苏老脸上尽是无法掩盖住的兴奋,比起徐子风的身体状况,他更加关心的似乎是熔炉莲心。
“苏老,先救孩子。”李示见在苏老提醒了一句,说的很小心,不敢冒犯了苏老,以苏老的脾气,甩手不救人也不奇怪。
苏老恼怒地白了李示见一眼,李示见不知道作何反应。不过幸好苏老对此没有说什么,收敛住脸上的兴奋。
“不用那么担心,熔炉莲心虽然会对宿主有些不良影响,不过不至于那么快就危及性命。毕竟它需要宿主活着……”这么说完之后,苏老便伸手抽点了几个医师,“你们去准备一个大木桶,得装得下这个孩子,桶里装满冷水。”
吩咐完之后,苏老又蹲了下来,试着伸手触碰熔炉莲心,对着这个失踪许久的古符饶有兴趣。
道台仙带着其他几名医师急匆匆地开始忙活起来,得去其他地方借个木桶过来,还得打水。不过这帮医师急起来倒是忘了自己是符师,现场做一个木桶出来也不费什么时间。
最后还是李示见想了起来直接用外面的树做了一个大木桶,只是这伐木之后还得给宗里交代一下。
木桶被搬到了怜生阁里,医师一个个地往桶里倒着刚打上来的冷水,有时候他们也纳闷为何苏老这个凡界人比他们这些在道界土生土长的符师知道的更多。
桶里装满水后,李示见与医师合手合脚将身上衣物已经剥光的徐子风抬入了木桶之中。徐子风一入水,脸色便好了许多,一直痛苦着的表情放松了许多。
“苏老,这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