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的夜晚就是这样。

　　已是深夜，王兵似乎有什么心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睡眠。他看上去并没有一丝困意，反而有些精神抖擞。

　　他看了眼睡在床头的父亲王龙，打着呼噜酣睡，还不时地用手拍着肚子。

　　嗝儿。

　　王龙打了声饱嗝。

　　王兵用手捏住鼻子，眉头一皱。尽管如此，空气中的那股酒气还是不断的侵蚀着他。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忽然，他猛地蹲了下来，捂着嘴一声不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铺，只见王龙翻了个身子，将大半个被子卷在身下，这才继续打起了呼噜。

　　黑漆漆的小房子里，一道寒光显得格外明显。

　　王兵把桌上的水果刀拿了起来，刀面上映照着他那双诡异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似乎看不到任何的懦弱还有害怕。他拿着那把水果刀，就像是刽子手重新握起鬼头刀那样。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酣睡的王龙，向前迈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握着水果刀的双手有些颤抖，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无法再向前挪动半步。

　　Duang。

　　手中的那把水果刀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生响。下一秒，王兵猛地打开房门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屋外，月光普照着大地。

　　冷风吹打着王兵单薄的衣衫，将衣摆高高吹起。他咬着牙齿、攥紧了拳头，迎着风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狂奔。

　　“啊！”

　　一声怒吼，王兵停下脚步。他双腿不自觉地向下弯曲，膝盖和地面接触。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又哭又笑地低着头，说：“我下不去手！”

　　哒哒哒。

　　听到脚步声后，王兵回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身旁，他看到那人抬起手就下意识地想要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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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秒钟后，王兵睁开了眼睛。印象中每次那个人挥起手时，等待他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一次，那个人出乎意外的没有动手。

　　站在王兵身旁的人是他的父亲——王龙。

　　“我……”

　　王兵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自首吧。”王龙语重心长的说。

　　王兵听到后有些生气，猛地甩开了王龙的手，说：“自首？”

　　王龙摇了摇头，将那把水果刀扔在地上说：“我是你计划中的最后一部分吧，你明明有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动手呢？”

　　“呵……”王兵冷笑了声站了起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呀。”

　　这一刻，王龙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是他所认识的王兵，浑身散发的气质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听我的，去自首吧。”王龙忍不住再次劝说，“你的年龄未满16周岁，法律会从轻判刑，顶多就是在少管所里待几年。”

　　王兵沉默着没有回答。

　　“其实，我早就该发现你最近有些不同。”王龙蹲了下来，“我记得12号晚上你回来的很迟，大概在八点多左右，回来后一声不吭就倒在床上。其实，你有些时候看到我在那里昏昏欲睡，事实上往往那是我神经最清醒的状态。”

　　王龙的脸色稍稍有些变化。他心里在想：如果真按照王龙说的那样，那么就肯定知道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了。

　　“13号晚上你偷偷跑出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去干嘛，但是第二天在咱们棚户区发现的那个女孩尸体跟你有关系吧。”王龙叹了口气，说：“毕竟你是我的骨肉啊。”

　　终于，王兵没有继续沉默下去。

　　“是我。”

　　听到这个回答，王龙揪着心口只觉一阵绞痛。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王龙摆了摆手。

　　王兵盯着王龙看了几秒，转过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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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龙捡起地上的水果刀，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王兵远去的方向，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次日早晨，柳巷派出所。

　　赵志随手拿起一支飞镖抛向墙壁上的靶盘，看到飞镖正中靶心，很自恋地搓着手，说：“完美！”

　　他走到旁边的办公桌前看到桌上的豆浆，想都没想就拿起来，说：“阿皮，不错嘛，还给我买了早餐。”

　　“赵队，那是我的豆浆！”陈皮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我喝过了的。”

　　“噗……”

　　赵志听到这句话后，刚喝到嘴的豆浆全部喷了出来。他一巴掌拍在陈皮的脑袋上怒骂道：“我去，你咋不早点说！”

　　“我刚想说的，谁知道你动作那么快。”陈皮用纸巾擦着脸上的豆浆，一脸嫌弃地看着赵志。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陈皮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拾掇的很整齐，上面还打着发胶，看样子应该是才弄不久，头发并没有什么变形。

　　“你干嘛？”陈皮拉着门把问。

　　那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将手中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晃了晃。

　　“进来吧。”陈皮说。

　　那中年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进办公室将手中报纸包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赵志，说：“自首。”

　　“你自首？”赵志有些不相信，从头到脚打量了下那中年男子，“叫什么名字？”

　　那中年男子将报纸包着的东西缓缓拆开。一把十多厘米的水果刀摆在桌子上。

　　“王龙。”

　　中年男人的话刚说完，赵志连忙抄起挂在墙上的警棍，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厉声呵斥：“陈皮，去把水果刀收起来！”

　　“啊。”陈皮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脸不情愿地开口，说：“怎么又是我？”

　　王龙笑了笑，将那把水果刀重新包好，然后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做完这一切后，他走向墙角慢慢的抱着头蹲在那里。

　　陈皮拿了只手铐给王龙戴上，问：“你做了什么事要自首？”

　　“杀人。”王龙淡淡的说。

　　“你杀了谁？”

　　赵志一听到“杀人”两个字眼，情绪不禁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一个高中女学生。”王龙又补充了句，“在街道旁边发现的那个女生，就是我杀的。”

　　“你……这个禽兽！”

　　赵志拍了下桌子，指着王龙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