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童儿,双拳紧握,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伤害童儿的人都付出代价!
楼清羽拍了拍他的手,心中暗道: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帮你
!
童儿昏迷了整整两天才醒,虽然性命没有大碍,但余毒未清,身体孱弱,一直发着低烧,让楼清羽和迦罗炎夜都忧心不已。
因为孩子年纪太小,沈秀清不敢下重药,只能用银针一点点拔毒,佐以排毒养身的药慢慢调养,所以恢复得很慢。这两天
终于稳定了些,迦罗炎夜和楼清羽几乎都陪着。
但迦罗炎夜毕竟是皇帝,除了照顾童儿,还要管理国家大事,因此每天还要抽时间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和大臣们商谈要事,
晚上才能来承干宫。大概是心累身累,胎气也有些不稳,沈秀清便帮他开了安胎药。
迦罗炎夜道:此事你先瞒着,不要透露任何风声。到时朕会告诉你怎么做。
是。
沈秀清现在虽是太医院院首,官居三品,但太医院的每味药材即使是他开出,也要登记入册,因此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
长久。何况......
沈秀清心想,就算不用他瞒,等皇上肚子大了,又不知该如何。
晚上童儿醒了一会儿,迦罗炎夜抱着他,让楼清羽喂他喝了碗白粥。
童儿现在肠胃脆弱,只能喝粥和牛奶,吃不了别的。
迦罗炎夜看着童儿削尖的小脸和惨白的面色,心疼得要滴血。
童儿,再喝一碗。
楼清羽道:不能再喝了,御医说他消化不了。
童儿弱弱地道:爹爹,父皇,我难受......
楼清羽安慰道:好孩子,等病好了就不难受了。男孩子要坚强一点,爹爹和父皇都在呢。
童儿乖乖地应了,嗯。
皇上,吏部尚书李大人有急事面圣求见。王宫侍的声音突然低低地在外面响起。
迦罗炎夜正想陪童儿说会儿话,闻言不悦道:有事明天再说,朕现在没空。
王宫侍迟疑道:李大人说有急事,今晚一定要见驾。
迦罗炎夜皱了皱眉。
楼清羽道:你就去吧,国事重要,这里有我呢。
迦罗炎夜看了怀中的童儿一眼,童儿也道:父皇不必担心,童儿很快就好了。
他见儿子如此懂事听话,不由心中一暖,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便出去了。
楼清羽等他走后,终于可以抱会儿子了,将童儿揽在怀里,柔声道:童儿还难受吗?
童儿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
童儿道:现在好多了,扎针的时候难受。
好孩子,真勇敢。
爹爹......
嗯?
我是中毒了吗?
楼清羽神色一变,你听谁说的?
睡着的时候,听沈御医和爹爹说的啊。爹爹,我怎么会中毒呢?童儿入宫已经有段时日,渐渐也明白了很多事,加上
楼清羽平日的刻意教诲,小小年纪也懂得了什么叫危险。
楼清羽微笑道:因为你那天的午膳没做熟,童儿吃了还生的豆角,便中毒了。
以前他们祥和村隔壁家的王奶奶,就因为吃了儿媳妇没炒熟的生豆角中了毒,童儿还记得。可是他皱了皱小眉头,道:可
是我那天没吃豆角。
你病胡涂记错了。
童儿不吭声了。他明明记得他没有吃。
楼清羽感觉出儿子不开心,可是他不想让童儿过早明白这个皇宫的黑暗,也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卷进权力斗争的漩涡,便
岔开话题,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童儿。爹爹和你父皇马上要为童儿添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童儿喜欢吗?
童儿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楼清羽点了点头,笑道:你想要弟弟、妹妹还是双儿?
