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着躺在床上烂醉如泥的徐洪刚，第一次见到他喝成这样。
乔梁让小郑回房间休息，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里间徐洪刚如雷的呼噜声，从茶几上摸过烟，点着，慢慢吸起来。
边吸烟，乔梁边看着茶几上的手机。
乔梁此时有一种直觉，今晚楚恒会给自己打电话。
乔梁琢磨着，是自己先给楚恒打呢，还是等楚恒电话来。
如果自己先打，就等于告诉楚恒，袁立志已经先给这边通气了。
如果等楚恒打电话来，他必定会试探自己，如果自己回答有破绽，会引起他的怀疑。
似乎两者各有利弊。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果然是楚恒的号码。
乔梁等铃声响了几遍，才接通电话，带着朦胧的睡意：“谁啊？”
“小乔，是我，睡了？”电话里传来楚恒低沉的声音。
“哦，楚哥啊，刚睡着，这么晚你打电话有事吗？”
“呵呵，也没什么大事，想问问你们那边顺不顺利的。”
“还算顺利吧，徐部长和叶部长他们喝完酒刚回来，徐部长喝多睡了，我刚躺下一会。”
“哦，我有个事想给徐部长汇报的，打他手机关机，就打到你这里来了。既然徐部长睡了，那我明天再找他吧。”
“好的，楚哥。”
楚恒停顿片刻：“你今晚没跟着徐部长去喝酒？”
“没有。”
“今晚你有没有接到什么人的电话？”
“接到了。”
“谁的？”
“我一个大学哥们的，我们聊了1个多小时。”
“没有别的了？”
“没有，楚哥问这个是……”
“呵呵，没什么，随便问问，不早了，睡吧。”楚恒挂了电话。
乔梁放下手机继续抽烟，回味着楚恒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内容和口气，显然，他想从自己这里试探出什么，不过自己回答地应该让他找不到什么破绽。
乔梁当然能猜出楚恒给徐洪刚打电话要说什么事的，再拖他势必会被动，而徐洪刚的手机关机，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乔梁此时几乎可以肯定，唐树森巡视广电系统、组织部巡视宣传系统其他单位的事，楚恒应该早已知道，甚至在徐洪刚离开江州之前就知道。
想到对楚恒和章梅关系的怀疑，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对楚恒的戒备和疏远，想到楚恒和唐树森的关系，乔梁觉得，在楚恒和徐洪刚之间，自己似乎该有个明确的站队了。
但又犹豫，觉得现在有些为时过早，毕竟楚恒和自己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两家的私人交往也很密切，万一那奸夫不是楚恒呢？
正在纠结，里间的呼噜声突然停了，接着传来翻身的声音。
乔梁忙站起来进去，徐洪刚醒了，正懵懵地坐在床上发呆。
“徐部长，你醒了。”乔梁把床头的一杯开水递给徐洪刚。
徐洪刚接过去一口气喝光，然后呼了口气：“靠，今晚喝太多了。”
“你得注意身体啊，喝酒不能这么拼的。”
“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徐洪刚无奈摇摇头，接着下床，“我洗个澡。”
乔梁又回到客厅，一会徐洪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了，往沙发上一坐，摸起一支烟，乔梁给他点着。
徐洪刚深深吸了两口烟，看着乔梁：“你怎么还没睡？”
“你喝多了，我担心你半夜有事，就在这里看着。”
徐洪刚有些感动，又很欣慰：“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乔梁坐在那里没动。
“还有事？”徐洪刚看着乔梁。
“是的，有事……”乔梁接着把袁立志打电话说的事告诉了徐洪刚，接着又道，“刚才楚部长也给我打电话了，说给你打电话手机关机。”
徐洪刚听完，轻轻呼了口气，边抽烟边沉思，一会又拿过自己手机，开机。
是有两个来电提醒，一个是袁立志8点多打的，一个是楚恒刚才的。
“小乔，对这事你怎么看？”徐洪刚深邃的目光看着乔梁。
“我……”乔梁犹豫了下。
“大胆说，说实话。”徐洪刚鼓励道。
乔梁放开了：“我觉得，站在唐部长是你前任的角度考虑，他这么做，似乎有三层意思。”
