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深宫抱大腿_分节阅读_第7节
的招式,加之燕珏有伤在身,他便故意耗着他的体力,招招致命。
“不对。”黎照皱眉一喝,让怀庭有些错愕:“哪里不对?”
黎照说:“这个人似乎知道殿下有伤在身,不光耗着他的体力,每次还都往殿下受伤的地方出手。招式狠毒根本就不是在比武。”
“刺客!”两人俱是一惊,同声叫出来。
台上这时传来一阵巨响,两人回头便见络腮胡摔飞在台阶上不醒人世,而燕珏捂着伤口崩开的地方,急喘着气。黎照赶紧爬上台搀住他,“这里不安全,我带你离开。”
燕珏道了声无碍,继而转头告诉判员:“请裁定。”
判员被方才两个人的斗武惊住,回过神了赶紧问是否有下一位上场,但瞧见了络腮胡的前车之鉴,没人敢再上台一比高下。判员裁定今夜武魁是燕珏,将花灯挑下递过去,“公子武艺高强,实至名归。”
燕珏展眉浅笑,将花灯递给黎照,“给你。”
看他受伤不轻的样子,黎照问:“你既已察觉到不对,为什么还要继续,就为了这个灯?”
“因为你喜欢。”
他眼底真挚而坚定似万物无法撼动,这与之前对她喊打喊杀的四皇子判若两人,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在阿蛮族受尽千百苦楚的孩子。黎照心里起了酸楚,将他搀起来道:“傻殿下,一盏灯哪里能与你相比,你若出事我千刀万剐也抵消不了。”
阿父当年临终,叮嘱她一定要把燕珏从阿蛮带回来,且将来无论发生任何变故,都需护其周全安稳。他若今天在这儿出事,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死了也无颜面对阿父。
燕珏因她这句话,心头嘭乱不止,唇边也不可抑制不住的扬起浅笑,由着黎照扶着自己下擂台。两人走下台阶时,原已昏迷不醒的络腮胡突然出手偷袭,燕珏察觉到掌风立刻将黎照藏到身后,出手接了他一掌。掌风里藏着毒针,恰好刺入燕珏崩开的伤口里,而络腮胡也未讨得便宜被当场拧断了脖子。
“不留活口?”黎照惊诧于他下手的决绝。
燕珏说:“定是死士,不杀他也活不长。”
黎照蹲下身去掐络腮胡的下巴,果不其然在牙齿里发现藏匿的毒囊,想是遇到任务失败也会自我了结不供出主谋,能派出死士的人,必是有要杀人的决绝心。
是谁想杀燕珏?
正想着,忽听一声闷哼,燕珏捂着伤处竟吐出口血,整个摇摇欲坠。怀庭与她立刻跑上去搀住他,乍见他的唇色由红转黑。
“殿下!”怀庭紧张的喊了声,擂台下的百姓哪知什么死士,亲眼目睹了杀人经过吓得该跑的跑,该报官的报官。不多时澧城衙役便执剑过来了,一个小衙役跑上前查看了尸体,回禀捕头:“人已经没气了。”
“把他们抓起来押回大牢!”
话落,衙役们纷纷拔剑冲上台,怀庭抵挡了几个后眼见情势不妙,立刻出示令牌:“四皇子在此,尔等不得造次!”
捕头神色一顿,却不敢确认令牌真假于是传令小衙役回去请城令官。但不管真假,捕头也不好再将人押去天牢,命人护送三人去了医馆,想着若是造假当即杀了也成。医馆大夫替燕珏将伤口里的毒针取出,重新包扎后开了两帖药让煮了定时服用,待毒素维稳了再想办法清除。
“整个医馆被围住了。”
黎照阖上窗户,屋外火把的亮光依然能透过雪白的窗纸看出来。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击声,黎照去开门发现是两个药童,“是来送药的?”
“是。”
黎照侧身让他们进屋,等门一阖上,两个小药童便径直跪在床前朝着燕珏磕头。三人都被他们搞蒙了,燕珏半支着身体,虚弱问:“为何拜我?”
