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大还能有一命,多亏了这位恩公!”吕伯乐一指旁边身中数支箭浑身血污的昏迷汉子唏嘘说道:“大被强人一腿踹晕之后,很快就又醒了,大就是惦记你,大声呼唤你,挣扎着起来。这时也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来了十几号手持劲弩的蒙面强人,他们见人就射,是这位义士,用身躯扑倒我,替我挡了数箭!”
赵端一看,此人就是背负晋帛的那黑汉子晋仲。吕伯乐如此说,确实令赵端有些意外,气势凌人欺压弱小的晋家之中也有大义之士。
赵端俯身查看晋仲的伤势,皆是肩头和大腿处中箭,并无致命伤,面色惨白,应是失血过多。赵端撕下一条身上裲裆的布条,绑缚晋仲的大腿止血。
简单处理完晋仲的伤口,赵端又接着查看养父的伤腿。
跟了过来的端木胜彬彬有礼的说道:“小憨子莫急,我已派人去请了医者桑君,一会就能到,吕父请忍耐一二!”
“多谢端木公!”赵端抬头答谢,接着又一寸寸的查探骨伤所在。
突然一阵隆隆传来,只见从女闾的方向驶来一队马车,直奔十字街而来,这吸引了好多人的驻步围观。
拉车的马是不是一匹马而是四匹马,这即是“驷马难追”的驷马。驷马连骑这种排场在这个时代绝大数的大门大户都讲究不起,更何况这是一队驷马连骑的车马!可想而知,这些驷马车舆拥着者得等的富贵呢?
伴随着车辚辚马萧萧的响声,贵族之气迎面而来。
“这是谁家的车马,如此排场?”正在捆缚强人的端木氏家的仆役交头接耳相问。
若是在平常,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市中街巷根本容不下这般气派的厢式车马通过,谁让今天情况特殊呢?
赵端这是第二次见到驷马车舆,第一次是卫怀君所乘的驷马车舆,不过那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而已。
先秦马车发掘考古出土不少,兄弟博物馆也复原出不少古代车马,然而都是复制而已。诸如车马采用怎样的系驾法都存在争议。
真真切切近距离看一眼驷马车舆也是自己这个殷商文字研究员的期望,如果可以登上车舆,六辔在手,驱使服骖,如风一样飞驰,那又是如何的一中体验呢?
不曾想正在疾行中的驷马车舆骤然在端木成衣肆门前停了下来,从是一支由六辆驷马车舆组成的车队。
随即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撩开如纱如雾的轻薄车帘,姿态优美的在车夫搀扶下踩到地面,转身旁若无人的向端木成衣肆走去。
“肆主或者肆令在吗?快些为诸位美娃奉上最华丽的衣裳!”众女子中一介白粉敷面身穿红纱襌衣的肥胖妇人站在了没有门板的店铺前吆喝道。
娃,是这时代魏赵之地对女人最高的称谓。
“你们这些天天挨揍的骚狸子就不食人间烟火吗?”端木胜厌弃吐了口唾沫咒骂道:“没看到遍地的死人吗?今天不在售卖,哪来回哪去!”
妇人一走三扭的向端木胜走来,边走边哀求:“哟,哎呦……这不是端木公啊!老妪眼拙啊!娃儿们好不容易逮着一条肥猪,如何不使劲揩油呢?今日逛我女闾的东主高兴,承诺凡是闾中女子皆可挑一身齐纨鲁缟的成衣,他来付钱!你端木公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卖卖,可我们美娃们可是多少年都没碰上这样的好事了,哎哟,端木公就支应个人招待招待老妪这些可伶的娃儿们,好吗?”
端木胜重重蹙眉,冲着远处正在指挥仆役搬抬昏厥蒙面人的端木算筹吆喝了一声:“季兄,若是桑君来了,先为吕父诊治。就我一个闲人,女闾老妪烦人的狠,我去支应一下,今日就把出售成衣所得,一律抚恤市中伤亡之人!”
“憨子,看好你父,我去去就来!”端木胜还不忘告知自己一声,而后领着那妇人大步离去。
赵端是真感动,端木氏,一个千金巨贾之家,端木胜,一家之主,竟肯放下身段对自己这对素不相识的父子如此礼敬,这就犹如在后世碰上马云扶老大娘过马路一样,不可想象,不可思议!
“喂,憨子,你是真憨还是假憨啊?”端木胜离去,泪痕未干的端木孟姬手里捏着一支无簇穿有半两铜钱的木箭凑了上来:“你那些残废朋友,个个神通啊!我适才以为中箭要死了,谁想这就是支无头箭矢,不仅救了我一命,也救了我父一命,你能不能把他们引荐给我认识一下啊?”
赵端正欲向端木孟姬答话时,一群车夫围了过来,一人拍拍赵端肩头询问道:“憨子就是你?你就是繁阳市中发现白起兵法那小憨子?”
赵端这才注意到,这一群车夫面皮白皙,双眉粗重,气质出众,身形高大。
还未容自己张口,一个驷马车夫就一把掐住自赵端的脖子拎起向最近的一辆车中塞,赵端大骇,然而身矮力小,无力挣脱。
车夫圈中的端木孟姬大骇不已,大声斥责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此放肆!”
不过端木孟姬随即反应了过来,扯开嗓子疾呼道:“来人啊,又有强人劫掳憨子了……“
“你也上来吧小美娃!”一个仪表堂堂的车夫拎起端木孟姬跟随前面那人一块钻进了车厢中。
养父吕伯乐见此,本能上前阻止,然而腿脚一触地便重重摔在了地上。老汉艰难翻过身时,那伙车夫早已远去,只能干瞪一双愤怒的眼,捶地哀嚎:“天杀的贼人为何要三番四次的劫掳我儿……”
“你们为何要劫掳我?”被掳上车的赵端并未像端木孟姬一样西斯底里的哭闹,而是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傻呵呵的问道。
“那箱兵法书简在何地?”提拎自己脖子那车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黄泽边上的小树林啊!”赵端毫无畏色的答道。
“那就快带我们去找!”
车夫手劲特别大,一字一顿说话时,手上就在逐级加劲,确实疼得赵端受不了,干脆嚎啕哭了起来。
“对付一个傻子根本用不着酷刑,哄哄他,啥都能说!”一旁车夫似乎地位要高一些,瞥了抓持赵端那车夫,低声训斥道。
对于车中端木孟姬和自己的呼喊声,他们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就在赵端纳闷之时,突然隔着车窗看见,端木胜竟被一人用剑架着脖子挟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