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妖道两千岁_分节阅读_第77节
碎镜中反射的眼瞳美丽而空洞。
她看腻了,
这张恒古不变的脸。
“你有长生之法?”
她放下琴,装作不信。
“对。”
客人抬起头,凝视着她。
她觉得客人的眼睛美丽而空洞。
她说: “当真?”
客人说:“当真。”
“那我该如何做?”
“见证一个人老去,然后接受孤独。”
客人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拂袖转身离去。
她好像看见一个活了百岁的老人疲惫的背影。
佝偻着身子但步伐坚定。
“子时楼后空地”
茶桌上有一张纸条。
好像自始至终就放在了那里一样。
她拿起,
笔道苍劲有力,像是一个苦练了几十年载的大师所做。
她化了最精美的妆容,仿佛是要去会见情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疯狂。
这般轻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话。
可是她太想去了。
心中有种声音在不停地催促她。
去吧,去吧。
去追求吧。
追求你渴望的长生。
她看到了客人。
客人还是白天的装束,
好像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你真的能够让我长生么?”
她问。
“你真的想要长生么?”
客人问。
“想啊,日思夜寐。”
“长生?”
“是,长生。”
她有些迫不及待,她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骗她。
“长生的你啊,会失去很多东西,你确定吗?”
客人再一次问。
“会失去很多东西?”
她不懂。
长生不应该拥有很多东西吗?
“我要长生!”
她一摆手,云水长袖在夜风中起舞,她其实真的很美,
即使身躯苍老。
她感觉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客人疯狂亲吻她。
她本想推开客人,可她感受到了。
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臃肿的四肢变得纤细。
连发丝都充满活力。
她感受到了,青春的血液在洗涤她苍老的身体。
她回到了她最美的时候。
她真的长生了。
她抓住客人的手,
却像是抓住了枯死许久的树根。
“你在老去?”
她看着面前的老者。
他双眼深凹,毫无脂肪的皮肤紧贴骨头。
白如落雪又像是枯草的头发在风中纷飞。
他抬起手指,
指着夜空。
“长生啊,我们追求,也在厌恶。”
他放下手,胸口停止起伏。
倒在地上。
好像他早就葬在了这片土地。
三
她的台下围满了人。
轻拨琴弦,她一笑,
台下的人随之欢呼。
她又回到了二十那年的生活。
“据说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她突然想寻找一份爱情。
但台下的男人都只爱她的容貌。
千万匹红绸塞满了她的房间,
她也只是轻轻一笑,
便叫人扔掉。
长生的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毕竟她有不老的容颜,
可以用来赚取这些东西。
她更想寻找一份爱情了。
城里最富有的公子骑着上等的千里马,
带着十六个仆人和一担白银,一担红绸,一担银簪,一担胭脂。
四个大大的箱子摆在楼前。
像是四尊石狮散发着不敢让人靠近的气息。
她拂袖,
慵懒得眼睛都不想张开。
“送客吧。”
“公子只想纳我为妾。”
“据说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性格高傲,谁都别想纳她为妾。”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姑娘,我已休了我家正房,你若嫁我,你便是正房。”
富有的公子又来了,带着的东西和上次差不多。
不过又多了一样东西,
休掉他正房的休书。
她看着公子手中的休书。
“你真的喜欢我?”
“那是当然。”
“你能为了我休掉正房,谁能保证你以后不会为了其他人休了我呢?”
公子哑口无言,
退出了她的房间。
“据说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性格高傲,谁都别想纳她为妾,不仅如此,还不许男人喜新厌旧。”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
是因为他送了她一本诗册。
二十首是诗全是他自己写的,
她从他的眼中看出来了,
只有纯洁无瑕的爱慕。
“姑娘。”
“嗯?”
他坐在了无数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她的旁边
“……”
“说啊。”
面前这个男子也年方二十,家中不算不有,但尚宽裕。
“小生不才,不知姑娘是否心系他人……”
“有。”
“好吧……”
他低头,黯然写在了脸上。
“我其实是个妖怪。”
她抿嘴轻笑。
“啊?”
“我说啊,”她把头伸到他的耳边,芳香刺痛了他的鼻尖,
“我是一个长生不老的妖怪啊。”
他几乎脱口而出:
“那你也是一个善良的妖怪啊!”
并且面红耳赤。
他第一次靠她那么近。
她第一次靠他那么近。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心系他人?”
“啊……是……”
“就是你呀。”
房间寂静,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她笑着,
好像是夜空中灿烂的星河。
他突然抱住她,
被她的芳香包裹着,
仿佛置身温柔乡。
她下嫁到他家,
周围的人都说他有福气,
因为他娶到了全城最美的女人。
“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不喜奢华,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她被菜刀割破了手指,
还没来得及敷药,
伤口便完好如初。
她诧异,
站在她旁边的丈人也诧异。
“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你知道为什么她那么漂亮吗?因为她有可以让自己皮肤一直保持完好的妖法!”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她发现自己好像生不了孩子,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几番春秋,
却依旧只是二人在夜晚相拥而眠。
他诧异,
她也诧异,
她的丈人更诧异。
“你们还记得前几年城里那个歌姬么,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那个,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不嫁给富有的公子吗?就是因为我觉得不能给公子家传承香火怕被赶出来!”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父亲叫我休了你。”
他看着她。
“丈人不喜欢我了啊……”
她低着头,轻言细语。
“对,因为外面流传着你是个妖怪。”
“嗯……我知道了……”
她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马上就走。”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
“我们逃走吧。”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有我们。”
“你们还记得那个妖女么?就是前几年还在当歌姬那个妖女,她发现事情败露,连夜出逃咯,还害得她男人伤心欲绝,失踪啦!”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破烂的农舍,绝美的她好像不属于这里。
“哈哈,你都不嫌弃我,我怎么会抛下你?”
