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微用力,虚空破碎间竟生生扼住了剑沉的剑光。
剑光摇曳、手掌轻摇,只余下指尖寸寸破碎的剑气流溢而出,在这方世界虚空之中斩出空间的裂痕。
“怎么可能?”
听着那声冷漠的言语直击心房,甚至动摇了自己的真灵,剑沉惊愕的看着承载自己一切境界、修为、和领悟的超然剑光,被那只手掌轻易的扼住。
自己那原本不断丰富见识、境界加深的明亮心境也不知不觉中已然蒙尘,仿佛遭受重锤轰击一般五蕴九感昏昏沉沉,就连手中那一道足以破灭万象尽、归虚无的混元青赤剑光,也在动荡间归于虚无彻底被那只手掌泯灭。
“自己以突破领域时的感悟和力量斩出来的,可以让自身修为不断升华、超脱的超然一剑就这么被破了?”
比起实力上的不如,来自于心灵上、境界上的打击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这突然间仿佛天蛰一般的落差让剑沉无法接受,心神相迫之间一口鲜血喷出,最终颓然的倒在地上。
“当真是不堪一击,无论是境界、修为、还是心境都是这么的不堪大用,若是剑一在此,就算他不是我的对手,也不会因为心境的落差而伤及自身。”
“就因为输给我一招,就心静落差把自己伤到五内俱焚的地步,做到的连我都没有给你的伤害,你这样的人真的配承载凌虚圣地的希望吗?”
那道伟岸身影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在惋惜,也仿佛在不屑,而随着他的声音,那原本充斥在整个空间无所不在的强大压力也骤然消失。
“师兄!你没事吧?”
“掌门,你无大碍吧?”
“何方贼子竟然伤及我凌虚剑派的掌门?”
伴随着这道身影主动收起自己的威压,那原本被他镇压的,这世界中凌虚剑派的人纷纷驾着剑光赶了过来,飞到了剑沉的身边,把他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伴随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慷慨激昂一般的话语,他们好像又重新壮起了胆气,伴随着一阵拔剑的声音,他们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剑指着那道伟岸的身影。
十几位九阶、几十位八阶、还有几十位七阶、六阶不等的职业者,这放眼圣恩大陆之上无论哪个王国和宗派都几乎是他们千百年来积累的甚至不可企及的全部实力,但这也是凌虚剑派最后的残留。
可这些对于那道伟岸的身影来说他们完全不值一提,甚至连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连他气息威压都扛不住的蝼蚁,有值得他正视的资格吗?他甚至都没有出手的欲望,只是冷眼旁观。
看着那道身影表现出来的不屑与冷漠,在场众多凌虚剑派的剑客实在忍耐不住,正准备联手给他一个好看的时候,一旁的黑躯终于站了出来拦在了他们面前。
刚才他被那道身影的概念法则镇压,然后又急忙去观察剑沉的伤势,没有想到一抬头局势就已经剑拔弩张到动手的地步了,对此他也是十分无语。
大概也是因为职业的缘故,他虽然也是在凌虚剑派长大,自幼接受着凌虚圣地的底蕴、熏陶、教育,但却没有他们那暴躁的脾气和自认天下第一的性格。
所以他也是对这些师兄师弟、师叔、师伯们的行为非常无奈,刚才你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他一道概念法则的威压镇压了,而唯一出手并且突破到领域的剑沉,也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你们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气才会想着对他出手?还是剑客这个职业传承真的会扭曲人的心灵,让人变得骄傲自大?
“黑躯,你拦着我们干什么,让我们联手给他一个好看。”
“对,就算打不过他血溅当场,也要让他知道我们凌虚圣地的骨气。”
“你这小子莫不是怂了,我就知道法师都是一群怂蛋软包,你要是怂了,就赶紧让开我们动手。”
“你们动手也要打的过才行啊!难道你们真的就没有脑子这个东西吗,现在人家摆明了不想动手,还非要去激怒人家,非要等到他动怒把你们全部一巴掌拍死?”