“哪三层意思？”徐洪刚饶有兴趣道。
“一是唐部长以老资格市委常委、宣传部老部长的身份，打着工作的名义敲打你，或者是向你发出一种含蓄的示威，让你明白他的资历和身份，让你认清他在宣传系统甚至江州官场的影响和势力。”
徐洪刚点点头：“第二呢？”
“第二，唐部长此举意在安抚他在宣传系统多年培植的老部下，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知道这棵大树根基还是很稳固的，权力还是很大的。”
“嗯，继续说下去。”
“第三，唐部长是想警告你新近提拔重用的人，让他们认清形势，不要站错队，不要以为自己离开宣传部就制不了他们了，这一点，从唐部长去广电系统巡视表现地尤为明显。”
徐洪刚点点头，带着赞赏的目光：“小乔，你的分析颇有些头脑。”
“多谢徐部长夸奖。”
“那么，对楚部长刚才给我打电话，你是怎么认为的？”徐洪刚盯着乔梁。
《都市风云》 正文 第107章 我希望一切照旧
乔梁想了下：“这个我没怎么认为，楚部长给你打电话是很正常的事。”
“你认为他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呢？”徐洪刚接着问。
“应该是今天这事。”
“你认为他是刚知道这事呢，还是早就知道？”徐洪刚又问。
乔梁不由紧张，陡然意识到，徐洪刚在试探或者考验自己，难道他知道楚恒是自己和章梅媒人的事了？
想想不可能，于是道：“我觉得，唐部长去广电系统巡视，这么大的事，虽然他们没给部里打招呼，但部里的人应该很快就能知道。”
“那你觉得，楚部长会不会在今天之前就知道呢？”徐洪刚步步紧逼。
“这个我无法猜测，只有楚部长自己心里清楚。”乔梁含糊道，不由伸手擦擦额头冒出的细汗。
徐洪刚微微一笑，掐灭烟头，接着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在窗前站住，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沉默片刻，自言自语道：“好啊，很好，让暴风雨来地更猛烈些吧。”
乔梁看着徐洪刚，一时猜不透他这话的意思，难道他还嫌唐树森这么做不过瘾？还是他觉得唐树森的出击，为自己下一步找到了反击的理由和借口？
乔梁明显感觉，面对唐树森咄咄逼人的攻势，徐洪刚肯定会蓄势反击，只是这反击何时开始，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从哪里突破，暂时不得而知。
而在唐树森和徐洪刚的斗争中，自己这种小人物将会扮演什么角色？是会借势进步呢还是会成为牺牲品？
想到前者，乔梁没有任何底气。
想到后者，乔梁又觉得悲哀。
此时乔梁不会想到，正是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后来搅动了整个江州官场，掀起了江州官场的巨震。
当然，在这过程中，充满了惊心动魄的诡诈暗算，充满了阴谋阳谋的血腥较量。
这是后话。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徐洪刚就敲乔梁房间的门，拉乔梁出去晨练。
两人下楼，沿着宾馆前的马路人行道走着。
清晨的北京，空气很好，一轮朝阳正在冉冉升起。
边走徐洪刚边道：“唐大部长巡视，文大总编一定会安排记者重点报道的，看下今天的报纸。”
乔梁摸出手机，打开江州日报电子版，果然看到了唐树森的新闻，一版倒头条。
乔梁念给徐洪刚听。
果然，江州日报对唐树森昨天的巡视给予了大篇幅的重点报道，在新闻里，唐树森指出，广电系统以前的党建和组织建设是非常好的，这和前广电局党组班子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现在广电系统的党建和组织建设出现了松弛懈怠的乱象，这说明局党组领导不力，和宣传系统目前的大环境也有关系……
唐树森的讲话不但敲打了以袁立志为首的局党组，还不点名地指向了部里，指向了徐洪刚。
听乔梁念完，徐洪刚点点头：“唐大部长明察秋毫，文大总编报道得力啊。”
显然，徐洪刚的话里带着讽刺的味道。
“唐部长这样说太过分，文总这样安排报道也不对，唐部长的新闻报道级别快和吴市长看齐了。”乔梁直接道。
徐洪刚哼了一声，接着摸出手机打给了楚恒：“楚部长，昨晚我喝多了，刚睡醒，看到有你的来电提醒，有事吗？”
