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要见老祖?”
“风南北此人桀骜轻狂,定是想要看一看这武道的巅峰在何处,亦或是存了对老祖的崇拜。”
“我若用美人予他,能否收心?”
“恕奴婢直言,不能。”
“便是你,他也不动心么?”
“不曾。”
“哼!!”白发女人怒吼了一声,“此人当真是狂妄至极,有眼无珠!”
密室里,逐渐恢复了平静。
“等苏家解封了,你便可以出去了。过两日,约他来见我。老祖的事,我来想办法。”
“是,奴婢知道了。”
跪着的极美女子双手撑地,身上的剧痛才刚刚开始渲开。
...
...
啪嗒,啪嗒。
豆粒大小的雨珠随风卷过天穹,伴随着烈日而投落。
哧啦...
伞面儿撑开,任由雨打,
而,仰头就可见朵朵白梅正在渲开。
夏极在仰头,
这一幕,让他想起小苏在皇宫也是用的白梅伞。
“这里居然还会下暴雨?”
“老祖移山倒海,掌控日月变幻,自然能将苏家与人间的天气同步。”
“老祖究竟是什么境界?”
“我没见过”,苏月卿道,“走吧,我带你见一个人,她或许见过。”
夏极问:“怎么称呼?”
苏月卿轻声道:“长公主。”
夏极微微眯眼。
只此三字,他脑海里已经有许多信息贯通了。
...
...
夏极来到了密室,
他看到那个白发女人,
虽然她戴着面纱斗笠,遮住了面容,但却遮不住白发。
他早已经问过了,长公主只有四十多岁,在这个寿元为三百岁的空间里,四十多岁该当是最有女人味的时候,怎么会满头白发呢?
白发女人挥了挥手:“蓉蓉,你下去。”
“是,奴婢告退。”
密室里,只剩下了两人。
白发女人道:“风南北,我才是真正的长公主,蓉蓉只不过是我的影子。
跪下,向我效忠,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年轻人最重要是跟对人,你去做帝师,而我在苏家帮着你,你前途一片光明。”
夏极淡淡道:“我认朋友。”
“朋友?”
白发女人眉头深深皱起,“上下有别,哪有朋友!风南北,你难道不认我这个长公主吗?我既然能举荐你上帝师之位,亦能让你狠狠摔落到尘埃之中,再也爬不起来,这世上不缺天才,缺的是活到最后的天才。”
也不待夏极再说,她忽然想起面前这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便强压着怒火,尽量放缓语气平静道:“不说这个,南北今后自然会明白,这次本宫便当没听到。”
夏极神色平静,“那说什么?”
白发女人道:“稍后,我带你去往四重天,入家族族谱,苏家人数极多,但真能入族谱的无不是天才之辈,你身为一个外家人,能够入得此谱,该当是感到万分自豪了。
除此之外,山河社稷图之中,你遇到了什么?为何苏意死了你却无事?原原本本说与本宫听,一字都不许瞒。
今日是你与本宫第一次见面,今后你我相处还会很多,本宫只提醒你一次,绝不要瞒着本宫任何事。”
她理所当然地说着这些话,
她已经刻意地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让语气尽量不那么盛气凌人,以免吓到这个她未来的头号大将。
然而...
她看到面前少年的神色,
那是不愿跪下,不愿臣服的神色,
这让她很不喜欢。
蓉蓉和她说过此人桀骜情况,
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影子处事太柔了。
男人是什么?
她身为苏家第一美女,看过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不知道吗?
男人如狗,
不驯,
怎么臣服?
白发女人心思一动,忽道:“你不是要见老祖吗?给我乖乖的,我就去恳求天皇让他带着你去见老祖,否则...”
“否则什么?”
白发女人冷冷看着他,即便隔着白纱,夏极都能感到一道阴冷的寒气投射而来。
白发女人强忍着这即将爆发的怒意,忽地吼道:“蓉蓉,给本宫滚进来!!”
