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钊抱着初晴走上木质楼梯，吱呀的声音让初晴莫名觉得心安。

　　这让她想起了在书店时，楼梯发出的也是这样的声音。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灯也开着。

　　不过灯光昏暗，因为电压不稳，时不时的还闪烁一下。

　　初晴看着这间屋子，简单到连个柜子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

　　床头柜上放着个烟灰缸，瞧着还是刚刚放上去的。

　　明钊抱着她进了洗手间，里边有个木桶，热气氤氲起淡淡薄雾，很暖。

　　他直接把初晴放进了木桶。

　　“呀……”

　　初晴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挡住了自己的胸口。

　　明钊被她的惊慌逗笑了，他伸手撩了点儿水泼到她的脸上：“江水凉，你先泡个澡。”

　　他说着，四下看了看，随后一指旁边的架子：“毛巾和衣服在那。”

　　初晴坐在浴桶里，往热水里缩了缩，下巴都被打湿了。

　　她的脸很红，闪烁着不敢去看明钊的眼睛：“你……你干什么去……”

　　明钊低笑着扯了下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洗澡。”

　　初晴轻点着头，小小声的应着。

　　她迟疑了好久，还是问了一句：“你走得不远吧？我……我有点儿怕……”

　　明钊看着她这惊慌的样子，俯身趴在木桶边，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我叫阿婆上来陪你。”

　　他的嘴角挂着痞气的笑，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我可不是正人君子，今天你吓着了，我不想再吓你。”

　　热气扑在她的脸上，结成细小的水珠，水珠凝聚在他的指尖，沿着他的手指滴落。

　　初晴的脸更红了些。

　　她垂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往水里缩了缩。

　　她的裙摆不听话的在水里浮动，她想要按下它们，却又不好意思挪开手臂。

　　明钊低笑了一声，转身拿过一条毛巾走了。

　　离这儿不远就是条小河，河水清澈，寨子里的这群糙老爷们常年在这洗凉水澡。

　　冲凉时，明钊回头又看了眼自己的那座小楼。

　　他向来不在意住在哪里，就算没有瓦片遮身，有棵树靠着他都能睡得安稳。

　　但她来了，他就觉得那间屋子，简陋得厉害。

　　哪怕她狼狈的缩在他的怀里，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和她分外不搭。

　　明钊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初晴等到明钊走后，才把身上湿漉漉的裙子脱下来丢出木桶。

　　她的鞋子早被江水冲走了，也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

　　初晴靠在木桶上，感觉很不真实。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

　　她只知道，在明钊让她选择的那一刻，她发自肺腑的想要和他走。

　　哪怕被他卖了都成。

　　浴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过六十的婆婆走了进来。

　　她穿着粗布衣裙，是初晴在电视里经常见到的，M国的妇女平时的装扮。

　　婆婆长相和蔼又温和，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很深，是岁月和粗糙的痕迹。

　　她朝初晴笑了笑，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语安慰着她：“小阿妹莫怕，这里是阿钊的地方，你安全得很。”

　　初晴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阿婆。”

　　婆婆走到她的身后，粗糙的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你是阿钊带回来的第一个阿妹，他一定很喜欢你的。”

　　初晴的脸更红了，她小声说着：“其实我们认识得不久……”

　　喜欢吗？

　　他刚刚好像喊她“宝贝儿”来着……

　　初晴想着，嘴角的笑愈发浓郁了。

　　婆婆笑着，帮初晴洗着头发。

　　初晴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她不想再管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她只贪恋眼前的这一点儿温存。

　　明钊肩上搭着湿毛巾，踩着双人字拖，从河边走了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其他人，旁边几个吊脚楼里，还有人在喝酒打牌。

　　吵得很。

　　明钊停下脚步，弯腰捡了块石头就扔向了最吵的那个房间。

　　石头穿过窗纸，砸碎了一个酒杯，安静了两三秒后，一叠声更大的骂娘声传来。

　　就在房间里的人都抄起枪打算给外边不知死活的小崽子来一梭子的时候，明钊的声音传入到他们的耳中。

　　“都给老子闭嘴。”

　　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明钊满意的转回身，上楼。

　　等到一声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周围的小房子里才有人小声说着：

　　“三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不知道不知道，赶紧，没醉的跟我走，去外头瞧瞧！”

　　明钊回到房间，就看到初晴穿着件白色的棉布裙子坐在床边。

　　她正歪着头，及肩的长发被她拨到一边，她慢慢的擦着头发。

　　裙子是阿婆给她的孙女做的，老人家不懂设计更不知道时尚，这裙子只是被她裁剪成了她心中的好看样式。

　　她的孙女还没回来，初晴倒是先穿上了这件裙子。

　　初晴的脚上穿着一双大了好几号的拖鞋，是明钊的，被水冲过，灰尘不在，还在滴水。

　　听到房门声，初晴转过头看向来人。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因为刚洗完澡，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明钊站在门边看着她，心被撩拨得痒痒的。

　　初晴有些紧张。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不会……

　　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看着明钊的眼中终于多了抹戒备。

　　她的戒备在明钊看来，那就是小奶猫挥爪子。

　　除了让他更加想把她抱进怀里欺负，没有一丁点儿的作用。

　　他走到她身前，蹲在她的面前，仰头看着她说：“别怕，今晚不动你。”

　　他说过了，她今儿吓得不轻，他不想再吓到她。

　　明钊发现他自打认识初晴以来就一直在克制自己。

　　克制自己直接把昏迷的她带走，克制自己去找她，克制自己把她拆吞入腹。

　　以往，他喜欢的，他想要的，向来都是直接攥在掌心。

　　他还从没这么委屈过自己。

　　明钊看着初晴，伸出手，点了点她粉嫩如花瓣的唇瓣：“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折腾我的。”

　　初晴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的小声问他：“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你？”明钊看着她的小手说，“想给我添麻烦，你还得再努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