童儿认真地想了想,道:我想要弟弟,双儿也可以。弟弟和双儿可以陪我玩,妹妹会哭,不喜欢。
楼清羽呵呵一笑,敲了敲他的头,道:就是妹妹也不许不喜欢。童儿马上要作哥哥了,一定要做个好榜样,好好照顾弟
妹们。
嗯。童儿大力地点了点头,十分高兴。神啊秘谁
父子俩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话,迦罗炎夜还没回来,童儿累了,打个哈欠要睡觉了。
楼清羽哄着他入睡,又轻声嘱咐道:弟弟妹妹的事还是个秘密,童儿先不要和别人说,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啊。童儿记住,一定不要乱说。
嗯。我不说。童儿听话的应了,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楼清羽看着童儿的睡颜,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有些头疼。
这个弟弟妹妹,到底应该和童儿说是爹爹生的呢?还是父皇生的?
楼清羽正烦恼着,小兴子忽然匆匆跑进来,道:娘娘,不好了,皇上在御书房昏倒了!
楼清羽一惊,立刻翻身坐起。
第二十二章
御书房是皇上处理前朝政事的地方,后宫不许参政,没有特别恩赦,就算皇后来了也不得进入。不过因为前些日子童儿中
毒,迦罗炎夜特别恩准了楼清羽出入御书房和听政殿的权利,好让他随时可以找到自己。
此时楼清羽匆匆赶来,皇上已经被移到内殿去了,尚书李东明还形色惊慌地在外殿候着。
传御医了吗?楼清羽急问。
已经去请沈御医了。王宫侍回道。
楼清羽在榻边坐下,望着昏迷的迦罗炎夜,道: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昏倒?
王宫侍低眉道:皇上议政,奴才一直在外面伺候,并不清楚缘由。似乎是看了李大人的奏折,怒火上涌才突然昏倒。
楼清羽蹙眉。
沈秀清来了,楼清羽遣退众人,让他专心诊脉。
过了片刻,沈秀清低声道:皇上是怒火中烧,动了胎气才会晕倒。说着拿出一个嗅瓶,在皇上鼻下晃了晃,见迦罗炎夜
低喘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炎......皇上,你觉得如何?楼清羽连忙上前问道。
迦罗炎夜隐隐觉得腹痛,想起刚才自己气急,知道必是动了胎气,捂着腹部皱眉道:不太舒服。孩子有事吗?
沈秀清小心翼翼地道:现在还未满三个月,胎息不稳,皇上不宜过度操劳动气,请皇上安心养胎。
楼清羽蹙眉道:你快去给皇上开副安胎药,帮皇上好好调养。
微臣已将安胎药制成了药丸,请皇上服用后好好休息即可。
迦罗炎夜舒了口气,淡淡道:拿来。
是。
沈秀清呈上药,楼清羽扶迦罗炎夜起来,兑水服了。
沈秀清又斟酌道:恕微臣斗胆,皇上当年、当年......在苍州......身体受过损,一定要仔细。
他说得含糊,楼清羽和迦罗炎夜却都明白他指得是什么,不由心中一惊。
迦罗炎夜不愿提到当年那个失去的孩子,沉下脸道:以前的事不用再提。你下去吧!
是。
沈秀清极其郁闷的退下了。心道还不如在江南治理瘟疫之患呢,现在王爷作了皇上,当真伴君如伴虎。
楼清羽见没有外人,轻声问道:为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动了胎气?
迦罗炎夜看见旁边的矮几上放着那本奏折,心里又来火,冷哼一声,抽过那奏折扔到楼清羽身上,道:你自己看。
楼清羽接过来一看,心下一跳,面上却做吃惊状,道:林贤王和崔相国竟这么大胆?
迦罗炎夜冷道:朕已经封了他为贤王,让他在京城颐养天年,他竟私下囤积粮米,在江南抬高物价,置受灾百姓于不顾!
还有那个崔旺,私授官职,买官卖官,好大的胆子!
楼清羽道:林贤王虽然世代受封江南属地,但近两代却是商贾起家,执掌大齐经济命脉,囤积粮米哄抬物价,本是商人
本色,却有失国丈德行。崔尚书的行为更为严重,买卖官爵之事犹如蛀虫于栋梁,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借机结党营私。
他的话不轻不重,却让迦罗炎夜听了脸色更沉。
楼清羽看了看他,柔声道:好了好了,他们这些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急也没用,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说着又道:那个李尚书还在外面呢,你看怎样?