“到时候你们全变成了一滩血肉碎骨,好让别人从你们“残渣”里看到你们的骨气?”心中无奈万分的剑沉暗自埋怨这群猪队友的同时,端端正正的向那道伟岸身影行了一道大礼。
“在下凌虚圣地——弟子黑躯,见过圣恩皇帝——桑达尔.圣冕下。”
“呃……”
“嘶!”
随着黑躯的话音落下,那道伟岸的身影神色微微一顿,众多凌虚剑派的剑客声音戛然而止,有的人还正在怒斥话音就生生卡在了喉咙中,到最后变成了仿佛集体倒抽冷气一般的闹剧的场面。
“有意思,仅仅因为我的一次出手就能够猜出我的身份,你比那边那个废物要强,凌虚剑派都是一群顽固不化的老头子,明明活的还没我久却比我还要顽固不化。就因为你是一个魔法师就如此卑微。”
“凌虚剑派不把传承传给你,让你成为凌虚的掌门是他们的损失。”
桑达尔.圣的话语一出,除了面目阴沉正在恢复上述的剑沉之外,其他在场之内凌虚圣地的所有人都面目微微一变,显然在揣测他这句话中的含义,在这一瞬间,又脑补了不知道多少阴谋诡计。
“冕下的话太重了,在下承担不起这份夸耀。”黑躯依旧保持着微微弯腰,一脸顺从、端正的神情,仿佛没听动桑达尔.圣话语中挑拨的含义,也没有看到他身后众人多变的神色。
“人心就是如此,哪怕传承即将毁灭就要走入末途,依旧在忙着勾心斗角,哪怕到了世界末日,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还是人心。”
仿佛看破了黑躯和在场众多凌虚剑客他们内心的想法,桑达尔.圣不以为然,幽幽说了一句话之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头看向已经起身来到黑躯旁边,一脸端正神情的剑沉。
“凌虚剑派当代的掌门!”
“是!不知桑达尔.圣冕下来到我们凌虚剑派的剑道世界有何贵干?如果是为了支援我们凌虚剑派的话大可不必,您可以走了。”
完全不顾黑躯传音和暗示,哪怕明知道打不过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果断的认怂,并且说上几句专门应对的场面话。
可是剑沉就是秉承着凌虚一贯不知何处而来的骄傲说着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话语,尤其是在“凌虚剑派的剑道世界”上加重了语气,仿佛是在强调还是在重申着什么。
“当真是不堪大用,凌虚的传承就此灭绝了!”桑达尔.圣暗自摇头,不以为然,在他心中已经泯灭了对凌虚圣地最后一丝交情和帮助他们的可能。
这并非是因为现在凌虚的孱弱。
因为就算是秉承着自己剑道宁折不弯的剑沉,也是一个把脸皮厚和黑心玩到极致的人,可是现在凌虚剑派的掌门,却是这么一个不知深浅、不知事故的二愣子。
一帅无能,累死三军,有这样一个掌门在,别说现在已经接近毁灭、穷途末路需要振兴的凌虚,就算是当初正在巅峰的凌虚也经不住这么一位没有能力的掌门。
倒是那位自称黑躯的魔法师有几分剑一当年的风采,可惜他是一个魔法师,所以他不被凌虚剑派重视,甚至如果不是现在凌虚剑派已经灭亡的话,他还有可能被凌虚剑派的人当做污点抹杀掉。
“我刚才听到凌虚掌门说要杀人?对于前些日子凌虚圣地被破时没有来得及支援,在下悲痛万分,不过今日,掌门要杀人在下自当要帮忙,不知道掌门要杀谁呀?”
说着让黑躯和剑沉心惊肉跳,神色复杂的话,桑达尔.圣看向剑沉刚才一剑斩出的天幕,那里面,寒冰位面众多职业者正在半位面施展各种手段,很多法师已经在开始吟诵,施展禁咒。
“冕下误会了,我们刚才并不是在说杀人,而且那些人也不是……”黑躯连忙站出来想要否认。
“我觉得我没有听错,法师,既然你不是掌门,就轮不到你来否定。凌虚掌门,我想知道你刚才说要杀人是在想杀谁,我一定帮忙。”
“这个忙我是帮定了,如果不是杀他们的话,难道是来杀我的吗?”
