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和乔依依开车来到崔勇杰家，事前他们已经和沈晨取得联系，让吴轩先过去帮忙勘查现场。龙武敲了敲崔勇杰家的大门。很快，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来开了门，当看到两人后神情明显有些转变。

　　“你们是？”老人一手抓着铁门，看着两人，说：“难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

　　老人的脸上满是无奈，颤抖地从兜里掏出个灰白色的手帕。在手帕里有几张零钞，最大的面值是20元，最小的面值则是1角。他将这些零钞全部递到龙武面前，说：“哎，我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龙武连忙摆着手让老人把钱收好。

　　“你们不是来要账的？”老人看了眼手中的零钞，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了，说：“那你们……”

　　“警察！”龙武说。

　　老人听到后，赶忙将铁门拉开，恭恭敬敬地说：“警察同志，屋里坐。”

　　龙武看了乔依依一眼点了点头。

　　一进门，老人就开始忙活着倒水沏茶，动作看起来不是很协调。龙武发现老人的腿脚有些不便，走起路一瘸一拐。

　　老人似乎注意到了龙武的眼神，拍着腿说：”我这腿，早些年去矿山采矿被顶上掉下的石头压了，要不是跑的快可能丢的就不是这条腿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龙武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都习惯了。”老人将茶水放到桌上，摆了摆手，说：“对了，警察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向您了解关于崔勇杰的事情。”龙武虽然不想谈这个，但是迟早都要告诉老人。毕竟他们是父子关系，有权利知道真相。

　　“那混小子又惹事了？”

　　老人吹了吹手中的茶水。

　　“昨天夜里，我们的同事发现了他的尸体。”乔依依话音刚落。

　　随着‘嘭’地一声，老人手中的茶杯不由脱落掉在地上摔成碎渣，他的脸色继而变得煞白，一副不相信的看着两人，说：“怎么会这样！“

　　“根据我们同事的调查发现，凶手可能是崔旭辉。”龙武稍稍安抚了下老人的情绪，说：“您先别激动，我们想了解下崔勇杰和崔旭辉之间有没有矛盾。”

　　“哎，造孽啊。”老人长叹一声，说：“这小子我跟他说了多少回，让他别去找崔旭辉，就是不听劝。”

　　龙武陷入沉思，他觉得老人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去问。乔依依在做着笔录，见龙武陷入了沉默，便问：”崔勇杰离开前有交代过什么吗？“

　　乔依依问的正是龙武刚想问的，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的问题。他很佩服乔依依活跃的思维，这个问题很关键！

　　“没有，他走的时候就说了句要为村里除害，等我出去就没看见他的身影了。”

　　他俩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向老人告辞，从院子里出来。一股风吹了过来，乔依依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说：“什么味道，好难闻！”

　　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是一条污水沟。里面全是黑乎乎的脏水，还有粪便的残渣在里面飘着，不用猜味道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村里的排水沟自从崔旭辉家养了几头猪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村长就为此事还专门找过他，但还是没起到什么作用。”老人跟了出来说。

　　龙武看到老人的眼睛有些红润，几滴泪花嵌在眼角，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精神了。

　　对于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别提身为人父的崔永华（老人的名字，笔录中有记）了，搁在龙武这种旁观者的角度心里都会不好受。

　　离开崔永华的住处后，龙武和乔依依两人对周边的村民进行了走访调查。单单从对崔旭辉的人品评价，结果出乎意料的一致。

　　邻里不和，矛盾层生！

　　而这些的源头就是——排水沟。

　　从地图上来看，整座村子处于东高西低的地势，而崔旭辉的家位于村子东侧，正好是排水沟的起点。每逢夏秋多雨季节，下游住着的村民就会遭殃。据调查，有村民竟然看到粪渣从水沟里冲到路上，那股恶臭味让人都无法正常呼吸，严重影响了村容村貌。

　　两人来到村东头崔旭辉的住处，验证这个事情的真实性。

　　“你扔一，我扔一，打死这个老瓜皮。”

　　“你扔二，我扔二，砸烂他家大粪池。”

　　“你扔三，我扔三，把他赶出咱村去！”

　　……

　　远远地就听到几个小孩的声音，还有一些石块的撞击声。

　　“你们在干什么！”龙武下了车看到这一幕厉声呵斥道。

　　那几个小孩一看顿时慌了神，丢下手中的石头，连忙喊着：“来人了，快跑！”

　　几个小孩一溜烟的跑掉了。等龙武走近一看，这座猪圈里满是石块、木枝还有一些土块儿。他发现猪圈墙外有四个排粪口，粪水沿着墙边胡同的排水道流到几户人家门前的路上。有村民说，多的时候，粪水会顺着道路流到几十米外的水塘，那是冬天一些村民洗衣的地方。

　　周边的几家邻居都锁上了大门，不少邻居躲走了，几间房子空荡荡立在村子东头，门前残留着血迹，那里是案发现场，也是崔老汉的家。

　　推开了崔旭辉家的大门，院子里他的母亲正坐在那里掰着手中的玉米。听到门口有声音后，连忙站起来。

　　乔依依走过去扶着老婆婆，说：“婆婆，外面那群小孩这么过分，您不制止他们吗？”

　　老婆婆听后楞了下，坐在凳子上继续掰着玉米。忽然，她摇着头说：“哎，在村里别人都说我儿子又虎又彪，基本隔上几天就闹一场。可是谁又知道他是个孝子呢？”

　　“什么？”乔依依以为自己听错了，杀了一家四口的凶手竟然是孝子！

　　“那天，我要是不出去置办纸钱，给他爸过五周年，他应该就不会犯浑了。”她在这段时间想了很多，觉得儿子崔旭辉犯错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他平时虽然彪了点，顶多和别人有点口舌纠纷，动手动脚的次数很少，这次谁成想能拿着刀闯进人家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