迦罗炎夜疲倦地挥挥手,道:让他先回去吧。
是。
楼清羽让他先睡下,拿着那奏折来到前殿。
李东明还忐忑不安地候着,见贵妃出来,忙上前道:娘娘,皇上没事吧?
皇上气得不轻。楼清羽将那奏折放到御书桌上。
李东明束手不敢言语。
楼清羽道:李大人,你奏折里写的事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你可有证据。
李东明皱眉道:微臣现在证据不足,所以特来向皇上请旨,让微臣彻查此事。
楼清羽微微一笑,如此一来,只怕大人什么都查不到,反而要连累了自己的仕途,甚至连性命也不一定。
他记得这位李尚书原是翰林院的首府,为人刚正不阿,在北郡王谋乱时期因拒不臣服而下狱,受了很多苦刑也不肯低头。
后来迦罗炎夜登基,因钦佩他的人品和节操,让他去了吏部,短短两年已升为尚书,成为历代最年轻的吏部尚书。
不过楼清羽见他刚正有余,变通不足,显然智商高过情商,因此出言相劝。
李东明面色一沉,娘娘何出此言?
楼清羽微笑道:李大人可曾见过猫捉老鼠?
李东明一愣,不解其意。
楼清羽道:猫都是潜伏在老鼠洞外的阴暗处,不动声色,待老鼠探头再一击必中。李大人何曾见过大张旗鼓闯进鼠洞去
的猫?猫聪明,难道老鼠就不狡猾么?
李东明面露沉思之色。
楼清羽道:崔相国和林贤王对大齐国和皇上来说,犹如老鼠钻洞,贪婪而狡猾。李大人若非有万全的把握,只会打草惊
蛇,一无所获。何况他们二人都是国丈,我大齐国以孝为名,难道李大人要让皇上下旨去查自己的两位岳丈吗?
李东明心中一悚,脸上变色。
楼清羽见他明白了,又微微一笑,紧紧盯着他低声道:此事只能暗中进行,若李大人有心,便不要让皇上为难。无论李
大人做了什么,只要能搜齐证据,皇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明白吗?
李东明微微一震,看了楼清羽片刻,慢慢低头道:是。微臣明白了。
楼清羽缓缓走了两步,漫不经心道:李大人,我楼家虽然势微,但家父在朝中二十余载,还是有很多门生的。如今家父
闲赋在家,甚为寂寞,若大人得空,不如多去走动走动,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
啊!对了。楼清羽眼睛一亮,神态轻松地道:我记得李大人和我大哥还是同科呢。既然有同窗共读之情,闲时和我大
哥叙叙旧,聊聊史经,也是寻常交往,人之常情。
李东明要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楼贵妃的暗示,他就白长脑子了。
不过好在楼竞天为相多年,为官清廉端正,一直受人敬仰,李东明也对他推崇至极。何况楼清扬与他有同窗同科之宜,当
年同在翰林院,也是知心相交,因此并不排斥楼清羽的提议。
其实李东明也明白,想凭自己现在的能耐和人脉办成这件事十分困难,又暂时不能指望皇上,那么与楼家走近实为一个不
错的选择。
再往下思量,如今崔相国腐败,林贤王贪婪,都是国家之祸。而楼家书香门第,受人爱戴,在百姓和朝中都享有很高声誉,
楼贵妃又是太子的母父,与其自己孤身奋战,不如和楼家携手合作,更为稳妥。
李东明思量明白,终于低头拱手道:多谢贵妃教诲,微臣一定不会让皇上和娘娘失望。
楼清羽微微一笑,知道他已接受了自己的拉拢,不过要彻底笼络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轻声道:夜深了,大人回去安歇
吧。
是。
静静的御书房里只剩楼清羽一人。他整了整衣袖,瞥了桌上的奏折一眼,红唇微勾,心中冷笑。
他正愁釜底抽薪之计如何下手,机会便送到了眼前。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枉费了上天让他再生的安排?
