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着急。”

　　孙芳蔼不说假话，她就是想要郭氏肚子里的孩子，“你知我从不受宠，深宅后院实在孤寂，若有个孩子也好成一个寄托，日子一天天的也过得快些。”

　　赵婼念嘴里说着话不知是真是假，“可不，日子越发孤寂，王爷不在，我连斗嘴的心思都没了。就前儿看吕氏站游廊下我心烦斥她几句。旁的再没有过，都慵懒的不想出门。”

　　孙芳蔼捻一朵花戴在自己头上，如今春天，她的庭院里百花齐放，她看着心情好不少，“这哪怕在皇城里也还能出个门，如今反而更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前些天丫鬟被杀的事不少，吓得我更不敢出门。”

　　“就不知道那事查清楚没有，怪人心惶惶的。”

　　赵婼念一提更加嗤之以鼻，“王妃怀着孕哪会查清那些事，说来这个王妃也忒无能了些，什么要紧事都干不好，偏管那些小事。王府丫鬟出门就被杀，这传出去真是要吓死人。我看身怀六甲的她倒真不忌讳，不好好料理此事。”

　　“不知道她肚子里是公子还是姑娘，”孙芳蔼故意提及赵氏心里最在意的事，“郭氏肚子里是个女儿，听王妃的意思只要平安生下就上玉牒。她可就是王爷名义上第一个孩子。”

　　果然赵婼念心里是极其在意这事的，“最好是个女儿，我看她就没有生嫡子的命。”

　　“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侯们想要嫡子的。宫里的皇上挺看中这事儿的，”孙芳蔼转头又绕了话茬，“不说这事了，瞧我说些有的没的。”

　　赵婼念陷入沉思的看着孙芳蔼一点点慢慢采花囔着要做糕点。

　　王爷一来一走的事打破了原本平静如水的王府。不止她们，柳昭训跟尚奉仪也在湖边站着闲谈，自然相比她们，这两个人交谈明显亲昵了许多。

　　柳盈盈依旧低着头在喂鱼，“璞莹，王爷一走，我看是带走了王妃的心，方才去请安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是不懂，感情这回事。”

　　尚璞莹说的很轻松，“感情的事，我也不懂。”转头却说：“可难道王爷走的事，就对盈盈妹妹起不了丝毫作用？”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柳盈盈看到王爷的那刹那心里也有过触动，“我只知道要安分守己，是自己的就拿，不是自己的也不能要。”她从小到大只晓得出嫁从夫，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尚璞莹不想说感情那回事，“再不回来，王妃侧妃能撑得下去吗？”

　　“我不知道。”

　　突然静默，唯独一声哀叹。她们两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人家添烦恼。

　　此刻的正院静默如斯，汪静姝坐在炕上，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昨夜又想起清晨，似乎每回跟他见面到最后一定会吵架争执，可每次事后都很懊悔，不该总跟他吵架……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但她跟他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就怕彻底吵散了。

　　这次他回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说，结果时间都用在吵架上了，关键是她都还没来得及与他温存，如果能够重来她一定不这样。吵完架后每次都说下次不吵了，可结果还会吵起来……原来所有的懊悔都会在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的时候彻底忘记。

　　“主子，您都快坐两个时辰了。不如站起来走走？”

　　汪静姝突然抬头望着采玉，“我的脾气是不是坏了好多？我记得以前跟王爷也不这样经常吵架呀。”

　　采玉照实说，“以前在皇城里会克制呀，现在没人管你们了。”

　　汪静姝撇嘴，开始检讨自己，“他不好，我也不好。总吵架好像也挺没意思的。夫妻还是和睦相处比较好，没必要弄成仇敌一样。”其实昨夜的吵架真的没必要，她纯粹是觉得他更想要儿子，现在觉得这是一个多莫名其妙的话题，本来她自己也更想要儿子，却还嫌他……还说他有问题最终惹恼了他。

　　可能他们夫妻的深更半夜是用来吵架的，各自火气太旺。

　　翠潞嬷嬷大着胆子插一句，“主子，夫妻和睦相处是各自谦让包容理解信任，不是单纯的非要说个理字，也不是吵架时候非要吵赢对方才作数。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事没必要太较真，有些事便是较真也不是去吵架，只有心平气和的谈才能谈明白。”

　　这种类似的话曾经皇后也提过。汪静姝赧然，别人都明白的道理唯独她自己听不进去劝，每次有争执总以吵架为开端，或者以他离开为结束又或者以两人略微和好为结束。如此使她屡屡后悔又无可奈何。

　　她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下次真的不能再跟王爷吵架了。”

　　采玉也无奈，“但愿您能记住。”又笑着说：“只怕皇室里就您这位王妃敢跟王侯吵架，当着面摔东西。早上的时候摔了不知多少瓷器，要是王爷真生气了可怎么办？”

　　汪静姝现在想想也有点后怕，正如采玉说的要是王爷真生气了怎么办，她不知道。皇权至上的年代她敢这么做也是胆子够大，“我胆子大不怕死。”