密室门推开,苏月卿急忙跪倒,连连爬着到了白发女人面前,然后匍匐在地。
白发女人抽出长伞,当着夏极的面,狠狠地抽了下去,一边抽一边冷声道:“你怎么举荐的人?你举荐的人就是这般的不知尊卑吗?”
苏月卿只是跪倒,不言不语。
夏极站在一侧,看向那高傲如神女、粘人似猫咪的长公主正被卑贱地抽打着,他的目光和苏月卿的目光再度触碰。
两人目光交流之间,有说不出的意蕴,一股奇异的默契骤然生出,仿在这一刻达成了念想上的共鸣:
有她在,我活的很不舒服,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有她在,我生死不由自己,但她一念就可杀我。
她是真的吗?
她是。
我想...
你敢吗?
那你敢吗?
我...敢。
好。
一言为定。
...
...
苏月卿忽然咬着牙,随着那长伞的狠狠砸下而重重喘息,用最卑微地声音哀求着:“长公主息怒,您息怒...南北...他...他还年轻,年轻人意气用事,不懂事。但这样重感情地人,不是最好吗?”
白发女人抽打的速度缓了缓,她明白眼前这影子说的什么意思,
重感情,控制起来可是容易多了。
于是,她神色也缓了缓,
但夏极已经大步走了上去,满脸都是愤怒。
白发女人扫了一眼,只见这少年眼中充满了对自己影子的同情、爱怜、舍不得。
她心底忍不住乐了,思绪也转开了,终究还是没有男人能逃过这张脸的美艳,那么这事就好办了,蓉蓉的生死在自己一念之间,那么这风南北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只能臣服于自己。凶狗嘛,抽第一次的时候会吠几声,但是打怕了打疼了,它就知道服了。风南北就是这样的凶狗。一切还是在自己掌控之中。
“我不许打她!!”
夏极用愤怒到甚至嘶哑地声音咆哮着,他双眼通红,抬手往着抽打苏月卿的长伞而去。
白发女人优雅地一抬长伞,用脚踢了一下脚下的影子。
苏月卿急忙起身,伸开双手挡在了白衣女人面前,厉声道:“风南北,你做什么?!你要以下犯上吗?”
“让开!”
夏极怒吼着。
他往前踏出一步。
苏月卿“哎哟”惊呼了一声,整个人往后踉跄着倒了过去。
白发女人抬头,看到了那少年眼中的懊恼、惊惶、自责,好似一把熔融滚烫的赤红凶兵,入了冰水淬火,而一瞬间冷却了下来。
她露出了微笑。
苏月卿往后摔倒,
夏极往前扑来。
惊呼声,
懊恼的神色,
之后...
是一道明媚到极致的刀光,
凶刀“雷火”糅杂着狂暴的魔气,几乎在白发女人刚刚看到,大脑还停留在“微笑”阶段时,就已经插入了她的眉心,其上蕴藏的真气,瞬间从内引爆了那大脑里一切可以产生念想的器官,又在一微秒的时间里,将那颗头颅引爆了。
紧接着,一只上下近乎两米的恐怖黑龙巨手,狠狠抓住了白发女人,猛然捏爆,继而迅速塞入了他的弥勒储物法器之中,以确认彻底地死亡。
做完这一切,
同台演出的影帝与影后脸上的所有神色都消失了,
彼此对视。
蓉蓉心脏狂跳,她没死,那就说明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她说。
夏极道:“快处理干净,时间不多了。”
正文 131.万里生云雾(第一更-求订阅)
夏极随着家主从大殿后门走出,
殿后是一片茫茫的雾海。
家主道:“跟紧我,此处万万不可乱走,否则陷入迷雾,万劫不复。”
夏极自然地问:“迷雾里是什么?”
“虚无空间碎片,这些碎片比空间缝隙还要可怖。
空间缝隙声势浩大,可以远远发现,
但藏在浓雾里的虚无空间防不胜防,没有征兆,一旦触碰到,即化虚无。”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道上,
此处迷雾非常古怪,以夏极的视线也只能穿透一两米,
在这里,即便是十一境的强者也和凡人没多少区别,虚无空间根本不管你是什么境界的,反正碰到就是死。
家主忽问:“南北,你在山河社稷图究竟遭遇了什么?”