唔......看来明天得赶紧给大哥暗中送个消息。
至于那个李东明是否是可塑之才,还需父亲和大哥从旁协助了。
楼清羽随手拾起那奏折,漫不经心地放到烛旁,待火苗燃起,扔入了旁边的香炉里,看着它焚为灰烬。
第二天迦罗炎夜醒来,问起此事,楼清羽将指点李东明的事说了,却略去了楼家不言。
迦罗炎夜似乎还挺满意,道:那李东明是个人才,却不通官务,着实让朕为难。你既指点了他最好,只不知凭他的本事
能否办成此事。
楼清羽笑道:你也太小看人家了。人既然是你自己选的,就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他做了两年的吏部尚书,怎么
也有点底子,你只要暗中给些方便就好。
这还用你说。迦罗炎夜瞪了他一眼,道:朕会交代暗卫暗中协助,便宜行事。
楼清羽心情好,忍不住抱住他,摸着他的肚子笑道:炎夜,你说我们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迦罗炎夜靠在床上,瞄了他一眼,道:还不到两个月,你着什么急。
呵呵......不是我着急,是童儿着急。他早就等着咱们给他『种』个弟弟出来呢。
迦罗炎夜斜望着他,似笑非笑道: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朕要处置两个国丈就让你这么开心?
楼清羽瞪他一眼,道:反正那两个国家蛀虫早晚要处理,我高兴不行吗?
国家蛀虫?这词倒新鲜,形容的不错。
再说,我爹也是国丈,如今还不是闲赋在家。
那可不怪朕啊,是国丈大人自己不愿出仕的。
楼清羽冷哼:我二哥一天没找到,你一天也别指望他老人家能回来。
迦罗炎夜不语。其实他内心很敬佩楼竞天,甚至比起自己的外祖父蒋太师还要更敬重他。只是......楼清翔之事不仅让楼相
耿耿于怀,也是他和楼清羽之间的一个心结,轻易碰不得。
楼清羽也觉得气氛不对,岔开话题道:你也多注意一下自己。这才两个月就动了胎气,往后岂不是更让我担心。
迦罗炎夜知他是故意转移话题,但听了还是甚觉窝心,故作冷淡地哼了一声:花言巧语。
楼清羽知道他的脾气,笑笑地抱住他,道:我可不会花言巧语。花言巧语的一向是你,连我这个男儿身都被你当成双儿
娶进门了。
迦罗炎夜也微微一笑。
二人说笑闲谈,竟有几分回到从前,眼中只有彼此。
迦罗炎夜听了沈秀清的话后,对自己的身体上了心,免了几日早朝,安心在蟠龙殿养着。只是辛苦了楼清羽两边跑,每日
在儿子和老婆之间奔走。
崔淑妃等人本来因为太子中毒事件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前去打搅,怕惹起皇上的怒火。可是最近听闻皇上身体违和,却不
见她们,只天天招楼贵妃服侍,心里都是又嫉又妒。
楼清羽这边却正好相反,儿子在渐渐好转,老婆肚里又有了孩子,李东明那边也初现眉目,不由心情也好了几分。他
第一次觉得,在深宫这个大舞台上,有时客串表演也不是什么坏事。
迦罗炎夜安心休养了几日,身子渐渐好了,害喜的症状却出现了。
当初他怀童儿和那夭折的孩子时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这一次却十分辛苦,不仅昏过去了两次,孕吐反应也十分严重。
这日刚下朝回来,便又开始了。
迦罗炎夜吐得脸都青黄了,趴在榻边容色狼狈。他没想到这次这么难受,几乎早也吐晚也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身子也
异常酸软。
沈秀清想了许多办法,可这也是孕期的正常反应,效果甚微。
楼清羽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辛苦。从前那两次他几乎没受什么罪,弄得楼清羽还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