　　“您不是胆子大，您是仗着背后有汪家撑腰，知道王爷不敢拿你怎么样吧。”

　　汪家……

　　采玉无心的话又让汪静姝开始叹气，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扬起一个假笑，“夫妻之间的事……其实王爷一直在让着我，他的年纪也不比我大多少。除了我，真没人敢在他宁王跟前吵架摔东西。”

　　采玉取笑，“您知道就好。看下次有矛盾的时候，他还让不让你？”

　　“这么算，还是我占便宜。”汪静姝一个劲笑，他会让我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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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1 纯粹是好奇===

　　他让不让一辈子，汪静姝不知道，反正她知道以后真的不该再跟他吵架。也许他们两还不懂什么叫做谦让包容，夫妻相处之道她还是没有彻底领略。

　　“王爷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采玉说：“王爷离开正院的时候交代了要让我们好好照顾您。其它并没提及什么。”

　　倒是翠潞嬷嬷留了心观察整个王府的事，“王爷是从西侧门走的，唯独侧妃主子等候门边送王爷离开，王爷离开以后侧妃站了很久才离开，而且主仆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环佩嘴里还劝着什么，没说两句她拉着侧妃匆匆回去。当时老奴正好从对面的游廊里路过，这才看到的。至于说了什么恐怕无人知道，当时四下无人。”

　　汪静姝细细揣摩，“侧妃……送王爷。”她一心只以为侧妃有心跟王爷和好，加之王爷令牌由她拿着的掌握大权。想着这些，难免心里泛酸，但她也清楚与其别人得宠不如侧妃得宠，都是自己人，谁得宠都一样。

　　不过清楚归清楚，心里一点不在意是不大可能的，“想必是侧妃有心跟王爷和好罢。”

　　和好？

　　翠潞嬷嬷到底经历事情多了，看得也算通透，她可不这么认为，“老奴可不这么觉得。昨夜王爷歇在了侧妃那里，若侧妃有心和好那么昨夜就和好了，既如此何必等人要走了才站府门边相送。再说令牌的事她一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是王爷给错了东西，若真和好，王爷怎么会没有丝毫交代……换而言之便是侧妃有心和好，那么她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老奴想着，这里头肯定有其它缘故。”

　　汪静姝觉得翠潞嬷嬷说的有几分道理，突然很好奇，王爷跟人家的过去……

　　王爷认识自己完全是因为皇后指婚，纵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想必王爷早已不记得。而王爷跟侧妃应该比自己早很多，否则王爷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书迎她，至少在迎之前就有过接触。

　　汪静姝开始了她三姑六婆的好奇心理，“就是不知道她跟王爷有过什么。一开始屡次上书，之前宠爱不断，中间无端失宠，现在没有和好的意思。可那时看着也不像失宠，而像是两方的冷战。”

　　采玉不感兴趣，“主子说别人做什么，您还是顾着自己吧，程郎中不是还说让您多走动走动嘛。可您每次都不肯多走动，就只喜欢坐着。”

　　汪静姝依旧沉浸在好奇里，抬眼就狡辩，“哪有？我哪有总坐着？”一直以来她都喜静不喜动，不管有没有孩子，她还是那个她，总有点我行我素的样子，但是她身边的丫鬟却格外遵照郎中的叮嘱会处处管着她，她做的不好的地方就会烦她。

　　“您都快坐两时辰了，这用了午膳后都能午睡了。”

　　可是汪静姝真的不想动，随着月份渐渐大，她真的只想坐着，感觉自己走路都费劲，“没这么久吧，刚吃饭的时候还走呢。”

　　采玉还想说什么，翠潞嬷嬷阻止了她，“既然主子不想做，那就别勉强了。明儿方居要回京都去了，主子要不要接见一下？”

　　皇后身边的太监要回去复命了，汪静姝作为王妃理应接见，何况人家本就是为她押车送来赏赐的。可此刻汪静姝却不大愿意见，“从私库里挑几样宝物送去，还有一匣子回京都的银子。至于人嘛，我就不见了，便说我身子不爽。让他见侧妃也是一样。”

　　“那么赵姑娘的事，您想得如何了？若您想成全，这次可以让方居带信过去。”

　　汪静姝还没想好，“我在想想，不着急，今夜再筹划筹划。”顿一顿，“我想着要不要问一问侧妃？”

　　翠潞嬷嬷不大同意，“您不好什么事都依赖着侧妃呀。侧妃这人，老奴总觉得深不见底，纵然没有坏心肠，可远着几分总归好的，除非晓得她心里一切真实的想法，否则不可轻信太过。”

　　汪静姝虽不以为然，但人家是好意提醒自己，那是好心，微微颔首，“我也晓得。赵暖语的事我再想想。”顿一顿，她还要再仔细盘算，“方居明儿才回，明儿一早见也来得及。”

　　这个赵暖语到底值不值得她冒险托方居带信给皇后呢？

　　之前她跟侧妃一起选了孙氏做良娣，结果她们发现是自己看走眼，深不可测的孙良娣在王府就闹出了不少事，其实从一开始就觉得她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如今深宅后院里要进什么样的女人服侍王爷，这个主动权再次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又该如何选择？

