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长空下,风带来干燥清冷的萧瑟气息。崇山峻岭间,城堡投下如山的影子,庇佑她的孩子在此喜乐平安。
高个的乌发少年背影修长,斗篷翻飞,揽着少女的肩,少女带着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黑绸般的长发随风微微飘起。
年轻男巫沐浴着阳光,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在白玉的脸颊上方投下淡淡的光影。杏眼秾翠,圆而明亮,微垂的眼角配合天生上翘的唇,看起来又乖又好脾气。
随着年岁增长,这张脸容貌愈来愈盛,遗传自莉莉那双清艳柔软的眉眼,让哈利给人带来一种极好说话的假象。其实,那些青涩的温柔宽厚,已经逐渐褪成了尾声,只留给一人。
也许和他的童年有关,哈利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在讨厌的上级面前阳奉阴违。他本质上既不轻信,也不好说服,骨子里还有对权威和条律的蔑视,是个绝对顽固的家伙。长得再秀气也是。
凯西踩着奶白的小羊皮短靴,奔波在室外一天也纤尘未染,穿着腰侧束浅金丝带的酒红色半身裙,上身是和鞋子一个色的衬衫和外套,打着金领结。她缓缓抬起脸,被帽子挡住的尖俏下巴先晒到阳光,然后是苍白的脸和飞扬凌人的眉眼。
卢修斯和纳西莎都有过分白皙的皮肤,凯西也是这样。
她和周围丰艳姣美的女郎们不是一个路数,就像没有人会拿水彩画和水粉画比较风格的高低。凯西是靠一种旁人说不来学不会的氛围和气势让人感受到美的。
她扬着下巴凉凉睃人时不自知的傲慢眼波,拎着金丝绸扇和玫瑰色裙摆时那截纤巧灵活的手腕,上课偷吃零食被教授抓到批评时仍藏着糖微微鼓起的腮帮,或者甜笑起来时有一颗尖尖的虎牙一闪,脸颊上出现一个小小的涡……
这是朵扎手的白蔷薇。
两个人刚刚结束一天的课程,正在讨论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虽然差了年级,但他们研究的东西差不多是同样进程。
“即使一个是微观角度,一个是宏观整体,我们依然能发现共同的异样。”哈利抬手轻轻松松扣住被风撩起的帽子,顺手摸摸女友的长发,“5870摄氏度绝对是个不同寻常的转折点,所有材料的性质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变。根据赖特先生的手记,5670摄氏度是应密切关注的锻造温度,但我怎么看也没看出来……”
凯西思索着慢慢说道:“我猜想当时赖特先生所在的时代,环境大温度可能和现在不同了……何况他用的仪器和实验室都和现在的不一样,如果想有一个确切精准的数据,不应该现在就妄下结论。我们可以——”她卡壳了,想不出来合适的词。
“对照实验。”哈利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得更谨慎。”
“还有材料。”少女的右手开始无意识摩挲上袖子里的魔杖柄,“金摩根的液体助燃剂还成,气体的那支也太难用了吧,非要等火起来才能喷,怎么控制都很危险啊,那天金妮的袍子差点被引着,把人吓得再也不愿意陪我烙阵了。”
哈利说好,以后不买气体助燃剂了,又问,“做大型的炼金物品,需要大型的法阵吗?”
虽然他也会画魔法阵,但是他没凯西坐得住凳子,又不像她精通此道,一般都是做出来东西就扔给凯西,让她往上面填花样。
“你这次想搞个大的?看来乔治和弗雷德那边反响不错。”凯西见哈利志得意满地翘起嘴角,也笑了,“那得看是什么物件。要是吊灯上边想放魔法阵,一般是每一枝上用一个小的控制,要是衣柜上刻魔法阵,通常只在门上画个大的就够了。”
“哈利,凯西!”
两人寻声看去,身上洒满阳光的大个子向他们挥手,黑胡子和头发浓密虬结,看到来人很高兴。
凯西一撩裙子,和牙牙去一边玩了,哈利和海格说话。
“你这是要去哪?”少年指着猎场看守手中的包裹,没有系紧的包袱露出最上面的一本故事书,“去看格洛普吗?”
