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宫外生活
的!只是我、我......
不想和秋儿分开,是吗?楼清羽接过话。
他没想到司锦对秋儿用情如此之深,为了他竟然放弃了孩子。留在迦罗炎夜身边,想必也是为了离秋儿更近些,可以就近
照顾他。
楼清羽叹了口气,望着司锦,真心诚意地道:对不起。
司锦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有些手足无措。
楼清羽拍拍他的肩,微笑道:等回去见到秋儿,我就让他和你出宫,好好过你们自己的日子。这孩子就是从小跟着我,
心里放不开。我会好好劝他,让他知道,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司锦眼眶红了。他侧过头去,忍住哽咽之声,低声道:我能明白,秋儿为何舍不下您。若是我,也会这么做。
别傻了,我有什么好?楼清羽笑笑,柔声道:都是因为我,当年才连累了你们。听说你生孩子的时候还遇到难产,
我一直很担心,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司锦红了脸,低下头轻声道:没有。我身子底好,殿下放心。
呵呵呵,那就好。希望你能给秋儿再多生几个孩子,这样你们也不寂寞。
司锦羞窘,垂头揉着衣角,哪里还见暗卫的老辣和大管家时的沉稳。不过楼清羽倒觉得此刻的他,有些像一个成婚的双儿
温柔羞涩的模样了。
第二十八章
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京了。楼清羽没有去德馨公主的别院,而是去了自己私置的一处宅邸。司锦不知道他在京里有宅子,有
些吃惊,楼清羽也不以为意,这个宅子处置得极为妥当,即使迦罗炎夜也查不出什么。
除了司锦,还有另外两个暗卫被派来保护他。将马车夫打发走,楼清羽让他们一并留下了,贴身事宜就交给司锦打点。
秋儿因为冷宫失火,受了点伤,被德馨公主妥善藏了起来,楼清羽正好将他秘密接了回来,和司锦团聚。过了几日,楼清
羽又将他们留在楼家的孩子也接了来,秋儿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
此间匆匆过了半个多月,朝上朝下已是暗涌一片。
冷宫失火,楼贵人丧身火中的消息早已传遍。皇上身体不适,一直留在凤鸣谷的行宫疗养,听闻楼贵人与腹中龙子的
噩耗,病体更重,下令按照贵妃规制厚葬。朝廷上的事,都暂时交由崔相及几名辅助大臣协理。
如此,楼清羽这个人名,好似已经随着那场大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了。而随着皇上的远离京畿,京畿朝堂更是一片
微妙形势。
皇上这是在引蛇出洞。姚进生看着对面品着香茗的主子,轻轻叹息道:不过也是在冒险啊。
楼清羽慢慢放下茶杯,淡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了解迦罗炎夜,越是危险,他的手段越是狠辣。
三少爷,江南的事都处理妥了,林贤王的铺子亏损甚重,米粮商会现在也以我们为龙头。
做的好。
那现在......姚进生看着他,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楼清羽微笑道:我发现大齐国的商铺都有一个特点,便是布庄开分店,也是布庄,老子开茶馆,儿子也开茶馆。这种单
一的经营方式缺乏多元性,实在不合我脾胃。
姚进生笑道:少爷跨行开的铺子还少么?如今又有什么打算?
