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一下，于洋在他进来之后的变化。

　　这个前后变化，有不少，

　　坐在椅子上的身体，蜷缩了一些。

　　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还有不时偷瞄的眼神，显示着他的紧张和提防……

　　经过在脑海中的前后比对，言非凡找到了一个几乎没发生变化的细节项目。

　　那就是于洋翻书时，书页的晃动。

　　当一个人紧张时，全身肌肉都会不自觉的紧绷用力，尤其是手部肌肉。

　　在这种情况下，翻书时造成的书页晃动，会变得更大，或者是更小。

　　唯一不会出现的结果，就是近乎不变。

　　但是，这种情况却真的发生了。

　　这就意味着于洋的内心很是平稳，没有半点慌张，他的外在表现，全是装出来的。

　　这个细节发现，可以证实苗主任的怀疑。

　　这个家伙就是在装精神病。

　　只是，言非凡的这个发现，却难以作为严谨科学的呈堂证据……

　　“你决定要使用剑走偏锋那一招，诈一下他？”

　　言非凡瞄了一眼出现在身体左侧的一一，颔首道：“这个家伙假装了那么长时间，又算是半个精神病专家，唯有出格方法，才有可能成功。”

　　一一语气郑重的告诫道：“我可提醒你，那是剑走偏锋的一招，也是铤而走险的一招。”

　　“成功了好说。”

　　“如果失败了，又造成了不好后果，你肯定会受到医院纪律委员会的调查。”

　　“到了那时，你挨个处分都是轻的，而且苗老头也会受到牵连。”

　　听到这，言非凡语带好奇的问：“一一，你一向比我激进，怎么这次反而劝我要稳妥了？”

　　一一白了言非凡一眼，哼道：“我以前根本不是激进，是有信心和把握。”

　　“只是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有把握。”

　　言非凡沉默了片刻，缓缓的回道：“一一，他布局杀了两个人，虽然情有可原，但杀人就是杀人，不可原谅。”

　　“这个风险值得一冒。”

　　他又自信的说：“一一，这段时间，我接手的事情，是做一件成一件。”

　　“这一次，好运气也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一一讥讽道：“言非凡，好运气不会永远相随，你飘了，还飘的厉害……”

　　下定决心的言非凡，不再搭理一一，也不在观察于洋，转身在外间饮水机，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只是端水之时，他右手好像突然使不出劲。

　　言非凡尝试了好几次，才脸色有些狰狞的把一杯水端起来，哆哆嗦嗦的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在之后的两个多小时，不能玩手机的言非凡，或自顾自的喝水，或坐在沙发椅子上无聊的发呆，没有和患者沟通一句。

　　改变发生在九点四十分。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关灯睡觉了。

　　于洋，还在看书，不过是坐躺在了床上。

　　出去一会儿又回来的言非凡，站在玻璃墙前，喃喃自语道：“2007年1月，美国一女子参加一场喝水比赛，因为喝水过多而去世。”

　　他又介绍道：“当我们大量饮水，又没有适当补充盐分时，血液渗透压降低，水渗入细胞导致细胞水肿，这种现象就是水中毒。”

　　言非凡这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里间的于洋听得见。

　　“一旦脑细胞水肿，颅内压力升高，会出现头痛、呕吐、呼吸及心跳减慢等症状，严重者会昏迷、抽搐甚至死亡。”

　　言非凡观察着于洋，就注意到这个家伙想转头看自己，却又控制着把脑袋又转了回去。

　　这应该是迷惑了，搞不清我的目的。

　　心中有所猜测的言非凡，意有所指的说：“所以说，单纯喝水，也是能喝死人的。”

　　见于洋还在看书，想以不变应万变，言非凡直接敞开了说：“于洋，你不是数次想要自杀吗？”

　　“今晚，我成全你。”

　　“我可以告诉你，监控这里的视频，被我弄了一个小故障，至少半个小时才能修好。”

　　“这半个小时，你可以为所欲为。”

　　“你只要对着水龙头，狂喝几分钟的水，就足以引起水中毒了。”

　　“然后往床上一躺，灯一关，你就可以实现你想死的愿望了。”