夏极把火鸦琉璃的事隐瞒了,也把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度淡化了,
只说看到无数火山一同爆发,毒烟昂昂,仿如世界末日,即便隔得很远,气温也是异常的高,
而自己根本没多少力量,从头到尾昏昏沉沉,走路都走不稳。
幸好随行的两个护卫实力强大,带着他一路逃窜,
即便路途上遇到了一只火鸦,那两个护卫也用奇异的箭矢去抵御火鸦,
不过那火鸦非常难缠,在随后的路上终究还是杀死了那两名护卫,
自己本来已经绝望了,但在紧要关头,却被召了回来。
这话九分真,藏了一分根本没人知道的假。
家主点头道:“入了图中没有力量很正常,因为你只是元神进入。
而那些火山,火鸦,我怀疑极可能与火劫有关。
不过,这也说明南北你福缘深厚,即便入了这等的浩劫局势,还能脱身,实是冥冥之中有气运加身。
这是我苏家之福。”
夏极心底笑笑,现在变“气运加身”了?如果自己不是现在这身份,怕就是“祸害不可遗千年,此子必须死”,又或者是“异数就是异数,这等寻常人必死的情形,居然还能逃出生天,实在是有违天数,速速拨乱反正”。
拟把私心当天心,这就是世家。
两人快速行走着,
身侧迷雾茫茫,
入眼的,都是不可知的白。
白里,浓雾如汹涌潮水落在失重宇宙里,翻滚而又四散,重新汇聚化作各种奇诡悚然的模样,
而四重天横穿的天风声音,就如这些诡兽的嘶吼低鸣,
让人心底惊惧生寒。
夏极忽道:“家主,我有一个问题。”
“南北直说无妨。”
“山河社稷图中的世界,好似不像是虚拟的,这究竟是什么?”
家主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山河社稷图是老祖此番借给我测试而用,
其中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光怪陆离、日月星辰。
而灵气更是可以孕育诸多生灵,这些生灵又尽在生灭之间,应有尽有,仿佛就是真实的世界。”
夏极道:“难道不是真实世界吗?”
家主摇摇头:“或许是,或许不是。”
夏极:“如果不是真实世界,那火劫的爆发为什么能和这图中世界连到一起?”
家主道:“这天下奥秘极多,南北不过初见这些玄异,今后你若是有机缘,自然会明白。否则身为水中鱼,何必去窥探这水上的世界?”
夏极也不再追问,家主的意思通俗点说就是“我觉得你现在还很弱,别问自己不该问的东西”,但也可能家主自己也不知道。
他也不气馁,默默把“画中世界能与火劫世界连接起来”记了下来,今后再寻答案就是了。
随后,他则是打量四周。
一重天到四重天,是密布空间缝隙的狭窄空道,
而四重天到五重天,却是藏着虚无碎片的迷雾小径。
结合之前所见所闻,他可推测两点:
第一,空间越是开辟,就越会不稳定,从零星的空间缝隙到空间缝隙迷宫,再到如今的虚无世界碎片。
第二,开辟的重数越深,空间就会越小,从一二三重天的广袤无垠到四重天可见空间边缘,而五重天必然更小。
两人走了约莫六个时辰,这才到达了一处悬空的白玉台。
玉台四周亦是茫茫一片。
家主道:“我们坐下等。”
夏极观察着四周,只不过这里早就远离了主空间,而玉台周围的雾气根本也不是普通的雾气,
就算是神识也无法窥探进去,而视线竟是连一毫米都无法穿透,
如果不知道其中路径,而用脸去探,其中一旦触碰到虚无空间,脸就没了。
这是真正的绝地,
不是人力,
而是借着浩淼神秘的天地之力,而构建出来的绝地。
这样的绝地,无论是谁,
无论多强,都不可能直接攻入。
家主又道:“第五重天的入口就在这雾气中,老祖若要见你,自会回应,我们安心等待就是了。十二个时辰如果没有回应,那就是老祖不愿见你,我们便返回吧。”
说完,家主直接盘膝坐在了白玉台中央。
夏极也寻了一处坐下,这里灵气充沛,是适合修炼的好场所。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
七个时辰...
