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自己才十岁!
这也太荒诞了吧!
赵端望着面前瓷娃娃似的琴女,不禁摸了摸她芙蓉凝脂般的小脸,问道:“让我做你夫君,你就不嫌弃我丑吗?”
琴女花痴的望着赵端说道:“你确实丑,不过你带上遮面就好了,你带面纱挥鞭打人,实在太英武了,太公对我说嫁人就要嫁这样的小子!”
赵端惊奇问道:“我那日鞭笞魏太子增,你看到了?”
“齐女你眼光不错,男人丑点,更有男人味,周王子将豁嘴缝上后,其实不丑!”吕仲连忙出言围护赵端。
赵端陡然想起端木孟姬脸上的伤口需要缝合,有些着急的说道:“小子适才还想过为端木孟姬仔细缝合面部伤口,怎就忘了?为了孟姬面容,我们要去追莒公啊!”
看到赵端如此着急,琴女急忙插话道:“太公心思细密早就想到了,他将卫君给你寻来的医者顺手就给强行掳去了!”
赵端听了这才放了心,可心里面还是有些惦记端木孟姬:“你太公那些女门客会照顾人吗?”
妻女正色说道:“憨子,你放心,她们从小照顾我,衣食住行,周到细心,自然也不会亏待孟姬姊姊,我来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他们即便!”
“好,这就好!”赵端虽是这样的说,也不知怎地心里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秦女突然指着东南天空大喊道:“快看,天上怎么飘来一团火?”
赵端抬头看过,果然看到在天空暮色里飘忽而来一团红红的火焰。
“飞囊!”吕仲惊讶无比,不禁脱口问道:“除了你谁还会驾驶此物?”
赵端也迷惑了,会是信陵君?多半是他,傍晚时分相鼠不是说过信陵君抢了飞囊,驱逐了几个夫子?
可是,信陵君如何就会操作热气球了?
赵端一时无法回答吕仲的疑问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赵端疑惑之时,远处黄泽湖面又远及近传来了震天动地的行船号子声。
夜幕之下,一个黑色轮廓,慢慢清晰了起来,只见湖面上出现了一片各式各样的渔家小船。
这边情况还未弄清楚,乱坟岗东北和正西方向同时传来了马踏大地的巨大轰鸣声。
卫君卫真领着一众亲卫打着火把赶来,向吕仲禀告道:“吕公,繁阳县令汲子亲率城中戍卒,魏军西河荡阴大营大将军晋酂率军同时赶来!”
半年前,身为韩国公子的韩非出面调兵,晋酂其子前来。今日吕仲派人求援,晋酂竟然亲自前来,看来吕仲的面子实在不小。
吕仲欣慰点头说道:“秦卒围困,他们能赶来救援,这让老夫好生欣慰!走,前往迎迎两子!”
很快大路两端出现两条蜿蜒火龙,不多时,便和乱坟岗北面大路上的一处火光连成了一条线。更为巧合的是天上那团火焰,也朝火光聚集处而来。
大将军晋酂、繁阳县令和吕仲碰面之后,草草寒暄之后,皆仰头望天,他大将军晋酂颇为疑惑的问道:“这就是白日端木侍女乘坐的仙人飞筐?那这此飞筐之上又是何人呢,他们在喊什么呢?”
热气球上分明传来了邹衍、王诩、荀子以及庞煖的呼喊之声,赵端对此颇为疑惑,他们怎在热气球上。
卫君蹙眉翻译道:“他们好像再喊:信陵公子抓紧,马上着陆!”
热气球转眼就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远望时,还不觉多么壮阔震撼,可是热气球接近了,所有人无不震惊于气囊如山般的高大。
在地面火光映衬下,众人这才发现飞筐下面挂着一个人。
不会吧?这人会是信陵君?
就在众人纳闷之时,黄泽之中划船的号子声停止,紧接着一群人爬上泽岸,蜂拥而来。
“那不是信陵公子的门客朱亥吗?”卫君一眼就认出了一马当先的那汉子。
魏卒大将军晋酂首先反应过来,向身边一众将校下令道:“过真是信陵公子,你等还愣着干啥,快骑马追啊!”
热气球虽然放低了高度,可是目测也有十数丈,以这样的高度,现在风速,没个数里,热气球不会降到安全高度。
在巨大的轰闹声中,刚刚聚齐起来的火海,瞬间流动了起来。
追在最前面的人竟然是矮胖子安平君田复,吕仲紧随其后。
转眼间灯火黯淡下来,乱坟岗前只剩下司马季主和狌狌各领的一众人马。
热气球远去,赵端回过头来,向司马季主惨然一笑:“又躲了一场没顶之灾,让太公担心了!”
司马季主笃定说道:“太公并未担心,你有天命,大业未济之前,自有上天护佑!”
这就是司马季主为人占卜算卦的口头禅。
赵端苦笑着将司马季主拉到了一边附耳说道:“我已和吕不韦之父谈妥,他建议我娶仓海君养女筑建我的势力,此策中肯,我也就听了!”
虽和吕不韦之父达成了和解,看似吕仲对自己是吕不韦之种深信不疑,可是自己心里依旧不踏实,指不定哪天吕不韦的势力稳固之后,杀个回马枪,那自己真就太监了。
在这个乱世,要想站稳脚跟,只有高人两千人的知识是不行的,还得足够厚实的人脉势力。做齐王建的女婿倒不失为壮大自己实力的捷径。
赵端将心中真实想法说了,以为司马季主会赞同,谁想司马季主却皱眉说道:“吕不韦之父这是给你套啊,田氏宗室谁不晓得,仓海君不能生养,他爱君王后一生,从未有过婚姻之事,过继齐王女就是为给他招赘婿养老送终,你要当赘婿?”