　　言非凡说完，于洋也动了。

　　只见他下了床，大步来到直饮水龙头，嘴对着水龙头，拧开，大口喝了起来。

　　水龙头开的有些大，有不少水被浪费了。

　　言非凡站在外间，安静的看着他。

　　四五分钟之后，于洋关上了水龙头。

　　他直起腰，摸着明显大一号的肚子，瞄了言非凡一眼，说：“喝不下了，这应该足够了吧？”

　　言非凡脸色一沉，冷声道：“于洋，你果然是在装疯卖傻，不是真的精神病。”

　　“第一分钟，你是真的在大口喝水。”

　　“至于后面，你只是在假装在喝水。”

　　“真的吞咽，假的吞咽，你以为我这个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会分辩不出来？”

　　言非凡一脸嘲讽的看着走到玻璃近前的于洋，一脸森然的道：“不过，你真疯，还是假疯，已经不重要了。”

　　“今晚，你必须死。”

　　说着这话，言非凡就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喷气罐。

　　“我让你死个明白。”

　　“我得了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渐冻症，霍金得的那病，你或许知道，这就是一种绝症，到了后期活着，甚至比死了还难受。”

　　“我主动联系了那人的父母。”

　　“他们非常高兴的表示，只要你死了，我的父母在几年后，会收到一百万的捐助。”

　　言非凡查资料得知，那情夫家里相当富裕。

　　所以，这个一百万，还是靠谱的。

　　言非凡把喷气罐的喷口，对准了玻璃门的缝隙，狞笑道：“这里面装的可是神经毒气。”

　　“死吧……”

　　言非凡在于洋惊恐的表情中，按下了气罐喷口，一股带有甜味的雾状气体，就喷进了里间。

　　于洋慌忙用手封堵。

　　言非凡就换一个缝隙来喷……

　　来来回回中，外间也满是微甜的气味……

　　言非凡的头就有些晕，手脚有些发软。

　　这乙醚的麻醉功效，真心不错。

　　迷迷糊糊之中，耳边也传来了一个时远时近的大喊声，“来人啊，救命啊……”

　　“我不想死啊……”

　　“我对那个贱人那么好，她却一直把我蒙在鼓里，给我带绿帽子，让我养别人的儿子……”

　　“她该死……”

　　“那个混蛋也该死……”

　　“那个便宜儿子，也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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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7章 讨赏

　　陈家三郎提示您：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的言非凡，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有人在哭。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倾听。

　　这是女孩的哭声，抽噎嘤嘤的，听着好耳熟。

　　这是……姐姐的哭声！

　　言非凡悚然一惊，猛的睁开了双眼，顺着哭声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掩面而泣的姐姐。

　　“姐，别哭，我只是吸食了乙醚，晕了过去而已，一点事儿都没有……”

　　说着话，言非凡就伸手，准备去摸姐姐的头。

　　他的手刚伸到空中，随着哗啦咔嚓一声，一个发亮的手铐就铐在了手腕上。

　　手腕那里的碰撞传来的疼痛，让言非凡彻底清醒过来。

　　他发现床边除了姐姐外，还站着刘锦副院长、秦颖老师、王川主任、苗主任，还有一位脸色严肃的警官。

　　“言非凡，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被捕了。”

　　这冷冰冰的话语，还有手腕上那闪亮的手铐，让意识和知觉回复的言非凡，知道这不是梦。

　　这怎么可能？

　　言非凡蹭的一下从床上做起，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满是被吓出了的汗水。

　　“过失死亡？谁死了？”

　　“于洋！”

　　苗主任一声叹息，说：“昨晚，于洋因为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死亡。”

　　“虽然他是一位杀人犯，但是他的生命权也是受到保护的。”

　　“你的所作所为，使得他受到了严重惊吓，诱发了心脏骤停。”

　　“我们抢救了四个多小时。”

　　“但是……唉……回天乏术。”

　　此时此刻，言非凡是一股寒气从头顶透入，瞬间席卷全身，一身的凉凉。

　　他看向秦颖，声音发颤的问：“老师，真的？”

　　秦颖轻轻点点头，也是长叹一声，一脸遗憾的说：“是真的。”