他知道少爷的脑子里有的是主意,看着少爷从怀里掏出厚厚几张纸页交给自己道:下步计划我都写在这里了。你手下的
三个大掌柜都是老油条了,让他们照着办。
姚进生细细看了少爷给他的东西,衷心佩服道:三少爷放心,老奴会办好的。
现在他们所跨的行业多,实力强,分布面也广。一个可以控制国家经济和情报的庞大的商业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悄悄渗
入了大齐国。
楼清羽看看时间差不多,起身道:先生,我该回去了。有时间去看看父亲,朝上的局势,他应比我更明了。
姚进生笑道:前两天刚去看过相爷。相爷说他老了,以后这世界该少爷们做主了,让我尽听您的吩咐便是。
楼清羽轻轻一笑:父亲就是谦虚。他老人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我还要多学学呢。说完不再啰嗦,与姚进生告
辞,戴上面罩,从后院翻墙而出。
其实楼清羽与姚进生会面的这处暗宅,就在他们现在居住的宅子后面,离得十分的近。不过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那
些暗卫反而没有察觉。
他在外面绕了一圈,清晨时候才大摇大摆地回府。司锦经验老到,一闻他身上的脂粉味就明白了,当即又惊又疑,脸上变
色。
楼清羽拍拍他的肩,笑道:放心,昨晚跟着我的人又不是你,你不用为难。
昨晚跟踪他出去的那两个暗卫被他中途甩了下来,间隔了两个时辰才在花楼又跟上了他。迦罗炎夜只交代了司锦来保护他,
必然不会信得过司锦向自己禀报,这些事自然都分派到了其它几名暗卫身上。
司锦额上冒汗,喃喃道:殿下,您这样......陛下......那个......
楼清羽笑道:你家宝儿呢?醒了没有?快抱来我瞧瞧,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司锦和秋儿的宝贝双儿名唤宝儿,比童儿小了一岁,长得粉雕玉琢,楼清羽一眼就喜欢上了。左右住在这宅子里没事,便
抱着他教教字学学语,把哄童儿那一套都搬了来,绰绰有余。
再说行宫那边,迦罗炎夜拿到暗卫的密报,眼睛微瞇,半晌不语。跪在屏风后阴暗角落里的暗卫冷汗直冒。
他不怕皇上说话,只怕皇上不说话。刚才剎那间涌来的戾气,差点激得他拔刀出手。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皇家暗卫,这世
上可以以戾气激起他杀气的人寥寥可数,而他的主子,当今圣上,就是其中之一。
迦罗炎夜看到密报的初瞬,杀人的心都有,身上自然迸出一股骇人之气。腹中胎儿剧烈一动,才让他反应过来,连忙压了
下去。他脸色难看,看了密报半晌,缓缓安抚着腹中胎儿,慢慢道:你们看见他进去了?嫖了哪个女人?
暗卫听皇上语气不善,仍然尽责地平声道:奴才无能,中途跟丢了两个时辰,没有看见他、他......了哪个女人,只看见
他从花楼里出来。
迦罗炎夜闭了闭眼,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此事,掀了花楼也给朕查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是。
滚!
暗卫消失在夜色中。迦罗炎夜气倒在软榻上。
皇上莫要动气,娘娘不会背叛皇上的。王宫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端着汤药,扶皇上小心坐起。
迦罗炎夜闻到那药味就作呕,却还是忍耐着喝了下去,冷笑道:他若真的做了,他就不是楼清羽!
那您......
不过是气我罢了!迦罗炎夜推开王宫侍送上的蜜糖水,心中还是气恼。