黎照与怀庭去扶他们,药童执意不起,呜噎道:“求殿下救救我们的阿爹阿娘、救救澧城的百姓们。”
“发生什么事了。”
药童说:“城令来的这三年里无恶不作,欺压百姓掠夺良田还纵容属下肆意凌辱城中的女子。华俢的母亲曾遭捕头多次玷辱自尽,他的父亲去找城令伸冤,被打死在大牢里。我的姐姐五日前也遭了罪。”
光是听着描述就让黎照等人后背发寒,尤其是黎照曾于三年前路过此处,当时那城令新官上任非常有抱负,还曾煮酒邀请她过府讨论当今局势。
黎照问:“难道这三年里,无人上禀过此事?”
“全城的百姓都有家眷被扣在大牢,若有人敢上禀告发,他的家眷便会被提到市场斩首。外乡人不知,只当是做了恶的囚犯被行刑。”两个药童哭着连连磕头,“今日得闻殿下驾临,斗胆请殿下伸冤。”
===第24章青楼躲追杀===
“你们且先回去,待久了反生疑虑。”
燕珏眸眼深沉,听完后沉默了一阵让两个药童先行离开,免得让医馆里的衙役们起疑心。自药童走后黎照便心绪惆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终把茶盏往前一推气愤道:“岂有此理!”
“我听着也来气,简直畜生不如。”怀庭附和道。
“呸!”
黎照怒叱:“拿他与畜生相比都贬低了畜生,我曾……曾听传闻这城令官原也是个满腔抱负的人,没想到竟这般人面兽心!”
她气急差点把三年前遇到城令的事给说出来。
燕珏说:“人心是贪婪的,一旦尝到欲/望被轻易满足后的滋味,便回不了头了。这城令原是寒门出生,入仕前吃过不少苦,身边又都是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就是满腔抱负也会变成狼吞虎噬。”
“若真如药童所言,恐怕这城令不会放过我们。”黎照刚说完就听到外头的动静,于是靠近窗棂向外瞄了眼,发现穿着一身蟹壳青色的官员正在院子里与捕头交头接耳说着话,“城令到了。”
燕珏将贴身腰佩递给站在床尾的怀庭,“汝阳新上任的刺史孟邑,应在三日前抵达。城令昏聩无道,恐这澧城地牢多有冤案,请他速来监查。”
汝阳离澧城最近,虽然往返的道路有些崎岖。
“是,不过外头现下已被围住,恐怕……”怀庭武功再好也没法子在十数双眼睛底下溜走,况且主子此举便是不准打草惊蛇。
黎照拍拍胸膛,“我有办法,你只需趁乱飞墙出去即可。”
说完,黎照便原地活动活动筋骨、清了清嗓子后嘭的一声踹开门,像个泼妇似的站在院子中央骂骂咧咧:“人都死哪去了!药怎么还没煮好,连壶茶也不上,若是殿下有个好歹你们的脑袋都别要了!”
院中把手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黎照趁热打铁,无中生有的指着站在门边的衙役怒道:“你刚说什么?敢骂殿下矫情!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我没说话呀。”
“还敢翻白眼!”
黎照不给衙役委屈的机会,径直跑上去拽着他的头发和衣服就是乱扯乱挠,嘴里嚷嚷着要治罪于她。衙役想要反抗,但一出手就被黎照暗地里手腕、指关节往上一扭折断骨头。
衙役痛的张嘴大叫,黎照捂住他的嘴巴,自个哀嚎:“你敢打我,我可是殿下的近身婢女!”
说罢,又掰断他一根手指。
院子里的其他人终于跑上来拉架,熙熙嚷嚷的乱的不成样子。怀庭趁此机会翻出窗户,在夜色中神态轻盈的跳上围墙消失不见。见他顺利出去了,黎照也不再演戏,抬腿把衙役踢开。
“姑娘息怒。”城令官笑容可掬的走上前,恭敬作揖,“是本官管教不严,致使下属冒犯姑娘。你们几个还不速去煎药、泡壶好茶送来!”