　　采玉有自己的主意，“要我说，索性跟方居提一句，任凭皇后娘娘能会意也好，不能会意也罢。反正皇后娘娘给自己儿子选女人，绝对会选身家清白秉性好容易相处的姑娘进王府。”

　　“身价清白是真，那秉性好…容易相处……”汪静姝呵笑着不以为然，“这王府里郭氏孙氏都是皇后选的，赵氏是太后选的，哪个又秉性好了呢？哪个是容易相处的？”虽说她跟侧妃定的孙良娣，可那也是皇后择选名单里选的孙氏，那就算是皇后默认了的。

　　翠潞嬷嬷已在皇城里看遍一切，“深宅后院里的女人太孤寂，再秉性好的女人都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里慢慢耗尽原本的心力精神，还有无所不用其极的争斗。不容易相处也是因为这个府里只有一个男人。”

　　这话，汪静姝很认同。

　　采玉轻叹，不知是为了这个世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还是替自家主子鸣不平，“如今都这样，要是以后我们王爷有了更大的富贵，到那时后院的女人可能要数之不尽。”

　　汪静姝愁容满面，扬起假笑，“真有那天的话，那时候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所以才叫后宫。”

　　猛然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真会有那么一天……

　　翠潞嬷嬷也感叹万千，“一个女人抓住男人的心总归有限的，要顾及的考虑的太多。”顿一顿，“这种事倒不如民间百姓，大多是一个女人。在皇家好像后院女人越多越以此为荣，只有一个王妃的王爷反倒被耻笑他将绝嗣，殊不知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忠诚的承诺，哪怕绝嗣也必须做到。”

　　能听出来，她说的是瑜王。

　　汪静姝听了这样的说辞，确实新奇。

　　“民间自有民间的好。温饱都成问题，男人自然无所谓女人多少。”

　　“不说这个，说这个做什么，今儿又晓忙着招揽丫鬟进王府的事，我们三个倒还有闲情逸致讨论这些，”汪静姝适时打断了这个话茬，转头吩咐采玉，“你跟青云一道去看看，招揽的丫鬟都怎么样？我们正院要一个丫鬟也足够了，要针线活好的。我想给孩子做点小衣服，可你们又不许我动这动那的。”

　　“是。”

　　采玉匆忙告退。

　　翠潞嬷嬷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奉上一碟水晶糕，“采玉姑娘很能干，能得主子如此器重，想必有过人之处。”

　　“她很忠心，她是我的左膀右臂，”汪静姝捻了块糕点放进嘴里，“有时候不需要过人之处，只要忠心。采玉从小跟着我，她是唯一一个跟随我从汪府一路到平州的丫鬟，其实与其说丫鬟，不如说姐妹。又晓青云品薇都很忠心，但从感情来讲，我肯定更在乎采玉，毕竟相处日久。自然我也不会亏待其他人，只要是正院里忠心耿耿的丫鬟，我一律好生优待，将来到了二十五岁放出府也好择了小厮嫁人也罢，我都会好生安排，不致使她们离开正院后就受苦受委屈。”

　　说起这个，汪静姝心里感叹万千，曾经在她身边的丫鬟唯独一个采玉一直跟着她，不离不弃。从小跟随我的丫鬟现在有了各自的去处，或许离开京都到处游历，或许留在汪府做事养老，又或许嫁人，总之她并没有亏待人家，按照人家自己的心意给她们安排妥当，而这个采玉，其实是她亏待最多的，“嬷嬷，不瞒你讲，我也想替采玉做主的，所以请你多留心正院，有没有更合适的丫鬟帮衬她，将来顺利顶替她的位置。还有也请你多替我留心，綮城有没有合适的好人家，我要给采玉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嫁出去，让她终身有靠。她的年纪跟我差不多，照顾我这么多年实在不必非等到二十五岁才放出去。”

　　“不如老奴才去打探一下她的意思，若她想嫁人自然一桩好事，若不愿，真就想跟着主子，那也随她心意，免得她以后嫁出去要受苦受委屈，还不如跟着您做体面的一等丫鬟更快活。”

　　汪静姝颔首同意了，“青云那里也打探一番吧，她总是忙小厨房的事，有她管着小厨房，我能省心很多，虽在我跟前伺候时间少，但我也是挂心的。至于品薇，我有意让她渐渐帮着又晓，将来顺利接手又晓手里的活，又晓迟早是要嫁人的。”

　　翠潞嬷嬷颔首，“主子您替她们打算得不错。身边做事的人一定要厚待，让她们真心敬服您。唯有敬服您，才能更好的做事。”

　　汪静姝不说这个了，转头却交代，“王爷跟侧妃的事，您悄悄打听一下吧。”

　　翠潞嬷嬷一愣，“也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汪静姝突然笑了，其实她真的没这个意思…没打算要跟侧妃开战，纯粹是好奇而已，真的是好奇。

　　但她不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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