　　“非凡，你说你……”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非凡，我们会向法庭求情的，你也是出于一片公心。”

　　“不过这牢狱之苦，你肯定是避免不了了。”

　　听到秦老师的肯定回应，言非凡是彻底失去了希望，身体软软的瘫倒在了床上。

　　完了，完了，这一次是彻底完了，终于为自己的妄为付出了代价。

　　那个于洋怎么就那么不经吓啊？

　　“姐，我……”

　　言非凡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哭音，“姐，你别哭了，我也想哭了。”

　　“姐，我，我……呜呜……”

　　说着说着，他还真的小声哭了起来。

　　医术有了突飞猛进，美好生活即将全面展开，就这么因为一个意外，就戛然而止。

　　言非凡心中别提有多憋屈、多悔恨，还有对未来牢狱生活的恐惧了……

　　他这一哭，言自若就慌了神。

　　她急忙伸出双臂抱住了言非凡，安慰道：“非凡，别怕，别怕，我们只是吓唬吓唬你。”

　　“那人没死，真的没死。”

　　言自若又转头朝那位警察，语带不满的喊道：“还不赶紧的把手铐打开啊。”

　　警察轻轻的笑了笑，用钥匙解开了言非凡手腕上的手铐，朝刘副院长和苗主任点头示意一下，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此时此刻，言非凡又恢复了一些精力。

　　他再次从床上坐起来，急切的问：“你们真的是在吓唬我？”

　　苗主任轻轻的一笑，说：“当然是在吓唬你，那于洋没有死。”

　　“他见大势已去，已经全部招供了，刚才那位警察就是过来押解他回去的。”

　　“哎，小家伙，美好人生在瞬间跌入地狱，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刺激啊？”

　　“刺激你个头！”

　　言非凡怒气冲冲的大喊道：“你们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刘老师、苗老师、秦老师、王主任，你们几个加起来可都二百多岁了，还个个受人尊重，怎么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一起合伙来骗我？”

　　“我刚才差点被你们给吓死！”

　　刘锦、苗主任、王川、秦颖见言非凡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纷纷笑出了声。

　　不过，短暂的笑声过后，刘锦就是把脸一板，伸手一点言非凡的鼻子，语气威严的说：“言非凡，你这个家伙也太大胆了吧？”

　　“那么出格的事情，你也敢做？”

　　“我们刚才仅仅是在吓唬你吗？”

　　“你拍拍你自己的天才脑袋想一想，这种结果是不是很有可能发生？”

　　刘锦这一雄起，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言非凡立刻就蔫了！

　　他小声道：“我不是见常规办法起不了作用，才另辟蹊径的嘛。”

　　“另辟蹊径？”

　　刘锦气呼呼的说：“我看你是自大过了头，冒险主义在作祟。”

　　“作为一名医生，我没在你身上看到任何的谨慎，只看到了鲁莽和妄为。”

　　“言非凡，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病人，也会害死自己的？”

　　言非凡小声反驳道：“刘老师，我承认昨晚的做法是有些欠考虑，但绝对不是鲁莽。”

　　“我是在确认了那个家伙确实在假装之后，才决定采取欺诈吓唬行动的。”

　　刘锦更生气了，嗓门又提高了一度，“你这个混小子，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时，苗主任打断道：“刘院长，等会再教育也不迟。”

　　“非凡，你先说说，你怎么确认他是假装的？”

　　言非凡呵呵的一笑，说：“通过一个小小的细节，翻书的动作。”

　　接着，他就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

　　苗主任缓缓的颔首道：“假的，就是假的。”

　　“即便装的再像，身体细微部分的自然反应，是装不出来的。”

　　他又深有感触的说：“或许可以开发一套这样的行为辨认系统，通过捕捉细微的动作和反应，来判断是否得了精神疾病。”

　　“单靠我们人的主观判断，失误在所难免。”

　　停顿一下，苗主任又转而郑重的道：“非凡，虽然你这次侥幸取得了成功，但是必须指出，你这是拿自己的前途再赌。”

　　“运气不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非凡，下次不可再这么冒失了。”