王宫侍转移话题:陛下,太后那边传来消息,朝上的人不安分的都起来了。
迦罗炎夜淡淡地道:再等等,不着急。
可是太后担心您......王宫侍看着他锦被下高高隆起的肚腹。这半个多月皇上安胎得辛苦,沈御医私下里和他说,孩子
可能会早产。他看皇上这操劳的模样,也暗自担忧,偏偏那楼贵妃还不安分,被皇上秘密遣送回京,还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迦罗炎夜道:总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朕还耗得起。
王宫侍默默垂手,不再言语。
楼清羽是十分有耐心的人。他相信迦罗炎夜也非常有耐心,因为想钓大鱼的人总是等得起。不过当鱼儿上钩的时候,楼清
羽还是有些担心。
种种迹象表明皇上在行宫病重,太后甚至带着太子连夜悄悄赶去,以致京城空置。某些自以为早已暗中控制了京城的人找
到大好时机,迫不及待的动手了,可是第二天早上等待他们的,却是皇上埋伏在凤鸣谷外的三万铁骑。
迦罗炎夜还是皇子的时候,对京城唯一的留恋就是凤鸣谷。那里的一草一木莫不熟悉,那里的一沟一壑莫不清晰。所谓养
病,不过是掩护他招来京畿的铁骑雄兵。
这一招棋出不意,以崔相为首的逆党全部一网打尽。崔淑妃在后宫自尽,她二哥带着亲卫逃跑,被皇上的铁骑乱箭射死。
其余崔家各人尽皆下狱,等待判决。
短短一个月内风云突变,朝中人心惶惶。自从北郡王兵败被囚,在先帝皇陵守坟时自尽后,皇上再没有出动过自己的铁骑
亲卫,这一次却是大动肝火,釜底抽薪了。
楼清羽早已算到他该动手,如今看到一切尘埃落地,不由又是欣喜又是担忧。他父亲楼竞天果然再入朝堂,被皇上重封为
相,楼清扬也受重用,调到吏部任职。他本以为迦罗炎夜会接他回宫,谁知却仍对他不理不睬,这日终于按捺不住,半夜潜入
了皇宫。
清安殿已是一片废墟,楼清羽借助自己的身手和绳索,轻松地翻了进来。他熟悉冷宫的路径,这里侍卫又少,十分顺利。
黑夜朦胧,月色不明,昏昏暗暗的。楼清羽望着满地废墟,心下一片黯然。
小兴子虽然伺候他时间不长,可也是条人命,还有那个化妆成他的暗卫。按说以暗卫的身手,不应葬身火海,必定是发生
了什么事才会如此。不过真相已经消失在这废墟中,或者,是被迦罗炎夜掩了下来。
楼清羽来到院中,忽然有些意外。那棵硕大美丽的桃花树竟然没有烧死,只是烧焦了半边,另一半仍然傲然耸立,黑夜中
还可看见尚未凋零的美丽花瓣。
楼清羽拍拍树干,略感安慰。也许是那个安眠在桃花树下的孩子在保佑他,所以逃过一劫。
据秋儿说,当夜用了晚膳,大家都困顿不堪,早早歇息了。那日幸不是秋儿当值,所以宿在离主殿最远的偏房里。可是当
夜轮值的小兴子,却不幸身亡了。
连那暗卫都不能幸免,楼清羽没有把握若是换了自己,当时能否安然逃生。
唉......一切都是命。此事十有八九是崔淑妃做的,虽然她自尽的时候没有承认。
楼清羽摸到假山后的暗门,小心推开落在上面的废石,慢慢打开机关,闪了进去,沿着记忆中的密道来到蟠龙殿。此时已
过了子时,楼清羽以为迦罗炎夜早已歇下,谁知内殿里依然烛火明亮,恍如白昼。
陛下,好点了么?要不要奴才帮您揉揉?
楼清羽听出那是王宫侍的声音,接着迦罗炎夜的声音响起,十分低弱,似是精神不济。
......轻一点。
是。
沈御医呢?
沈御医正和太医院的两位老御医商量药方......陛下,不要再逞强了,还是喝药吧。
迦罗炎夜低哼了一声,淡淡道:孩子还不足月,不喝!
可是......
闭嘴!
王宫侍见皇上不悦,不敢再说,只是手上继续轻柔地帮他揉抚肚腹。
皇上自从春狩时动了胎气,便断断续续的不曾好转,身下时有落红,一直用药稳着。其实以皇上的身体若好好养着,应无
大碍,可是朝上正是多事之秋,又要追拿刺客,又要引蛇出洞,还要处理政务......