然后徐洪刚不停点头：“哦哦，嗯嗯，好啊，唐部长巡视我们宣传系统，说明老部长对宣传系统的厚爱和关心，我很感动，等我回去见了唐部长，一定要当面致谢。对唐部长在巡视中的指示和要求，你马上组织宣传系统各单位认真落实贯彻，要召开座谈会深入讨论……”
听着徐洪刚的话，乔梁想笑却又笑不出。
和楚恒打完电话，徐洪刚看着乔梁：“你和楚部长关系一直很不错吧？”
乔梁一愣，没想到徐洪刚突然问起这个。
“徐部长，我……”乔梁一时结巴，有些慌乱。
“楚部长是你和小章的媒人，你们两家私交很密切，对吧？”徐洪刚似笑非笑看着乔梁。
乔梁紧张起来：“徐部长，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你，你不要意外。”徐洪刚缓缓道，“有为兄前些日子告诉我的。”
“啊，李书记？他，他告诉你的？”乔梁很吃惊，因为担心李有为多想，自己这事一直瞒着李有为，没先到他竟然知道，还告诉了徐洪刚。
徐洪刚意味深长道：“小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其实有为兄早就知道，你和小章刚结婚他就知道，只是他一直装聋作哑而已。”
“啊——”乔梁不由失声，李有为早就知道这事，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在自己面前流露任何痕迹。
乔梁不由尴尬心慌起来。
徐洪刚拍拍乔梁肩膀：“虽然有为兄早就知道这事，但他却一直对你很好，对你一直很关心爱护，知道是为什么吗？”
乔梁懵懵地看着徐洪刚：“为什么？”
徐洪刚一字一顿道：“信任，他相信你任何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绝不会背叛他。”
乔梁瞬时感动，又觉得羞愧。
“有为兄果然没有看错人，他出事后，你的表现完美地验证了这一点，这说明有为兄看人的眼光是很准的，在这点上，我得向他学习。”
乔梁呆呆地看着徐洪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徐洪刚继续道：“虽然我现在知道了这事，但你无须有任何压力和负担，我认为，你和楚部长的关系，和你对我的忠诚，二者之间是不矛盾的，换句话说，即使你和楚部长关系再好，也不会动摇我对你的信任。”
乔梁似懂非懂地看着徐洪刚：“徐部长，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判断。”徐洪刚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
乔梁其实觉得，徐洪刚的自信还来自于他的位置，来自于李有为在他面前对自己的评价。
此时徐洪刚突然揭开这个盘子，让乔梁一时措手不及，不知道徐洪刚这样做是何意图。
徐洪刚接着道：“小乔，不要因为我今天突然说开这事，你今后就要有意识和楚部长保持距离，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那你希望看到什么？”乔梁喃喃道。
“我希望看到一切照旧。”徐洪刚干脆道。
《都市风云》 正文 第108章 堂而皇之的利用
乔梁脑子一个激灵，突然明白了徐洪刚的真实意图，楚恒想从自己这里获知徐洪刚更多的东西，而徐洪刚对楚恒也有同样的意思。他今天把这层纸捅破，一方面有分化自己和楚恒关系的用意，另一方面是要让自己今后做事方向更明确，站队更坚决。
乔梁觉得徐洪刚在堂而皇之利用自己。
乔梁心里隐隐悲哀，在官场，小人物的命运就是如此，永远是大人物手里的棋子，这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自从对楚恒和章梅的关系产生怀疑后，乔梁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在疏远楚恒，但此刻徐洪刚这番话，虽然让他心里有些别扭，却又似乎没了退路。
徐洪刚这层纸捅破的真是时候。
“徐部长，我懂了。”乔梁默然道。
徐洪刚笑了，亲热地拍拍乔梁肩膀：“小乔，从你对有为兄的情义我就看得出，从有为兄对你的评价我就知道，你跟着我，是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谢谢徐部长的高看，我努力不让你失望。”乔梁此时心情有些乱，心不在焉道。