桑达尔.圣的话音极其的沉重,在整个世界之内响彻,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一股无穷的杀机弥漫,锁定在了他们每一个人身上,仿佛在下一刻,他就要爆发出惊天一击杀死整个世界之内的所有人。
气氛越来越凝重,杀机越来越浓郁,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桑达尔.圣下一刻就要出手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本来凝重的气氛不翼而飞。
“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掌门是不是来杀我的……”
桑达尔.圣突然改口,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黑躯,就在他迎着笑脸就要说话的时候,桑达尔.圣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不过这忙我今天就是要帮,这人我今天是必须要帮掌门杀掉,不知道掌门是要杀谁呢!”
第五十三章:这就是翻译的结果
随着桑达尔.圣的话音再次落下,原本已经缓和的气氛瞬间更加凝重,一道惊天的杀气从他背后张开的维度大门中冲出,那是一位又一位的九阶强者他们的气息混合、凝聚出来的滔天杀机。
那样的杀气几乎化为了实质,伴随着维度大门打开流溢出来的概念法则的力量,影响着这个世界,让本就动荡不休的剑道世界更加昏暗、沉重,显然桑达尔.圣不是只身一人而来,而是带着他的圣恩王朝的大军,就算是在他一人足以碾压此方世界所有人的情况下。
在黑躯担忧的目光下,剑沉的脸越来越阴沉,就算是他再未经世事,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交际,也能听出来桑达尔.圣话语中的意思。
对于自己召集这次集会,他早就心知肚明,但他并没有任何表示,就等着自己召集这次集会把大陆上的众多职业者汇聚起来。
他等着自己耗尽凌虚剑派最后一丝人脉的时候现身,要将那些职业者彻底铲除,也断绝凌虚最后一次元气。
桑达尔的意思很清楚,他今天是必须要杀这些人,如果自己识时务愿意帮着他们动手的话,他或许还会看着和凌虚圣地昔日的“情面”,在杀了这些职业者之后,对自己手下留情放凌虚一条生路。
可若是自己不愿意帮着他们动手,那么他就要在杀那些职业者之前先把自己一行人给杀掉,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帮他们杀人或许有一丝生机,若是不帮,现在,自己这凌虚圣地最后一次希望也要断绝于此。
心中凌虚圣地的骄傲不断提醒他做出一个剑客应该有的正义的抉择——宁折不弯,可面对着自己这一整个圣地最后的希望,所有人的生死都在自己的掌控之间,剑沉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毕竟只是一个剑客,不是一个门派的掌门,如果是一个处事圆滑、极其擅长交际的掌门在这里的话,说不得就要发挥出脸皮厚和心黑的原则,直接就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可剑沉不行……
“好!桑达尔.圣冕下既然要帮忙,那么我凌虚剑派就谢过了!”脸阴沉发黑的几乎就要滴出水来,剑沉好像是从嘴中硬生生的咬出来了这句话。
“何须言谢,我和凌虚圣地几千年的交情,这点忙理所应当。”看着剑沉阴沉的脸桑达尔.圣不以为然,暗道这凌虚圣地是真的要绝种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出手平白让其他三个圣地对自己生出警惕心?放任自流吧!
“不过既然是凌虚圣地要出手杀人,我自然不好抢掌门的风头,不如掌门的人先动手吧!”
“你这家伙欺人太甚。”一个凌虚剑派的九阶长老勃然大怒,似乎忍耐不住的站出就要对桑达尔.圣说话。
毕竟他实在是欺人太甚,用自己一行人的命作为威胁要自己帮着他们杀人,还要让凌虚剑派先动手,明显是用他们去消耗那群闲散职业者们的力量,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够解决掉这圣恩大陆无数年积累的闲散职业者。
“师叔!”剑沉伸手拦住了那名九阶剑客,他的脸愈加阴沉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本就是让桑达尔.圣冕下帮忙,又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先动手?就让我们先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桑达尔.圣和剑沉同时发出大笑声,好像心投意合想到了一处,可是剑沉的声音却如同冥渊的寒冰一样阴冷刺骨,没有桑达尔.圣那声音中的狂傲和不屑。
“看来这凌虚剑派真的是已经没有希望了,为了生存连骨气都没有了,没有了骄傲的凌虚剑派还算是凌虚剑派吗?”桑达尔.圣心中满是不屑,转身走入了打开的维度大门。
维度大门轰然关闭,原本充斥着整个剑道世界之内压的凌虚众人都喘息不得的滔天杀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掌门,你就这么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
“奇耻大辱,这是奇耻大辱啊!”
