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夜话吧
傍晚时分,下午开始的雨越下越大了。雨水哗哗地落到地面,溅起的泥水打在路旁的野草上,它那摇曳着的身子似乎将要被拦腰折断。
左摇右摆,左摇右摆……
噗通。
随着声音的落下,野草终于倒下了。
一双沾满泥水的鞋子从野草身上离开,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再也失去了这个能力。用充满怨恨的眼神朝着脚印离开的方向看去。
那个人穿着棕色的尼龙裤,脚腕上的裤腰被挽了起来,尽管如此裤腿还是被泥水浸。脚踝处还有几道被划伤的痕迹,还有……
躺在地上的野草还想再看点什么。
忽然,只觉得眼前一片浑浊的颜色,身上被沙子、泥土和小石子划伤的痕迹让他隐隐作痛,却无法再次站起来。
紧接着,他就被无尽的黑暗笼罩,随着泥水像小河一样从山间的沟壑流向远方。
一个年轻的女孩打着黑色的雨伞走在路边。这条山路很狭窄,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是前面路口的一家话吧。
女孩在距离话吧很远的暗处,那里话吧微弱的灯光根本不能照射到这儿。
这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让女孩惊讶的是,下着这么大的雨男人根本没有打伞,而是无所顾忌的敞着膀子在雨地里行走。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女孩的存在,毫不避讳地脱下上衣,使劲儿用力拧,水从衣服里疯狂的往外钻,就像刚泄洪的大坝般。
“咳咳……“女孩轻轻咳嗽了声。
男人回过头这才注意到女孩的存在,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衣服甩开,重新穿在身上。
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男人,说:“大叔你从森林里出来的吗?”
男人没有理会女孩,朝着路口望了望,看到微弱的光芒,那里将是他的目的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任何一句共同的语言。
男人走的很焦急,女孩走的很散漫,似乎在享受着场雨中的景色。
几分钟后……
男人来到了话吧门口,站在红色的电话亭下。从棕色的裤兜里摸出两枚硬币。他把硬币拿到投币口,砸了下嘴,看着地面上的积水,犹豫了下将硬币放进去。
男人在拨号盘上飞快地按了串数字,然后将话筒拿了起来紧紧地贴在耳朵上,嘴里还在念叨着,说:“快接呀,快接呀……”
男人的脸上满是期望的神色。忽然,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看着黑色的电话显示屏,手中的话筒不由脱落。撞在电话亭上面,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男人抬起穿着解放鞋的脚猛地踢在电话亭上,上面留下一滩沾着泥水的印子。
“什么鬼东西!”
男人从电话亭里走出来,刚好看到正在收伞的女孩,用一种很猥琐的眼神从头到脚地看了遍。
“我刚看你在踹电话亭,是有什么急事吗?”女孩的脸上有些红晕,不知道是被风刮的还是害羞。见男人没有说话,女孩掏出钥匙插在锁孔上,说:“那电话亭早就坏了,不过一直没有人修。”
“哦。”
男人几乎是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哼出这个字。
“看大叔你的样子是外村人吧。”女孩似乎是拿错了钥匙,从锁孔里拿出来,把钥匙串放在手上寻找。
男人没有说话,慢慢抬起脚步,挺直身体,踩着机械般的步伐,来到了女孩的身后。
吱呀一声。
女孩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手中的钥匙还没来的及拔下,回过头和男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女孩脸上写满了错愕,就在刚才门开的时候,她还打算让男人进屋歇歇脚。
女孩正要说什么,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情,男人不知从哪里摸来半块砖头,狠狠地砸在她的额头。
下一秒,女孩眼角的余光似乎瞄到血液溅射的一幕,接着她眼前一黑,柔弱的身子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男人面无表情,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惯了。他随手把手中的半块砖头往墙角一扔,径直推开房门,躺在地上的女孩差点绊倒他。
一进到房里,男人的双眼似乎透着精光。疯狂地扫射着房里的一切,在靠近窗台的地方,他看到几节苞米放在篮子里,快速的走过去抓起两个就开始啃。
这个季节的苞米已经老了,里面的水分早就被晾干了。而且,这些苞米还是生的,可那男人却嚼的津津有味。
嘎嘣,嘎嘣。
“啊。”
男人有些吃痛将手中的苞米扔进篮子里,捂着半张脸颊,舌头在口腔里动了动,吐出一颗白色的东西。
那是他的牙齿!
哒哒哒。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男人猛地冲出房外。只有那把黑色的雨伞掉在门口,躺在那里的女孩却消失不见了。他朝着电话亭的方向看了眼,电话听筒悬挂在空中,依然没有女孩的身影。、
男人想要去寻找女孩,现在天色渐晚,还下着大雨,寻找女孩的话很困难,也很浪费时间。
于是,他重重地把门关上,拿了个大袋子就开始装衣服,还有些吃的东西,呢喃着说:“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在离房子不远的下水渠,女孩捂着嘴巴蹲在里面,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的湿透,额头上伤口渗出的血液夹杂着雨水流到嘴巴里,她的身子颤抖着,上下嘴唇一直在打架。
从水渠里爬出来,看着话吧房子里透着的微弱光芒,女孩不由从口中吐出两个字,说:“奶奶!”
这间话吧就在三叉路口,距离较近的几家住户前几年就搬走了,剩下女孩和瘫痪在床的奶奶相依为命,起初靠着话吧还能有点钱贴补家用,后来电话普及后,很少再有人来这里打电话,电话坏了之后就一直在那放着。
没想到竟然有人还知道这里!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
女孩带着一系列的疑问,踏上了求助的路途。
在房间里,男人正在收拾能用上的东西,就连窗口放着的几节没啃完的苞米也装进袋子里。
“咳咳,倩倩你回来了吗?”
里屋传来一声咳嗽,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