他拿着锄头,在门前开垦荒地。
“这下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而且无污言乱耳。”
他望着湛蓝的天空,仰天大笑。
他很幸福,
她也很幸福。
四
“没想到你真的能够长生啊……”
花白的他躺在床上。
面前的她依旧如同五十年前。
未施粉黛却依旧倾国倾城,美得不可方物。
但他已经老去啦。
他们还是没有孩子,
他们在这个偏远的小农舍度过了五十个春秋。
他照顾她,
变成了她照顾他,
她见证了他的老去。
“嗯……”
她端着一小碗药汤。
“我是妖怪啊……”
“哈哈,也是个善良的妖怪啊。”
他想大声笑,
却大声咳嗽。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她低头呜咽,紧紧握着他的如同枯树枝的手。
“啊啊,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幸福。”
他在笑。
“嗯。”
“非常幸福。”
他闭上眼,安静地睡着了。
“啊啊啊啊啊……”
她大叫起来,
仿佛是要呕吐出灵魂。
“你问我是否心系他人?”
“啊……是……”
“就是你呀。”
青涩的他,
青涩的她。
年老的他,
依旧青涩的她。
“我应该怎么做?”
“见证一个人老去,然后接受孤独。”
她跪在玻璃碎片上。
她讨厌这张脸。
经历了岁月的折磨却依旧麻木。
她如此深爱,
深爱着爱她的人。
可他离去,
她却残喘着。
她走出门。
走到一个路人面前。
“你是否想要长生呢?”
她问。
路人一顿。
“那我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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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罗刹牌中罗刹现
夜已深,躺在隔壁床的楚九生也已经入眠了。
但白泽还醒着。
他偏过头,看一眼已经入睡的楚九生,缓慢地坐起身子,轻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天选之中,倒也是不太平。”
言罢,白泽穿好衣服,直接穿墙而过,走出了房间。
宾馆走廊的灯还是亮着的,白泽之前跟黄专正和李沉舟订的房间在下一楼,此时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睡着。
白泽脚下妖力催动,白泽再次没入墙体,缓缓落在了下一层楼的走廊之上。
白泽走到李沉舟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门立刻就开了,李沉舟见是白泽,连忙恭声说道:“白泽前辈您可算是来了!”
白泽对此也是略感歉意,说道:“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
李沉舟连忙把白泽请进房间。
这是一间大床房,蜜和糖宾馆设施较为老旧,房间内的空间也不是很大,但床上的被子还是叠放整齐,许沉舟用藏青色粗布包裹着的青冥剑也是放在床的中央。
看来许沉舟已经等自己许久了。
一想到这里,白泽心中感到一点歉意,本来自己刚才就是要回来的,却是遇到了楚九生和小九,若不是感叹于小九的白灵猫身份,白泽也不会拖这么一会。
白泽不再拖延,他抬起右手,轻点虚空,只见空间波动,一道裂缝出现,随后缓缓张开。
“带上青冥剑,进这虚空。”
白泽言罢,率先走进了自己撕开的虚空之门。
许沉舟当即点头,连忙拿上床上的青冥剑跟着白泽走了进去。
......
虚空之中的时间流逝和外界稍不一样,两个时辰的操练,在现实之中也只是经过了半个时辰。
所以许沉舟出来之后倒还是能够得到了一夜好眠。
白泽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他盘坐在床上。
他已经南下九州,到何市一天一夜了。
但是这一天一夜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不禁让他有一些疑惑,毕竟白泽自己也是知道,天选的人之所以火急火燎地请自己前来,无非就是想要拉拢一下自己,治疗预言家,顺便解决他们在九州南部解决不了的妖患。
但是这一天一夜过去,白泽除了将他们所谓的首脑“预言家”破损的命格修复过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了。
就连他之前想象中的天选对自己的谄媚都是没有。
这群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泽皱着眉头。
不过来到这老城区中,白泽也确实是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息波动,这些妖息波动可不是一般妖怪能够拥有的,因此天选的人控制不了也是正常。
天选并不太平,小餐馆中的两个天选的对话和楚九生对自己所说的话,更是让白泽有些感叹这个时代的小青年倒还真实叨扰事情多。
费心费神。
白泽安稳心神。
不过斩妖屠魔,这都是明日的事情了,还要等另外一个天选的小子过来呢。
现在他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泽轻点虚空,两块玉佩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玉佩白皙如同羊脂,上面雕刻着恶鬼狰狞。
罗刹牌。
此物从黄专正那里取来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