“不是努力，是必须。”徐洪刚加重了口气。
“好，必须。”乔梁点点头，暗暗叹了口气，感觉此时自己像一个双面间谍。
“走，回去吃早饭。”徐洪刚兴致勃勃道。
乔梁心神不定地和徐洪刚往回走。
走到宾馆门前，张琳和姜秀秀正出来，看到徐洪刚，停住打招呼。
“你们来北京公干？”徐洪刚道。
张琳点点头。
徐洪刚接着看着姜秀秀：“小姜，你不是在松北纪委上班吗，怎么跟着张主任了？”
张琳一愣，徐洪刚竟然认识姜秀秀。
姜秀秀一怔，自己是徐洪刚亲自打电话给连书记借调到市纪委的，这会怎么又这样问？
乔梁冲姜秀秀一挤眼，又看看张琳，姜秀秀马上明白过来，心里暗笑，恭敬道：“徐部长，我刚从松北借调到市纪委，现在在三室跟着张主任做事。”
“嗯，不错，张主任是市纪委的骨干，跟着张主任好好干，一定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张琳听徐洪刚夸自己，有些开心，忙谦虚道：“徐部长过奖了，我和小姜互相学习，小姜借调来之后，很敬业很能干呢。”
徐洪刚点点头：“是啊，我对小姜印象一直是不错的，小乔那次受伤在松北住院，多亏了小姜照顾。”
一听这话，张琳又是一愣，不由看看姜秀秀，又看看乔梁，怪不得徐洪刚认识姜秀秀，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原来乔梁和姜秀秀早就熟悉啊。
乔梁一咧嘴，这事既然徐洪刚说了，那就不保密了。
“是啊，我那次在松北住院期间，得到了姜秀秀同志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一直是万分感激的。”
姜秀秀忙道：“乔主任不必客气，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琳看着乔梁眨眨眼，这家伙突然说话好客气，还姜秀秀同志，还万分感激，不知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到了什么程度。
看张琳盯着自己，乔梁冲她挤眉弄眼一呲牙。
张琳心里哼了一声，嬉皮笑脸，不着调。
张琳和姜秀秀接着上车，车子刚离开宾馆，一辆京牌白色轿车也跟着走了。
看着那辆京牌轿车，乔梁眨眨眼，一种下意识的直觉让他记住了车号。
然后徐洪刚和乔梁去餐厅吃早饭，叶心仪和柳一萍早就在那等着了。
乔梁几口吃完早饭，接着出来，坐在宾馆大厅的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姜秀秀发信息：“秀秀，你们到哪了？”
“刚上东三环。”
“你往后看一下，你们车后是不是有一辆京牌白色轿车，车号是……”
片刻姜秀秀回复：“有，正是你说的车号。”
乔梁心猛地一沉：“你们被跟踪了。”
“啊！什么人跟踪我们？我得马上告诉张主任。”
“先不要告诉她，你注意观察后面那辆车，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哦，乔哥，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是在北京，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事。”
“为什么不告诉张主任？”
“我怕她吓得尿裤子。”乔梁说完忍不住笑了。
“噗——”
一会徐洪刚和叶心仪、柳一萍吃完出来了，按照计划，今天上午他们要去另一家国家级报纸送稿子，这家报纸是国务院办的直属党报，虽然级别不低，但重要性略低于昨天的报纸。
昨天是送稿送卡请客三结合，今天是只送稿送卡，不请客，一上午搞完。搞完后中午在外吃饭，下午接着分头行动，叶心仪和柳一萍去中国旅游报送稿，徐洪刚去国家电视台新闻中心拜访一个熟人，为下一步上新闻联播铺路。
乔梁继续留在宾馆做后援，随时等候通知。
他们走后，乔梁继续和姜秀秀保持着联系。
“乔哥，我们到北六环了，那辆车还跟在后面。”
“好，继续观察。”
“乔哥，我们现在下了六环去了顺沙路，路上车不多，张主任似乎发现了那辆车。”
“哦，然后呢？”
“张主任让司机靠路边停下，然后她下了车。”
“下车干嘛？”
“站在路边若无其事活动身体。”
“然后呢？”
“然后那辆白色京牌轿车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