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夜宴之后,第二日就是后宫女眷的宴会了,谢盈就可以安心的在房间里歇息。
睡到了午后,谢盈是被外头雪压断树枝的声音叫醒的。
她从被褥中探出头,才发现宋锦琴坐在床头,谢盈赶紧坐起来,蹙眉心疼道:“嫂娘,这么大的雪,你还有身子,怎么过来了!”
“过来的时候还没下雪。”宋锦琴柔声回应。
红叶赶紧将炭火盆拢近一些,又取来厚实的衣衫给谢盈套上,谢盈便一边穿衣一边问,“那嫂娘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了,”宋锦琴瞥了一眼沅儿,沅儿赶紧将还温着的解救汤递给红缨,“娘子是代替夫人来送解救汤的。”
谢盈赶紧用穿好袖子的那只手接住一股脑的喂下去,“辛苦嫂娘了。”
她看着汤碗被放进食盒,宋锦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深吸一下,眨着眼乖巧的问:“嫂娘还有什么事呀?”
“我听阿姑说,二娘子不愁嫁了。”宋锦琴说着笑了两声,谢盈就像是那挨了霜雪的草木,焉焉的。
宋锦琴“咦”了一声,便收起笑意,“是在担心一旦何处做得不好,会让阿爹为难么?”
谢盈轻轻摇头,“我就是担心我这是给自己挖坑,然后往里跳。”
“若是礼聘王妃的旨意能够早些下来便好了。”宋锦琴也做了一声叹息。
“嫂娘,”谢盈唤了一声也带着叹息,“我是想不通那个人娶我的目的是什么?”
“哪一个?”宋锦琴凑近了些。
“慕容桀。”谢盈淡淡的说着,宋锦琴却有些不解,慕容一族的慕容王,求娶谢盈的目的和那个什么阿史那皇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自古以来,女子和亲的目的,不都是为了维系家国安定么……
谢盈在纠结之时,饕餮楼中的有二人早已拉开一场无声的斗争了。
“玉即墨,”萧珂微微顿了顿,才冷笑一声改口,“慕容桀,慕容王。”
慕容桀赶紧挑起自己搭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明日就要比武了,五大王今日这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陈王看着他们身前冷掉的茶水,平静的问:“慕容王还懂得兵法。”
“坊间传闻慕容王纵情声色,看来是我想错了。”
“陈王不也懂吗?”慕容桀支起腿托腮看向他,“障眼之法,陈王不也用的很顺手。”
萧珂重新为二人斟上一杯热茶,“再怎么也比不上慕容王胆大,孤身埋伏长安多年。”
“我乐意。”慕容桀微微伸出手又收了回来,他才不要喝陈王的茶。
陈王便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才继续同他说:“这样大的把柄被皇后捏着,慕容王就不怕么?”
慕容桀轻轻摇头,“不怕。”
说完他的脑海中还浮现出谢盈那个小娘子那日笑起来的神情。
一时心情愉悦,慕容桀便说了更多,“难道皇后就没有更多的把柄在我的手上吗?即使东窗事发,究竟是谁死得更惨,也一目了然。”
“所以,你就再次利用谢盈,还是她的婚事!”
“谢盈?”慕容桀微微点头,“这是她的名字?可真好听。”
“桓王妃不可能没告诉你。”陈王搁下茶站,紧紧的盯着他。
“说过。”慕容桀迸发出一声笑,“原来陈王是为了套我的话呀!”
瞧着萧珂正坐,慕容桀便咂咂嘴,“你这样正襟危坐真没趣,也不知那个小丫头喜欢你什么?”
萧珂微微蹙眉,恢复平静便冷然道:“慕容王流连烟花地之事,不知多少赋予诗词,多少写进书本,倒是真的有趣。”
“当然有趣。”慕容桀没皮没脸起来。
“有趣?利用她就是有趣!”萧珂的语气终于带了些怒气。这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就该吼出来呀!
“我那只是利用过,”慕容桀眼珠轻转,一脸无辜,“陈王不是一直在利用她吗?”
萧珂瞳孔微缩,曾经这世间所有人都在说他是利用谢盈,可今时今日依旧如此。过了一会他才松开了紧握的手,毕竟这尘世在最终做出改变的只有他罢了。
“慕容王,我从未利用过她。”他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慕容桀只好微微挑眉,笑着接话,“此刻自然是要好好的哄着,这帝王之争,我不信你不会舍弃她。”
“不会。”萧珂眼中笃定。
慕容桀咬牙,还是要保持自己的优雅,快速的讽刺了一句,“是吗?”
而这一句也不能满足,慕容桀对自己的伪装,继而补上一句“不过以你的身子,又怎么能够打得过她?”
随后还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萧珂还是在笑自己。
既然谢盈心悦于陈王,就有很多办法让陈王赢。若自己明日拼尽全力,她也会拼劲全力,两败俱伤又有什么好?
二人安静了一会,慕容桀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你放心,我不会在伤她了。”
萧珂也随之起身,蹙眉看着他。
慕容桀只好耸耸肩,“再送你一句真话,我是真的喜欢她,所以我也会全力以赴。”
那曲江池的冰雪琉璃世界里,此刻许多人正在忙活着搭建比武的台子。
“动作都快点!明天就要比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