八个时辰...
时间飞速过去。
忽然,雾气里传来声音,无法分辨男女,就如整个空间颤颤而鸣,在从四面八方发出声音,化作声浪向玉石台中央拍打而去。
“五十年内,带一缕不灭魔火给我。”
夏极忽然想起了前世的“变声器加广播喇叭”的组合,姑且忽略老祖说的啥,只是这说话的方式就可以断定,这一定是个万年老阴比,即便连自家后代都不信吗?身藏数不清的底牌,还这么苟。
但这也说明了一件事:老祖的实力没有那么高,至少现在没有,否则他若是还拥有着“移山倒海,搬动星辰,开辟空间”之力,怎么会藏在五重天?怎么会如此小心翼翼地和两个比祂低了不知多少层境界的人说话?
于是,他走着过场,注意着措辞,扬声道:“晚辈风南北,定会竭尽所能寻来不灭魔火,亲自交到老祖手上,以不辜负老祖所托。”
嗡嗡声音如雷而鸣,从各方压来:“你要见我。”
夏极平静而掷地有声道:“晚辈手握刀,追寻道,想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见老祖,终不知这天高地厚。”
一旁的家主都有点懵了,这后生气势也太强了吧?
面对老祖还敢这么硬气的说话?
只是这股胆气,就是他平生仅见。
可惜...血脉不好,否则此子很可能成为苏家由此开始、往后数千年的定海神针了。
白玉台安静了下来。
陷入了极度的寂静。
家主有点儿慌,不知道老祖是什么意思,便急忙拜着打圆场道:“老祖,此子即将外出成为新君帝师,年轻气盛...您不要放在心上。”
他又看向夏极道:“南北,还不道歉,老祖境界之高,是你能去窥视的吗?此等想法,便是有都不可以有。”
但夏极却带着一如既往的轻狂与桀骜,左手压着黑白双刀,目光平静,带出几分向往,几分狂热,几分深藏。
他拿捏的很准,一个泱泱大家族,如果在大劫开场时,家中出现了一位横空出世、心比天高的家族天才,那么是打压,还是培养,结果几乎不用去想。
万年老祖,还需要一条跪在脚下的狗吗?
当然不。
祂需要的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强者。
果然...
空间再度传来声音。
“二十年内,带不灭魔火来见我。”
“是。”
时间提前了三十年,但协议达成。
旋即,浓浓雾气里丢出了一把白色的长刀。
这长刀极度不凡,只是看到第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恐怖力量。
夏极抓住刀,
一瞬间,
刀中传来砰然的心跳与雀跃,
他已经明白,这是一把神兵,而且是一把“只差数月温养,就可以生出灵智”的神兵。
“刀名万里生云雾。”
“谢老祖。”
夏极把刀挂在腰间,才一挂,这“万里生云雾”竟然直接紧紧粘在了“春水”上。
下一幕,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万里生云雾”直接膨胀开了,如同张开了大嘴,一口就把“春水”整个儿包了进去,过程嚣张跋扈,悄无声息。
等到夏极发现时,只看到“万里生云雾”正鼓鼓的在压缩着“春水”...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万里生云雾”瞬间不动了,整个维持着一把怪异刀形。
这让夏极联想到偷吃糖被家长发现的小孩,嘴里还嚼着,但骤然身子僵硬绷紧。
他目光稍稍挪开,“万里生云雾”又开始继续消化。
夏极眼神里呈现出复杂之色,目光里透出几分不舍与难受,但很快那微微旋紧的眸子舒展而变得平淡,继而变得愈发坚毅,如同磐石而无可动摇...
这一切落在家主眼里,家主心底暗探:此子心性果然上等,为人重情重义,却也不迂腐,父亲所留之刀被吞了他竟也会难受,但那显然只是普通名刀的春水如今化作了神兵的一部分,却也不算是完全消失了。
感受到了默许,“万里生云雾”欢快地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刀身恢复了原本的苗条与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