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瞧见李氏那副滚刀肉的架势,就心中闷火,别过脸去直接来了个眼不见为净:“正好趁今儿都在,我有件喜事宣布,张侍妾昨儿夜里救了我,又伺候了我一整夜到这会子都未闭过眼,足以见得是个恭谨良善的,便升为格格以示嘉奖。”
“福晋,这事儿你可禀告过爷!”
“李侧福晋,一个格格的位份,我这个嫡福晋还是做得了这个主的。青晓既然升了位份,便不该再住莘妍楼了,我瞧着···”
杜若试着上头的视线,直接啪的一声把手上的茶盏往一旁的小几上一置,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福晋一眼,又对着对面的李氏笑了笑。
乌拉那拉氏虽然想把张青晓安排进芃蓁斋,但到底更不愿看见章佳氏与李氏结盟,还是改了口:“琼英斋的后罩房还空着呢吧,便搬到那儿去吧!青晓你日后可要与伊格格、李佳格格、石佳格格好好相处着,万不可挑事儿,但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也不必忍着,直接来寻我做主便是。”
“婢妾叩谢福晋恩典。”
“行了,你这实心的,怎的磕的这般重,若是一会青了可如何是好?爷今晚见着了,叫我可怎么和爷交代?”
“福晋~”
“嗤~”李氏直接起身,示意一旁的丫头伺候她穿上大氅,然后随意地福了福身道:“妹妹昨儿受了寒,寻思着叫孔大夫来瞧瞧呢~便不扰福晋与张格格姐妹情深了~先行告退。”没走两步瞧见坐在尾座脸色青红难辨的张格格,笑得意味深长:“呀!咱们这都有一位张妹妹了,这会儿又来了一位张格格,可该如何称呼?要不便叫张格格小张格格吧!到底是个民人出身,总不能扰张妹妹为她退一步吧!”说完,便笑着直接离开了。
张格格红着一张脸,漂亮的长指甲直接在红木椅子上连扣断了三根。
她本就因着进府数月都尚未侍寝,至今都没给福晋敬茶的缘由,每到请安的日子便坐立难安,如今府中又多了一位被福晋捧起来的张格格,还是个低贱的民人出身,福晋还话里话外透漏着爷今夜会去那个民人那儿留宿的意思,更觉得乌拉那拉氏是当众打她的脸,心中是恨得不行。
这会听见李氏的话,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直接连头都不愿意抬了,只觉得此时屋里其她人都对她百般嘲讽···
后来气氛复杂,等杜若回了芃蓁斋,才算松了口气。
“主子,奴才伺候您用盏姜枣茶去去寒凉气。”
“恩。”杜若直接一口灌了干净,然后视线一扫,落在那个新面孔上,十三四岁的模样,圆圆的脸,圆圆的眼,身上却细的跟个麻杆似的:“过来,叫我瞧瞧!你叫什么名儿?”
小姑娘恭谨跪地:“奴才请主子赐名。”
“我身边几个大丫头香云、雨丝、月华,你既然充第四个,便也随着她们走,叫古香吧!”
“奴才古香谢主子赐名。”
“起吧!你之前在哪伺候,可擅长什么?”
“奴才先前在正院药方伺候,略擅烹茶,也懂得些制香之法,对药理也粗通一二。”
杜若挑眉:“你读过书?”
“回主子的话,奴才跟孔大夫学了几日,都是医书,只是方便抓方子罢了。”
杜若瞧着小丫头突然泛红的耳根,又挑了挑眉:“爷可是给我送来了个得用的,那我日后的膳食、小库房里的药材料子便都交给你了,岑嬷嬷,叫古香给你打下手,你也能轻省些,空里替我多教教她。”
岑嬷嬷还没说话呢,古香听了杜若的话,立马对着岑嬷嬷磕了个头:“古香见过嬷嬷,日后嬷嬷若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我便是。”
香云瞧见古香的做派,瞪了笑呵呵直乐的雨丝一眼,这痴傻的,这么长日子都没把师徒关系给定下来,如今来了个有眼力见的,怕是就得被岑嬷嬷给忘到墙外头去了。
“主子~”月华小步跑进了屋,气都没喘匀和呢就急匆匆地开口道:“苏公公带着好多人来了,都到门口了!”
“奴才请侧福晋安,侧福晋吉祥。”
“苏公公快请起。”杜若话刚落,张平安便凑上前扶着苏培盛起身。
第14章 清穿日子(14)
“主子爷挑了些稀罕物什,吩咐奴才送来给侧福晋赏玩呢!您瞧瞧,可喜欢?”
“妾谢爷赏。”杜若规矩行礼后,才起身娇羞笑道:“真是劳爷费心了,也辛苦苏公公跑这一趟。”
“侧福晋言重了。”
三阳开泰的笔架、把莲水虫荷叶的笔洗、叶式的笔添、桃型的小水丞,大件如举莲花童子和松阴听泉图山子的摆件,小件如鱼莲坠和双鹤佩的配饰,还有雕着百花引蝶的梳子等等,件件精巧,只是···为什么都是芙蓉石做的?!
远了一瞧粉嫩嫩的一片,一点子杂色都没有,这要说不是特意挑的,就是脑子出了问题的都不带信的。
苏培盛笑呵呵一手把薄薄的荷包收进袖口,一边道:“主子爷见侧福晋偏好这芙蓉石,特意从库里挑的这些,但凡成色不错瞧着也精巧别致的都给您送来了。”说着,还看了眼杜若脑袋上带着的芙蓉石梅花蝠纹对簪。
杜若笑呵呵地送走了苏培盛,看着摆在屋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锦盒,摸了摸鼻子。
好吧,是她的锅,她认。
谁叫她因着小五十年没用过这些粉嫩嫩的东西一时返老还童就失了分寸呢!
“笔架、笔洗、笔添、水丞全摆出来,把小书房原来那些都替换了。”
“奴才这就去。”
“主子,这套芙蓉石的茶盏可要放在外头?”
“放外头吧!我最近就用这套。”
“那这梳子?”
“也替换了。”
“这摆件呢?”
杜若打量了一圈,咬了咬牙,老实说,这粉嫩嫩的东西和这屋子不太搭啊!但四爷既然送过来了,她怎么能不把东西都摆出来显示自己的欢喜呢!
“把这扶手枕换了,全换成雨过天青的料子,床帘子也换成差不多色的,纹样挑些简单清爽的,什么故事团纹人物故事纹的都不要,还有这些博古架上的瓷器,粉彩、金彩、珐琅彩的都收了,墨彩的,算了,墨彩的梅瓶留两件,剩下的全换成玉石摆件,挑些色浅润亮的,什么墨玉鸡血石的就算了,对了,把爷这回赏的那几件都摆上,还有那件屏风,我记得库里有件贝母面的梅兰竹菊四扇屏风,取出来替换了···”
溜溜折腾了一天,屋里的布置总算改出来了。
虽然依旧是一水的红木家具,古朴厚重,但颜色淡雅的料子和精巧别致的玉石摆件到底融化了些许端方,搭着那些芙蓉石的粉嫩,总算不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还有那么两分本该如此的自然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