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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万安_分节阅读_第5节

《娘子万安》 云霓 6878 2021-04-26 18:45

  D-

  她不想让那人跌下去摔死,留下一条性命以便府衙审问。

  所以这里对她和他来说都是绝佳之地。

  顾明珠走到平台边,蹲下身来摆弄旁边的野花,嘴里含含糊糊地哼着曲调,不时地用手去抓抓发鬓,露出小孩子的憨态。

  一条人影终于从树后走出来,慢慢地向顾大小姐靠近。

  他本来的目的是林夫人,可顾家傻女却撞了上来,顾大小姐不但拿了那珍珠,而且半途离开了法会,又从禅房里跑出来,孤身一人摸上了山,他还以为众目睽睽之下害死怀远侯家女眷不容易,如今却只要一伸手就能得到目的。

  身后的人影渐渐靠近,顾明珠去什么都没察觉,她的目光落在一朵更加漂亮的野花上,伸出手要去折来,大半个身子慢慢地探了出去。

  跟在顾明珠身后的人见状,立即猱身而上,手臂直奔顾明珠后背,虽然对付的是个女子,他却也用足了力气,必须一击得手。

  却在这一刻,一道强烈的光突然刺向了他的眼睛,他眼前顿时白茫一片,惊诧之中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还未稳下心神,腰上传来一个力道,狠狠地将他的身体向前推去。

  脚下是细滑的砂石,加之方才他飞扑上前本就没有了重心,他竟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就这样摔下了山坡。

  看着那掉落的身影,顾明珠翻开手,手心中躺着一面小巧的铜镜,一切都如她设想的那般顺利。

  她有些开心,却也有些失落,这样的人八成只是马前卒而已,只希望能从他身上获得些线索。

  接下来她该大声喊叫,将所有人引来,念头刚刚闪过,却听到树枝断裂的响动。

  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不会是那人的同党,否则方才紧急关头就该伸手相助。

  既然不是同党,却一直藏匿在旁边不曾现身,是对她方才做的事起了疑心,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宝瞳……”

  顾明珠脚下一软,跌坐在那里,整个人慌乱起来。

  “宝瞳,你在哪?”

  惊慌失措中,少女的声音变得沙哑,她仿佛没有发现自己也在慢慢地向山坡下滑去,很快也要与那凶徒落得一样的结果。

  就在她身体已经下去大半时,一条绳索卷住了她的腰身,她整个人被拉扯着拽了上去。

  顾明珠转过头,看到了一双幽深的眼眸,那人面容严峻,目光冰冷,正静静地望着她,仿佛透过她的眼眸,窥探到她的秘密。

  她立即变得更加慌乱起来,眼泪不停地从脸颊上滑落,不敢发出半点的响动。

  “大小姐,大小姐……”

  呼喊声传来。

  “珠珠……珠珠……”

  听到这声音,顾明珠脸上涌出了喜色,艰难地爬起身,就要向前走去,却“忘记”了腰间还束着绳索,她结结实实地被绳索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向那男子扑了过去。

  顾明珠下意识地伸出手,张牙舞爪地扒住了那男子的衣袍。

   《娘子万安》 正文 第八章 纯善

  顾明珠攀上那男子衣袍的瞬间,一股大力迎面而来,将她的身体甩开,紧接着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男子的眼眸不悦地眯起来,向外丝丝冒着寒气,好似她敢再扑过去,他就会用剑将她捅个窟窿。

  寻常人自然吓得脸色苍白,可她只是个傻女,脑子混沌起来,看不懂那些隐晦的神情,要说她能有什么情绪,那就是刚刚凭白被摔了一下,伤心无法自抑,于是尖声大叫:“母亲……宝瞳……呜呜呜……”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响彻整个金塔寺。

  魏元谌再次皱眉,眼前的女子一副痴傻的模样,做出的事让旁人看来可笑至极,可没有这副懵懂的神情,只会让人惊吓。

  一个柔弱的女子,却像个经常杀人的惯犯,动作利落毫不留情,没有给那人任何抵挡的机会。

  怀远侯长女痴傻也算朝中人尽皆知之事,作为勋贵家的女眷,如何能装疯卖傻十几年?除非整个顾家都在帮忙哄骗外人。

  侯府这样费尽心机安排目的何在?他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无法对顾大小姐的痴傻提出质疑。