　　言非凡乖乖的说：“我一定谨记的，刚才那一番从天堂落到地狱的惊吓，我可不想有一天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

　　“这就再好不过了。”

　　苗主任满意的笑了笑，又接着道：“昨晚的监控视频，我仔细看过了。”

　　“非凡，你装扮的歇斯底里神经质，装的特别像，尤其是和身边幻想出的人默默交流这一细节，凸显了你精神状态的不正常。”

　　“我猜想，那个于洋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细节，才相信你是真的想要杀死他！”

　　这几句话，让言非凡的后背又冒出了冷汗。

　　他无比心虚的解释说：“要想装的像，自然要在细节方面下功夫了。”

　　言非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各位老师，不管怎么说，我这一次算是有功的吧？”

　　刘锦轻呵一声，说：“怎么，你个家伙还想要讨赏不成？”

　　言非凡嘿嘿一笑，说：“不敢讨赏，只是请各位老师帮个忙。”

　　“我有一个当亲妹妹待的邻家小妹。”

　　“她今年中考，你们有没有门路让她上滨大附属高中啊？”

　　 第128章 有缘

　　陈家三郎提示您：

　　经过一番交流，言家姐弟了解到，托关系进附属高中读书，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刘锦表示，以国人对教育的重视，还有附中强悍的教育资源，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

　　附中的学校领导，根本不敢开这个口子，只能是一刀切，唯成绩论。

　　但是，中国毕竟是一个强大的人情关系社会，一些操作空间还是有的。

　　尤其在得知田雨的学习成绩还算可以，班级前五，一般的重点高中还是有把握的，刘锦和苗主任一致表示，会和附中的领导私下沟通一下的。

　　说好田雨的上学之事，言非凡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二十分了。

　　他是睡在了神经科的医生休息室。

　　言非凡赶紧的洗漱了一下，和姐姐一起，走出了精神科大楼。

　　他瞅了瞅走在前面的刘锦、秦颖和王川三人，对身边的言自若小声抱怨道：“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伙同他们一起吓唬我呢？”

　　“你就不怕把我吓出一个好歹来？”

　　言自若嘻嘻的一笑，挽住了弟弟的胳膊，“他们都说，你这件事的性质很严重，需要给你一个深刻的不能忘怀的教训。”

　　“这样呢，才可以让你牢记于心，嘻嘻……”

　　言自若心虚的一笑，又状是不经意的说：“王主任还允诺，演的好，能唬住你的话，周五晚上就请我，还有小雨吃法国大餐呢。”

　　言非凡很是鄙视的说：“姐，一顿大餐就让你把亲弟弟给卖了？”

　　“而且，那顿大餐，本就是犒赏我的。”

　　言自若娇声道：“我知道这是沾你大光了。”

　　“不过，非凡啊……”

　　她又语气郑重的说：“这样的冒失举动，你以后可别再做了。”

　　“本来医生这个职业，风险就不小，动不动就有吃官司的可能。”

　　“你再这样胆大胡为，我还真担心有一天你会被逮进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一个接一个的教训我。姐，你就别凑热闹叨叨了。”

　　言非凡敷衍着回了一句，又催促道：“走快一点，我还没吃早饭呢。”

　　言自若被拉着不由的加快了一些脚步，语带无奈的说：“非凡，你啊，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

　　“哎，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那熊孩子一家要把醉墨华庭的房子卖了。”

　　快步走的言非凡，有些好奇的问：“那么好的房子，为啥要卖？”

　　“他们总不会是怕了我们了吧？”

　　言自若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小道消息说，税务局给他们下了一张大罚单，几千万的那种。”

　　“如今的市场行情，也就唯有像醉墨华庭这样地段的房子，才能快速脱手筹到钱了。”

　　言非凡有些恍然，说：“卖了也好，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在小区里遇到，也是挺尴尬的。”

　　言自若点了点头，说：“希望买他家房子的人，素质能更高一些。”

　　“我算是发现了，不是有钱人，素质就一定会高的。真心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发财的呢？”

　　言非凡一本正经的说：“据说生意人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越是没脸没皮的，越有可能成功……”

　　今天是周四，秦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