黎照发现他竟与三年前毫不一样,曾经清瘦的一个人如今脸油鼻圆,就连身量也敦实了不少,看起来不止肚满肠肥连说话的表情也十分猥琐。
果然是相由心生。
“算你识相。”黎照抱臂昂头,演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城令笑着说:“不知殿下伤势如何,下官可否进去拜见?”
“且候着,我去禀报。”
黎照掉转头走到屋子里,不久探出脑袋说:“进来吧。”
城令恭敬的走进屋,略抬眼看向床榻的位置,见燕珏神态虚弱,心里打定了算盘。他立在床前五步外的距离,拂衣跪地请罪:“不知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请殿下降罪。”
“不知者无罪,大人请起。”燕珏咳了声,抬手示意他起身。城令谢过恩,虽然站了起来但依然谨小慎微的弓着背脊,低着头目不敢视、一副恭顺道:“听说殿下在澧城遇刺,下官定会严查此事绝不姑息歹人。”
说话间,城令朝门外使了个眼色,捕头便捧着只铺红绸缎的小匣子走进来,匣子里是支通体雪白的人参。
“雪参入药可补元气、清巫毒,望殿下早日康复。”
“城令大人有心了。”燕珏颔首阖上眼帘,黎照赶紧说:“殿下如今需要休养,你们先退下吧。”
“下官告退。”
城令笑眯眯得作揖离开,前脚刚踏出屋门,脸上的笑便收的无影无踪,他扭头问捕头:“你之前说随四殿下一起的有几个人?”
“算上殿下共三人。”捕头说完察觉到不对劲,惊呼:“少了一个!”
“速将澧城所有出入口关闭,再派些人手去把找,决不能让他逃出去城。”城令谋算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瞒骗过燕珏等人,有衙役将两个药童提上前禀报。在得知自己在澧城所为皆已被燕珏知晓后,城令脸色大变,旋即心中生出阴霾。他看了眼正在廊下煎药扇火的大夫,意有所指的告诉捕头及衙役:“天干物燥,这医馆陈旧失修容易出事,让大夫煎熬的时候小心着点,别把屋子给烧了。”
黎照看着院子里交头接耳的几个人,心里十分不安,关了门后想去同燕珏说几句话,发现他脸有些发红,额发早已汗湿,一模烫得厉害。她赶忙找来大夫,开了灭毒消热的药给他灌下肚。
担心他半夜再发/热,黎照也不敢走远,靠在床边守着。也不知阖眼睡了多久,黎照隐约闻到股烧焦的味道,一睁眼发现窗棂外大片火光,浓烟自缝隙传入里屋,呛得黎照不停咳嗽。
“殿下。”
黎照将燕珏推醒,“得想办法出去,这帮鼠辈竟敢放火!”
她抡起圆凳去砸窗门,发现门窗全被锁死,火舌凶猛已舔/舐木柱点燃桌椅。医馆结构简单,皆是软木茅草铸造,房梁耐不住火势又没了支撑轰然砸落。眼见着要往她的身上砸,燕珏强撑着伤飞身过去展臂搂着她扑倒,横梁带火砸在他的后背,当即令他吐出血来。
“殿下!”
黎照错愕的看着他,燕珏垂眸浅笑,嗓音虚浮:“我会保护你。”
一如曾经,你护着我。
===第25章黎照在线掉马甲===
我会保护你。
这是黎照自出生至今,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心中不禁一跳。燕珏双手撑地,用尽剩余的力气将横梁从背上挪开,并在黎照尚未反应过来时说道:“从上面出去!”
说话间,黎照已被他拎住腰往上甩,她立刻蹬住旁侧的主子,借力之下凌空翻上屋顶。
“快上来,我接住你!”屋顶也已摇摇欲坠支撑不了多久,黎照俯身往下喊。却见燕珏久久凝视着她,含泪一笑,接着余力耗尽得昏倒在地。黎照震惊的看着他倒在四面环绕的火海里,失声大叫:“小燕!”