  不过来日方长,怀远侯的案子还在他手上,他会找机会探个虚实。

  魏元谌抬脚就向山下走去,那本来趴在地上的顾明珠却立即起身追上了上来。

  顾大小姐脸上挂着泪珠,看着弱小无助,可怜至极。

  这就像草叶子上的露水,晶莹剔透,细微无害,但只要走过去,就能被它们无声无息地湿了衣角。

  魏元谌脚下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那男子的步子很大,顾明珠追得甚是辛苦,原以为他不想人前露面,转眼就会加快脚步,消失得无影无踪,到那时她就可以坐下来歇着,等待家人找过来,可他却偏偏步幅不改,让她能一路跟着,却又追不上,如同在戏耍她。

  如果她因此心生恼恨,必定要在脸上露出些端倪,那就被男子抓住了痛脚,幸好她早就适应了顾明珠的身份,怎会随随便便就被戳穿。

  一个刚刚受了惊吓的孩子,不敢再一人独处,即便那人可恶也要紧紧跟在他身后。

  一个走,一个追。

  她掩饰的很好,他也很有耐心。

  顾明珠借着抹泪的机会,掏了一颗蜜饯送进嘴里,眼前这男子果然没那么好糊弄,好在他虽怀疑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她手里的铜镜是金塔寺中的,她一直拿着摆弄,镜子会将阳光照在那男子眼睛上,纯粹是巧合,至于为何会推那男子,自然是因为她见到陌生人扑向她,心中惊慌失措,所以伸出手抵抗。

  这番说辞虽然不能出于她的嘴,但是大家经过猜测、查证会将整件事的经过整理出来,寺庙中人还会说她手里握着的是准提宝镜,是准提观音大发慈悲救了她一命。

  这男子一人起疑,改变不了结果,不过日后她在此人面前要更加小心。

  方才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忧,才借着一摔对此人稍作探看。

  她不能对这个可能会威胁到她的人,没有任何的了解。

  男子的长袍下穿了一件贴里,多裹上这样一层衣衫,让他整个人多几分稳重、内敛,想来他往常也颇为注重这些。

  年纪不大,已经颇有几分威势,却依旧还要如此,他平日里做的事恐怕远超他的年纪所能担当。

  腰间至少有两把匕首,长袍下应该有块类似符信的物件儿,可惜她的手指只是“不经意”地在他腰间一掠而过,并没有摸得清楚。

  这些细节让她对此人做了大致的猜测,他八成是府衙中人,有官职在身,出现在这里是盯上了那凶徒。

  到底是否如此,还要再做佐证。

  至于相貌,她没有看的太仔细,人的脸最会骗人,对于一个陌生人,她首先感兴趣的是他的习惯、装扮,以及随身携带的物件儿,最后才会琢磨他的神态,所以脑海中只有大致的轮廓。

  那双深如寒潭般的凤眼让她觉得似是有几分熟悉,只不过其中的冷漠和疏离却是生平未见。

  顾明珠正在思量,不远处隐隐见到有人寻了过来,等她看清楚了林夫人,立即大喊大叫:“母亲……母亲……我在这里。”仿佛已经将那男子忘在了脑后。

  家人来了,陌生人自然就是过墙梯,用完即抛,这样的表现才符合她的身份。

  林夫人看到女儿,紧绷着的心终于略微放松了些,她快步走到顾明珠身边,一把就将顾明珠搂在怀里:“珠珠,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

  顾明珠搂住林夫人脖子,继续流泪:“母亲,我找不到你了,找不到宝瞳……”

  林夫人轻轻地拍抚着顾明珠的后背:“珠珠不用怕,母亲在这里,母亲这就带你回家去。”

  半晌,顾明珠才停止了哭泣。

  林夫人虽然不想女儿再伤心,但有些话还是不能不问,女儿身上狼狈显然是经历了波折。

  林夫人紧张地向周围看去:“珠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她从法会上回来时,见到宝瞳靠在木塌上昏睡,好不容易才弄醒了宝瞳,问清楚了整件事来由。

  这才知道有人故意在茶点中下了药,珠珠不在禅房中定然是被人带走了,想到这里她吓出一身冷汗,立即吩咐家人去找,好在将珠珠找到了。

  顾明珠听到这话,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立即抬起头四处寻找。

  林夫人心中警铃大作,立即看向一旁的管事。

  管事会意,将林夫人与顾明珠围在中间。

  顾家人搜罗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踪迹。

  林夫人担忧地望着女儿:“有人跟着你?”