海格叹了口气。“不是的……是阿拉戈克。他生病了。”
凯西闻言转过头去,“谁?谁生病了?”
“他是一只八眼蜘蛛。阿拉戈克……唉,你们知道吧?”海格看上去要哭,“他老了,不大有精神了。那天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深夜摸进了林子,把阿拉戈克吓坏了……”
回到休息室后,两个人看到罗恩,都决定闭口不提刚刚遇到海格的事,掏出作业加入到大伙的奋斗中。
金妮含着羽毛笔尖盯着空泛无物的天文学作业很久了,看见凯西两眼都发亮,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瑞亚刚才在咱们的教室门口徘徊了一会,似乎在等人,可能是你。”红玫瑰一样的女孩子压低声音,火红鬓发擦过凯西的耳廓,声音里带着在D.A训练中对危机的敏锐——“我觉得有点奇怪,她看见我却急慌慌地走了,像是遇事没了主意。”
黑发姑娘立刻明白,“谢谢,我知道了。”
晚饭时刻,餐厅熙熙攘攘。
凯西坐在朋友中间,格外留意了一下斯莱特林餐桌,没有发现瑞亚的身影,而德拉科纤细的身条旁空荡荡的。
她皱起眉,向周围人打了招呼,起身混入那群来来回回的学生中,如鱼儿入海,不显痕迹。
德拉科先是去了一趟一楼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凯西趁着走廊没人给自己施了幻身咒,伏在门边听得真切,斯内普在训斥他往日的得意弟子,不要把什么事都担在自己身上,他负不了责。
金发少年阴沉着脸踏出办公室后,凯西跟在他后面刚走了一段,旁边隔两扇门的屋子开了门。
“我想请你们(you)进来说说话。”
温和好听的男声响起,让人很难拒绝。凯西已经听出这是谁了,她看着前面并没听出不对的少年迈进门,瞧瞧自己和周围完全看不出来的样子,艺高人胆大地也进屋了。
也许马人有特殊的技巧能识破幻身咒,但听起来,他并没有要点破她跟在人后边的意思。
“德拉科·马尔福,你在做一件危险的事。”费伦泽的眼睛蓝得令人惊异,他坚定地看着他身后的虚空,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你即将做的事,将会伤害到你的身后人。”
德拉科和马人视线平齐,却无端感到自己矮人一头,所有诡计都无所遁形。但这不至于让他生气或发火,刚才在院长办公室的样子不过也是和教授扮演一下应当的角色。
他闷闷地说:“我没有办法,我已经被逼上绝路了。明白又有什么用?你能帮我吗?我能不去做吗?”
做什么?凯西咬着嘴唇拼命思索,怎么也想不通,期盼着他和费伦泽再多说两句。
“我能帮你。”出人意料的,费伦泽点点头,“既然如此,今晚我会帮你。否则会把禁林里的生物都卷进来。”
金灿灿的后脑勺动了动,像是想说他不会,但最后也沉默了。
“你还有一段时间擦亮你的剑,卡西奥佩娅·马尔福。”
少年走出屋子后,费伦泽毫不惊异地看向了突兀出现的身影,如同他明白那人一直就在此处。
凯西环视着屋子里和禁林无二的景象,心里发沉。
她又一次要孤军奋战了……
她原以为回到朋友身边后就不再孤独,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这战斗,无论在哪里都只能她一个人上路。
日落西山,禁林上空盘旋着乌鸦。
身着轻袍软靴的女巫隐在树后,期盼着那人不要来。
然而人不能常常称心如意,戴着兜帽的修长身影最终还是踩着落叶窸窣过来了,就在最后一道日光没入山后时。
凯西咬牙切齿:“提尔锋飞来。”
她来前已经设置好守护神咒,如果她在宵禁前没有解决问题,那么银狼将出现在校长办公室,告知邓布利多先生事情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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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我再也不鸽了(振翅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