赵端一怔,适才怎么就没有想起这个茬呢?
赘婿,不论在那个时代,都是无能吃软饭的代名词,不过……
赵端想到读过的大量赘婿网文,不由噗嗤笑了:“赘婿啊,当当也无妨,所谓知足常乐,如何也比当阉人强多了吧?”
司马季主闻听也乐了:“好一个知足常乐,看来你并未将自己当做高贵无比的周王子啊,好,不忘根本才能走的长远,巴不得你能成为我田氏的女婿!”
根本?
听到这个词,赵端眼前立时浮现了养父吕伯乐那张木讷而又丑陋的面孔,瞬间便已泪流满面。
这个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就是自己的根本,然而这个根本却永远长眠在地。
赵端抹了吧眼泪,苦涩一笑道:“提起根本,我就想起我那可怜的老父!今晚我要陪他睡上一晚,和他说说话,看他在那边过的好吗,我给他埋了那么多的女俑,也不知道他享用了没有……”
司马季主不由潸然泪下,拉住赵端的手儿感伤的安慰道:“你大喜欢热闹,我等都去他的坟前和吃吃喝喝热闹热闹!相鼠你去太乙里将老夫新酿的酒带人搬来,再去乡里中购买些猪狗,咱们一同在伯乐兄坟上吃喝一顿!”
流传后世的丧事宴席就是上古祭祀先人的遗风。其实古人的祭祀活动,也就是吃吃喝喝。
琴女未参与过这等新奇的活动,欣喜不已。
“热闹热闹,也让我父听听天雷巨声,看看火树银花盛景!”赵端也为之心怀激荡的喊道。
吕伯乐的坟冢就在黄泽边上,在众人的分工协助下,很快便运来了猪狗锅釜,篝火点燃,杀猪杀狗,噗噗通通扔入沸水之中烹煮,不一会儿肉香便逸散出来。
有了肉香,好心情也就出来了。
吕伯乐的坟冢周围亮如白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赵端和琴女端出一排封口的竹筒和一排未封口的竹筒放在吕伯乐的坟头前,赵端磕过头后,大声喊道:“大,儿和司马太公,还有乡亲们过来看你了,生前儿未能尽孝,心中愧疚不已,这是天雷,这是烟花,你听听,你看看,还想要啥,晚上给儿托个梦,您先听响了……”
泪不能自抑,赵端说着也已泪流满面,点燃一只竹筒,扭头跑开。
“轰隆”一声竹筒炸响响彻云霄。
数声爆竹之后,赵端又吆喝了一声:“大,你再看亮眼的火树银花!”
就在这时,大地震颤,远处隆隆的车马踏地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片火海便出现在了黄泽岸边。
望着绚烂的烟花,信陵君在众人簇拥下,来到赵端面前,疑惑问道:“这是干啥?”
“祭祀我父啊!”赵端答道。
信陵君闻听一脸恭谨:“哦?那本公子也要祭拜一下王子殿下的养父!”
“本寡君也要祭拜王子养父!”信陵君身后的齐国安平君田复也凑热闹道。
“老夫也要祭拜吕子!”吕仲也挤到坟前。
大将军晋鄙,卫君卫真,鬼谷子王诩,邹衍,荀子,庞煖,繁阳令汲子,以及三老吕太公,乡啬夫吕荡皆来到坟前祭拜……
“香!这肉啊!”信陵君倒能和民同乐,掂起一块烹煮好的狗肉便大口啃了起来。
信陵君来凑热闹,赵端心里总是有些忐忑,问道:“公子,如何就挂在了飞筐上?”
信陵君尴尬一笑道:“飞囊陡然升空,我的身子突然就不听使唤,一头就栽了下去,幸亏被藤筐边缘的铁钩挂住了腰带,否则就摔成了肉饼!小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端憋着坏,正色说道:“上天嫌弃公子啊!多行仁义,上帝自会眷顾!”
“如何行仁义?”信陵君不由严肃问道。
赵端严肃说道:“减赋税减劳役少动兵戈!”
“上天能看到吗?”信陵君半信半疑问道。
“你不去做,上天如何看得见?”
信陵君转眼就不再信怪力乱神,狠狠啃了一口狗肉说道:“本公子说了不算,你去游说王兄,倒说不定可行!”
赵端说道:“明日我就开卖可御风而行的飞筐飞囊,全部所得一律购买成粮食,以公子名义赈济魏卫两地饥民!”
“你有何所图?”信陵君不可思议的问道。
赵端正色说道:“就为让天下像我大这般一辈子没有女人的贫苦贱民吃上几顿饱饭!”
信陵君不再言语。
“王子殿下,此事不必操之过急,咱们应当从长计议!”这时鬼谷子王诩邹衍老家伙四人挤过来打破了赵端和信陵君的尴尬气氛。
“飞筐飞囊技术你们也要占为己有吗?”赵端不客气说道。
邹衍腆着大脸,扔掉手中吃净的骨头,搓着手说道:“哪里,哪里!我们也只想将飞筐飞囊功用最大化!”
赵端不客气质问邹衍道:“那你们想如何?”
邹衍四人身在热气球上,很显然他们和信陵君达成了新的妥协。
这时吕仲挤过来,向赵端直挤眼。
邹衍说道:“我们想用飞筐飞囊换回端木孟姬!”
我去,搞了半天乌龙一场,自己总算明白吕仲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