待终于将崔相一干逆党拿下,前天强行从行宫回来,虽然车马小心,仍是让皇上腹痛难忍,几近早产。
现在沈御医一人已保不了皇上的胎,说道胎儿已经快九个月,就是早产也应没什么问题,但是皇上就是不许,死活不肯喝
催产药,硬要他保着。沈御医无法,皇上便让他找来太医院两位专攻妇科的大夫与他一起安胎,折腾了这两天,还是勉强。
其实王宫侍不知道迦罗炎夜对早产一事心有余悸,宁可为难自己,也不想这个孩子再出什么意外。他已在苍州失去了一个
长双儿,坚信早产会让胎儿早亡,因此坚持要等到足月。
王宫侍在蒋太后身边服侍多年,可说是看着迦罗炎夜出生和长大的,对皇上的性情也有几分了解。从前虽不亲睦,但自从
皇上登基后也服侍了他三年多,深有感情。如今见皇上这般为难自己,真是又痛又急。
可惜皇上与太后有心结,太后纵是心疼,也不敢违扭他的意思。
王宫侍心里暗叹,若是楼贵妃在,不知能否劝得了他。他正想着,忽闻内殿隐侧轻微呼吸之声,立刻神情一变,掠了过去,
手握拂尘,喝道:什么人!
楼清羽慢慢闪了出来。
王宫侍看见他显然大吃一惊,没想到楼清羽能从宫外潜了进来,一时愣在那里。
迦罗炎夜听到声音,强撑起身子,道:谁!
是我。楼清羽走了过去,见迦罗炎夜支在龙榻前,长发散披,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唯有高高隆起的腹部比一个半月
前圆隆甚多,即使掩在锦被下也十分突兀明显。
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楼清羽疾步奔到床边,关切地道。
迦罗炎夜看见他,挑了挑眉,道:你怎么进来的?
楼清羽没有隐瞒,道:我担心你,从冷宫那边潜过来的。
迦罗炎夜扶着腰,慢慢靠回软枕上,道:王宫侍,送他离开。
炎夜!
迦罗炎夜侧过头,朕不想看见你。你私入禁宫,朕今日不追究了,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纵使楼清羽这么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对我!
迦罗炎夜腹中疼痛,暗暗伸入被中按住腹部,不耐道:朕说了让你回去!
王宫侍立在楼清羽身后,道:娘娘,请回吧!
楼清羽闭了闭眼,努力下压怒火,放缓语气道:炎夜,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了?我哪里不对,你告诉我,不要
赶我走,我想陪着你。
他很少这么低声下气。迦罗炎夜心下一软,险些就要答应。可是一念之间,又冷道:楼清羽,你好大的胆子!朕的楼贵
妃已经薨逝,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朕让你走你就走!快滚!
楼清羽终于被激怒了,咬牙道:迦罗炎夜,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有什么话咱们今天说明白了,你到底在
怀疑什么?避讳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赶我走!
当初是你千方百计的把我找回来,现在我老老实实地作你的后妃,不敢出言不逊,不敢逾矩忘规,处处维护你,为你着
想!在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冷落我?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说!
自从当年关于童的那次争吵之后,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积压的郁闷和愤怒让他整个人爆发了,那种气势连王宫侍都暗
吃一惊。
迦罗炎夜却毫不在乎,道:你老老实实?你什么时候老老实实地作朕的贵妃了?你勾结朝臣,干预朝政的事,别以为朕
不知道!
楼清羽冷笑,是。我是勾结了李东明,可我没有陷害过别人!这座后宫里,你告诉我有哪双手是干净的?如果人人都干
净,那童儿当初是怎么中的毒!
好!后宫的事不提也罢!那这个呢?迦罗炎夜也怒了,前天刚刚送来的密折早已让他怒火中烧,此时都发泄了出来。
他突然支起笨重的身体从龙榻前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书桌前,迅速抽出一本密折,反手摔在楼清羽身上。
你自己看看!看看你背着朕都做了什么!
楼清羽被他的行为和语气气得发晕,接过密折扫了几眼,怒极反笑,怎么,我在外面做些小买卖,就让你这么激动?
小买卖?楼贵妃,你、太、谦、虚、了!迦罗炎夜咬牙切齿道:朕还不知道,朕的爱妃这么有经商的本事,江南的商
会都让你掌握了,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这就是你说的老老实实作朕的后妃?
你是不是时刻盘算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好随时可以离开!
楼清羽将那密折抛到地上,漫不经心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些买卖都是我回宫前开的,为的是给童儿一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