  顾明珠点点头。

  林夫人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口:“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顾明珠仔细想了想,然后伸手摸了摸腰上被绳索缠过的地方:“他……他……”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小脸上满是急切的神情。

  周三太太和周如璋恰好赶过来,看到顾明珠满身狼狈的模样,周如璋心中不由地一喜,这傻子总算吃到了苦头,她积压在胸口多日的郁气登时散了些。

  站在旁边看了半晌,周如璋愈发的欢喜,虽然顾明珠没有说清楚,她却看了明白,这傻姑娘分明就是被人轻薄了。

  被一个凶徒轻薄,传出去了必然被人笑话。

  “林夫人,您还是别问了,”周如璋走上前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恐怕会让明珠妹妹名声有失。”

  周如璋话音刚落,只觉得腰上一紧,顾明珠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林夫人的怀抱,走过来抱住了她的腰。

  周如璋刚要挣扎,忽然意识到顾明珠的意思,忙阻止上前的管事妈妈:“没关系,明珠妹妹是要将方才的经过做给大家看。”

  真的似她想的那般,顾明珠被凶徒轻薄了。

  接下来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周如璋不再挣扎,抬起眼睛准备去看林夫人难过的神情,不过下一刻顾明珠的手突然松开,重重地在她身上推了一把,她没有任何准备,脚下踉跄立即跌倒在地。

  周围登时一阵安静。

  周家管事回过神来,忙上前搀扶周如璋。

  林夫人急忙赔礼:“这可怎么好,伤到了周二小姐。”

  “珠珠你……”林夫人不舍得责怪,却不免要做做样子,周二小姐方才那看戏的神情,颇让她心中不快。

  宝瞳道:“小姐是说,那人推了你一把?”

  顾明珠欣喜地望着宝瞳不停地点头。

  那人用绳子缠住她的腰,又将她甩在地上,这些经过衙门也会问起来,既然如此她不妨借着周如璋说清楚。

  “夫人,衙门的人来了,说是在山下找到了凶徒。”

  林夫人心中一喜:“我们过去看看。”

  寺庙里丢了女眷,这事非同小可,衙门与顾家人分头寻找,顾家在山上找到了顾大小姐,衙门发现了从山坡上坠落下来的凶徒。

  此人身上穿着僧衣,一副沙弥的模样,寺中主持上前辨认发现其并非本寺僧众。

  “阿弥陀佛。”寺中僧人不禁念起了佛号。

  好在菩萨保佑,没出什么大事。

  太原府通判匆匆赶过来,看了眼那重伤昏迷的凶徒,立即去求见怀远侯夫人:“夫人,能否请大小姐前去辨认一下。”

  顾大小姐本就心智不全,自然认不出那凶徒,只是她手舞足蹈地大概让大家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最重要的是,她透露出,今日在山上,她一共遇见了两人,一个从山坡上掉下来,一个走掉了。

  太原府通判将整件事整理成口供,马不停蹄地送到了一处院子里,毕恭毕敬地交到魏元谌手上。

  眼看着魏元谌将整个口供看了一遍,太原府通判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魏大人,怀远侯家大小姐说的那另一个凶徒,是不是……您啊。”

  “咯”。

  太原府通判似是听到门外传来笑声。

  不过很快“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再次传来,太原府通判明白过来,原来那不是人在笑,而是魏大人的下榻之处有只下蛋的母鸡。

  “大人,这里接近市井,不如下官再为您寻个地方落脚。”太原府通判额头上有了汗水,若是让崔家和皇后娘娘知晓他这样怠慢魏大人,恐怕他的结果不会太好。

  这位可是深受皇上信任的外戚子弟啊。

  魏元谌口气生硬:“你对那位顾大小姐可有几分了解?”