“快救殿下!”
屋外传来嘈杂的人声,黎照抬头发现许多百姓拎着水桶向医馆飞奔而来,衙役们冲上去阻挠,双方发生纷争乱成一团。黎照飞落屋顶,打伤两个阻挠的衙役后,卷起药童手里的被子浸水后披在身上,毫不犹豫的冲入屋子。
“小燕。”黎照在火海烟瘴之内,躲避着随时落下来的碎石瓦片,终于在另一根断粱砸落之前找到燕珏,将他拉离隐患护在湿被下。
可找到了他,自己也出不去了,来路全被断粱与火舌堵住。黎照想,自己重活一次居然要以这种方式死去。
可惜,没能到找到上一世杀死自己的真凶。
“罢了罢了。”黎照看开的喟叹一声,望着怀里昏迷不醒的燕珏,苦笑道:“到了地府,记得替我向阿父求情。”
话落,低头枕在他的发顶阖眼。
“殿下!青青!”屋外依稀传来熟悉的怒吼,黎照倏地睁开眼,心中激动不已。在刀剑互碰的声响里,救火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猛烈的火越来越小,四周由火红逐渐变成焦黑浓烟。
黎照被呛的咳出眼泪,发现怀庭带着几个人跑近。
“快救殿下。”浓烟呛的嗓子沙哑,怀庭立刻搀起燕珏向外走,黎照紧跟上去,走到庭院里才发现地上躺了八九个衙役和百姓,另有些衙役全被一众府兵用刀架着脖子跪着。亏的怀庭及时赶到汝阳,在孟邑的帮助下生擒了城令一众。
大夫给燕珏清理创口包扎后,又灌了一副药。
黎照也不敢离开半步,唯恐燕珏尚未脱离危险又起了高热。好在有惊无险度过一夜,虽然他还没醒,但没有性命之忧。
“洗把脸吃点东西吧,你这一晚也累了。”怀庭端着碗蛋花粥进房,小声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肚子还真的咕咕直叫,黎照走到桌子边,刚要坐下就听到外头传来哭求声,一口一句冤枉和饶命。这声音立时让她怒火中烧,当即粥也不吃的大步跑出门,反手抽出守卫府兵的佩刀砍向城令。
“住手!”
一声大喝之际,黎照的手被抓住,刀锋堪堪削了城令的一缕头发,停在他的脖子边。城令吓得瘫坐在地,黎照皱眉转头,发现是个浓眉垂眼的中年男子,于是试探问:“孟大人?”
“正是。”
孟邑松开她的手,说道:“姑娘息怒,此人还需本官上禀朝廷再做定夺,不过他忤逆犯上意图杀害皇子,又在澧城作恶累累必不得善终。”
“望他死后,孟大人能将他的尸骨带回澧城交给这里的百姓,好让他们尝尝挫骨扬灰仇人的滋味。”黎照冷冷说完,将刀送回府兵的刀鞘。
孟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免疑惑,这丫头真的只是个宫女吗?
孟邑处事颇为公正严明,在他的彻查之下城令往年罪案皆被揭发,大牢内关押多年的百姓得以重见天日与家眷团聚,地牢里取而代之的便是城令麾下衙役走、狗们。澧城终归不安全,考虑到之前有刺客埋伏,燕珏又昏迷不醒,黎照决定整修三日后便折返梁宫。
“殿下之恩,草民们铭感五内、永不敢忘!”
马车一路驶向城门,全城的百姓沿街叩拜、声声真挚。一直到马车驶离很远,黎照回头还能看到远处乌压压的人影久久驻足在那。
黎照想,澧城这一趟没白来。
“能懂他人的疾苦,能救他人于水火,这才是我认识的小殿下。”黎照望着绒毯上阖眼安宁的人,笑着赞许。越看,黎照的目光越是无法从他的脸上挪开。
美则美矣,还一点也不阴柔,尤其是微敞的衣襟下,那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一看就很有力气。
可惜了。
可惜这小子不爱女子,否则将来他的夫人该多幸福啊。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