“剑沉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你对得起我凌虚剑派列祖列宗吗?就任由他欺凌。”
一时间内凌虚剑派众人七嘴八舌,怒发冲冠、怒不可遏,然而他们的声音让剑沉听的更加刺耳,烦躁不已的怒吼道。
“都给我闭嘴!”剑沉转过头,双目赤红几乎要溢出血来,环视一圈所看之处尽皆噤声,竟没有一个凌虚圣地的人敢直视他带着杀气的眼睛。
“如果你们真的有所谓的骄傲和血勇骨气的话,刚才你们为何不上?用你们的尸骨去践行你们的骄傲啊!”
“一个敢说话的没有,到了现在竟然敢对我大吼大叫,你们的骄傲就体现在这里吗?”
环视一圈,竟然没有人敢直视自己的目光,看着他们纷纷闭口不言、羞愧的低下头,剑沉在内心长叹一口气,只觉得这一刻万念俱灰,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突破到了领域,就在这方大陆上有了鼎立一方的实力可以再次带凌虚剑派崛起。
可是他错了,凌虚剑派在被攻破的那一刻早就已经毁灭了,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一群苟延残喘的余孽早就没有了凌虚的骄傲和骨气,此刻他心中绝望不已:“或许我就不该活下来,我应该陪着剑一师兄以身殉之。”
“师兄……”黑躯有些担忧的看着面目阴沉不语的剑沉,声音中满是忧虑,看着他欲言又止。
“没事、没事了!”
剑沉随手向刚才斩出的那道天幕挥出一剑,仿佛挥动了整个剑道世界的力量,剑意在天穹之上凝聚轰然落下,破开了那方天幕打开了和寒冰半位面连接的传送门。
随意的一挥剑,便有着与之前用尽心力才能斩开一道天幕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力量,剑沉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只有麻木和阴沉。
“去吧!杀掉那些人,断送掉我们凌虚最后的重新鼎立的希望,来换取我们的一条命。”剑沉的声音满是疲惫,在这一刻他仿佛老了数十岁身形都有些佝偻。
“是!是!”看着面目阴沉又带着杀气的剑沉,凌虚剑派中人互相对视,终究不敢像刚才一样多言,也没人再自持是剑沉师叔、师伯的身份来对他大吼大叫,最终他们一起踏入了传送门。
“唉!”黑躯长叹一口气,看着剑沉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哀莫大于心死,就算是久经世事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安慰剑沉,最终向剑沉的背影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之后,就要踏入传送门。
“不知门后是生是死,今日过后我凌虚又能有几人幸存,幸亏师兄已经突破到了领域,就算桑达尔想要翻脸,力敌不过也可以逃命,为我凌虚留下传承……”
想到这里,黑躯终于放下心来,就要踏入那不知生死、危机莫测的传送门,到寒冰半位面和那群刚才还在和自己热火朝天的交流的职业者去分个生死的时候……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把他猛的向后一拉,黑躯猝不及防的被拉转过身,被剑沉的肩膀胁着抱住,然后在他耳边说道。
“我凌虚剑派不能亡,他们不过是一群苟延残喘的尸体,早就没了我们凌虚的骨气和传承,可是师弟你不一样,你虽然不是个剑客,但你有我们凌虚的骨气和骄傲。”
“一会儿你出去,记住,最重要的是保命,其他人都可以死,你不可以死,我会在暗中帮助你,尽可能的拿到那个疯子法师身上的那个高维数据的模型,拿到之后我们就走,桑达尔.圣留不下你我两人。”
“他能这么放心让我们先出手,肯定不知道那个疯子法师身上有可以攻破圣域的高维数据,尽可能的拿到。”
“师兄,那师叔、师伯他们……”黑躯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师兄,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师兄有些陌生,他成熟的太快了,快到已经不像他了……
“他们无关紧要,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我们凌虚的骨气和骄傲,为了我们凌虚圣地的未来捐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