  太原府通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位从小就有痴傻病。”

  “不会有错吗?”魏元谌接着道,“我亲眼看到她将那凶徒推下了山坡。”

   《娘子万安》 正文 第十章 消息

  太原府通判听魏大人的话一愣,皱眉思量片刻,仿佛就已经想了明白。

  “大人,”太原府通判道,“下官以为,这只是个巧合。”

  魏元谌没有说话。

  太原府通判紧张地吞咽一口,仗着胆子继续道:“别说顾大小姐从小就有痴傻的毛病,就算是寻常女眷想要杀那样的人也是不易啊。

  卑职等人仔细查看过,若是顾大小姐有意害人,便要事先知晓凶徒的目的,独自一个人引凶徒上山,最后靠一己之力推那凶徒下山,这前后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些事换做卑职也做不到。”比起这个,他觉得凶徒失手,机缘巧合之下顾大小姐逃过一劫,这样的解释才更加合理。

  太原府通判冯安平说完这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魏大人依旧沉着脸,他心中一凉,该不会没有顺着魏大人的意思说,魏大人就要惩办他了吧?

  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算丢了官职,也不该为魏大人做事,万一没有办好差事,下场可能会更加凄惨。

  怪只怪他为了自保,太子的人来拉拢他时,他向太子爷送过礼物以保平安,结果不知怎么被这位魏大人发现了,前几日魏大人来到太原府,直接就进了他家大门,提起了这件事,虽然他觉得魏大人手中不一定有确凿的证据,可他仍旧不敢冒险。

  朝廷明令凡结党营私者一律严办,当年二皇子和长公主出事牵连了许多官员,就连魏皇后的母家也因此被牵扯入狱,魏大人亲身经历过这些,其中的门道自然再清楚不过,想要找个借口将他这个通判送入大牢,那简直比抠脚丫子还容易。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冯安平想到这里,趴在地上趁机再次为自己辩驳:“大人明鉴,卑职没有结党之心,拿出礼物真的只是为了能够保住官职。”他怎么敢去招惹太子爷,现在说整个山西都在太子手上也不为过,不拜太子这座大山,如何能在山西立足。

  魏元谌打断了通判的话:“接着说这桩案子吧!”看来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对顾大小姐起疑,他手中也没有确实证据,他会向冯安平提及也不过就是试探一下此人的态度。

  这件事无非两个结果:要么是他多疑了,要么是顾大小姐手段太高,不管真相是哪个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都要多多留意那位顾大小姐。

  冯安平体贴地上前为魏大人倒了杯茶:“那凶徒什么都不肯招认,不过我们从他身上搜出几颗珍珠,顾大小姐也曾在金塔寺里捡到一颗珍珠。”

  就是那颗珍珠,让府衙许多人为之色变。

  冯安平道:“七年前山西曾闹过‘珍珠大盗’,那‘珍珠大盗’盗走财物之后,都会留下一颗珍珠表明身份。

  “珍珠大盗”开始只对士绅、官员下手,后来竟然劫走了库银,为了能够顺利脱逃,他点燃了存放赈灾粮的敖仓,吸引衙差前去救火,等府衙发现中计时,那‘珍珠大盗’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虽然后来朝廷四处缉捕‘珍珠大盗’,可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没有半点的消息。

  现在这珍珠再次出现在太原府,衙门里都在猜测是不是‘珍珠大盗’回来了。”

  “当年的‘珍珠大盗’不是凭空消失吧?”魏元谌淡漠的声音传来。

  冯安平立即红了脸,虽然七年前他还没入仕,可他来到太原府之后仔细整理过历年案宗,读过有关‘珍珠大盗’的旧案卷,那盗匪犯案多次,却都能全身而退,既然都没有交过手,也没有人目睹过案情的发生,自然就不知晓这“珍珠大盗”到底是何模样,所以即便“珍珠大盗”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凭空消失”不过就是想要保住衙门脸面的说法。

  魏大人果然不留半点情面。

  冯安平咳嗽一声接着道:“库银案之后,‘珍珠大盗’再也没有现身过,直到在金塔寺发现了珍珠,如果真是珍珠大盗回来了,那么最近在山西发生的劫案可能都出自“珍珠大盗”之手。

  七年前的库银案一直没能有结果,也许这次能将两桩案子一并查清。”

  冯安平说着胸口涌上一股热血,如果能抓住那大盗,他也算没有白白做这个通判,尤其是当年的库银案,赈灾粮被烧,害死了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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