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明钊拉着初晴的手腕上了一辆貌不惊人的SUV。

　　“等我。”

　　明钊说。

　　初晴坐在副驾上，看着他进了路边的便利店。

　　她有些紧张，死死地盯着他的身影，随时准备着冲下车去找他。

　　不过他没给她这个机会，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包烟，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

　　他拉开车门上车，把手里的袋子丢到了初晴的腿上。

　　初晴疑惑的打开袋子，是一袋子面包零食还有饮料。

　　明钊咬出支烟点燃，对她说：“先吃着，路有些远。”

　　初晴笑得更灿烂了。

　　她打开一个面包，咬了一大口。

　　平平无奇的面包，格外香甜。

　　明钊发动车子，朝着幽岭的方向驶去。

　　距离幽岭越近，警车和排查的关卡就越多。

　　明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这些人在这儿守着，就像知道他们要抓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似的。

　　初晴却皱着眉毛，烦躁的看了眼车窗外，转过头与明钊抱怨：“又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我和你打赌，从现在开始到他们把人抓住，在这期间，我爷爷根本就不会想起来他还有个孙女。”

　　明钊失笑出声：“那刚好。”

　　抓住他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初晴又看向车窗外，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指挥着明钊说：“去那边，那个检查口！”

　　明钊瞥了眼她指着的方向。

　　那儿站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警察，年纪不大，警衔却不低。

　　明钊调转方向，朝着他开了过去。

　　在他面前停下车，初晴降下车窗，对着外边的人挥着手：“哥！”

　　初语转过身，看到初晴先是一愣：“初晴？你怎么在这儿？”

　　初晴耸了耸肩：“和我朋友去兜风啊，你们这干什么呐，这一路堵过来，我都困了！”

　　初语揉了揉她的头顶，弯腰看了眼驾驶席上的明钊。

　　江索上午的时候和他抱怨了半个钟头，说一个破书店的老板把初晴骗走了。

　　初语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多了些戒备。

　　他转头看向初晴问：“这就是你男朋友？”

　　初晴点头：“是啊。”

　　“怎么认识的？”初语皱着眉头问她。

　　初晴笑了，笑容中带着些许冷意：“三个月前认识的呀，人家救了我，爷爷不是说，这样的男人可以嫁吗？”

　　听初晴提起三个月前的事，初语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一手握拳抵住下唇，咳嗽了两声之后直起身子，转身朝队友说：“拿个通行证给我，这是我妹。”

　　“好。”

　　给能完全确定身份的人通行证，也可以减轻他们的排查负担，这倒是不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初语把通行证给了初晴，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他又看向了明钊，眼神有些复杂：“多谢你，等不忙了，请你到家里吃饭，届时当面致谢。”

　　初晴撇了撇嘴：“算了吧，你们还能有不忙的时候？”

　　初语被她噎得不轻，但却不得不承认，初晴说的是实话。

　　的确，他们一直在忙，永远在忙。

　　初语又揉了一下初晴的头，这才说：“最近忙得厉害，你好好在学校呆着，别到处乱跑。”

　　初晴含糊的应了一声，冲他挥挥手，把通行证放好，就升起了车窗。

　　车窗关严后，明钊说：“你大概很久都看不到他了，不多说几句？”

　　初晴没在意他的话，只是轻笑着说：“我原本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想和他们吃个饭，比约见总统还难。”

　　明钊没再说什么，再次发动了车子。

　　这一次，有了通行证，他们走最边上的免检通道，前行的速度快了许多。

　　开了约莫六个钟头，初晴一觉都睡醒了，她打了个哈欠，问明钊：“还要多久啊？”

　　明钊的声音淡淡的：“快了。”

　　初晴瞬间就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有些茫然：“这是哪儿啊？”

　　明钊低笑了一声，声音中不自觉的多了些恐吓意味：“边境线。”

　　“啊？”初晴揉了揉鼻子，玩笑似的说，“我连护照都没带，你小心些啊，别拐出去了。”

　　明钊看着她，表情很严肃：“就是要出去。”

　　初晴茫然的看着他：“偷|渡啊？”

　　明钊反问：“敢么？”

　　初晴眨了眨眼睛，然后把挡风玻璃前的通行证拿了下来，揉成一团：“会留下痕迹的吧？”

　　她竟然还有些担心的问明钊。

　　明钊看着这胆大包天的丫头，说：“坐稳。”

　　随后，他猛地调转方向盘，车子驶入到一条被树枝遮掩着的、极不显眼的隧道里。

　　这隧道好像是被人一锤一锤凿出来的，窄，路也很差，没一点儿灯光。

　　初晴被颠簸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明钊这才把车子停下。

　　他把车停在隧道口，外边，是月光的银辉。

　　“下车。”明钊对她说。

　　初晴被颠得晕头转向的，她脚步虚浮的下了车，扶着车子才勉强站稳。

　　明钊绕过车子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推着她走出隧道口。

　　隧道外不过一米处，就是悬崖。

　　下边，是翻滚奔腾的江水。

　　“知道这是什么江吗？”明钊问她。

　　初晴摇摇头：“不知道。”

　　“嘉沧江。”明钊在她的耳边说，他指着江对岸，告诉她，“那边，就是M国。”

　　初晴点了点头：“所以，你家在那边？”

　　明钊侧头看着她，突然又说：“我记得我早上告诉过你，人，是我杀的。”

　　初晴看着他，没答话。

　　江对岸，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刺耳的枪声，间或还有人的惨叫声。

　　初晴的肩膀轻颤了两下。

　　明钊的手握着她的肩膀，他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微扬：“初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家去，我送你。”

　　初晴看着他，呼吸有些急促。

　　她沉默着，他也没催她。

　　江对岸的林子里突然有一声巨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初晴缓缓转过身，她看着明钊，轻声说：“明钊，你觉得，我有家吗？家人会不管你的死活吗？会在你跟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走的时候，因为忙着工作，连问都不多问一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