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踏入坊中,即刻便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谁来寻我呀!”
那位男子穿着素白的衣衫,手中把玩着一把长萧,缓缓的走下阶梯。
他那双绵绵缱绻的眼眸依旧不改,头发松散,他便轻轻梳了梳,“是谁来寻我了?”
迎接他的是谢盈的白眼,“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慕容桀赶紧在谢盈身前站定,委屈巴巴的说着:“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的死而哭呢!”
谢盈随即转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刚要上前,便被红缨拦住,他只好急切的喊道:“既然来了,我请你去饕餮楼用饭!”
谢盈继续往前走着,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想知道的!”
果然谢盈停下了脚步,他立刻快步上前,“走呀!”
红缨看着他的样子,便不悦的说着:“娘子真的要去啊!”
“有人请吃饭,为什么不去?”谢盈耸了耸肩,自己和慕容桀确实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慕容桀一挥袖便是两间屋子,他要和谢盈单独坐着。
“慕容桀,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谢盈无奈的看着他,慕容桀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他嘴角勾起笑,“慕容桀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就是鸣玉坊的主人,我叫玉即墨。”
谢盈端着茶盏淡淡道:“你这次金蝉脱壳是真的不愿意在做慕容王了吗?”
“是啊!”他已经动了筷子,“我请你吃饭,你怎么什么都不吃?”
还没等谢盈开口,他又笑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是害怕我给你下药,然后带你走吗?”
一个白眼之后,他便放肆的笑起来。
自从太妃死后,其实很多人都蠢蠢欲动,他还不如做一场戏把位置让出来,自己也能够脱身。
“慕容……玉即墨,”她唤了他一声,他即刻将目光投来,“做什么?是不是我们十年不见,你还挺想我的?”
谢盈又要给他一个白眼,玉即墨即刻打住了她,“别,那样你可不好看。”
说着他又夸她聪明,她这都能猜到自己没死。
“你真的是那样花花肠子的人,死在女人的床帐尚,我还真就信了。”谢盈冷哼一声。
玉即墨笑道:“所以你是不信的,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
谢盈略微抬眸,“都这么多年,你还用这样老掉牙的话和我一茬接一茬吗?”
他拿起桌上的酒,便倒上了两杯,“见到你我很高兴。”说完他便一饮而尽。
谢盈看了看那酒,他即刻开口,“兰陵酒,没下药!”
“酒是要先看色泽,再闻其香,最后才是品酒。”谢盈淡淡的说着,他便继续饮上了两杯。
待她饮下后,才看见玉即墨急匆匆的喝着酒,只好将搁在案上的酒盏放出“砰”的声音。
“这酒挺烈,你少喝些。”
玉即墨似乎没有听见,直到他喝得畅快了,才长吁一口气,“我是高兴。”
他的眼眶似乎被酒辣红了,头发披散着,衣襟微微敞开,若不细看,还真是一幅美人醉酒图。
“谢盈,你的脸上都没有你年少的时候的稚气了。”
突然冒出一句话,引得她蹙眉,“废话,我都是三个孩子的阿娘了!”
玉即墨又摇摇头,“我每天都在希望,你来寻我是想让我带你走。”
“你喝多了。”谢盈沉沉道,略提了衣裙,他便即刻制止,“你别走,我还有话。”
谢盈又坐下,没好气的瞪着他,“你还要说什么?”
“谢盈,阿盈!”他缓缓抬手,谢盈便用酒杯推开,冷冷的回应他,“这不是你能叫的。”
他收回手,却笑着,“你还是你,一点都没变。”
看她微微蹙眉,他就想着,“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怎么还会是喜欢呢?”
好似那份喜欢已经不复从前,谢盈待他依旧不变,可是他就是喜欢惹怒她,同她说上话便觉得好。
“若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曾经他执拗一定要看她的封后大典才走,偏偏在此之前,谢盈又经历难产。
那个时候,他一直在想,只要谢盈觉得那里不好,便是世人都不容许,他都要带走她。
可是他最后看到的是册立太子,封后大典。
那天的谢盈站在含元殿上,他们携手,她在笑,她眼中是光,是幸福。
玉即墨也不知道自己分明很清楚结果却又如此执拗,“谢盈,即便有一天你们相看两厌的时候,你还会记得有一个人想要守着你。”
“若说这份喜欢不是真的喜欢,那你可喜欢知己二字?”
他说得越来越激动,“你瞧,你如此懂我!”
“便是给了我‘知己’二字,我也觉得我这一生不算碌碌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