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里,已经流露出了即将分离的不舍。
“凌然,”站在一旁许久未开口的阮轻烟这才说话,“你愿不愿意,陪小白雨一起到国外生活。我担心,这孩子没了你,会闹脾气。”
她循循善诱地继续劝导,像个地道的江湖术士,“我已经跟你父母商量过了,愿意资助你三年音乐学院的费用,代价就是让你陪着小白雨一起生活。”
“是么......”听到父母二字,凌然的眼神一下子飘散开来,也一下子布满了许多让人费解的东西。
阮轻烟却仿佛一个知心姐姐,对他的种种心思都能一眼看透,“其实,他们不是不支持你学习音乐。只是他们就算付出全部,也不能保证你能安安稳稳上完艺术类大学,更不能保证你没有稳定收入的前提下给你帮助,所以才会说出那种威胁。”
“这样......”凌泽的话语里带着哽咽,安瑾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未长成成人模样,有很多无助、很多迷茫、很多不懂得......
“不要觉得这一切是阿姨施舍给你的,到时候你开始赚到钱了,学费可都是要还的,”阮轻烟故作轻松,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时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所有人都在等待凌泽的回复。所有人,都想从深渊处把这个无助的少年救出来。
凌泽环顾了一圈儿,将视线定格在小白雨带着急切渴望的脸上,缓缓道;“我答应你,”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和小白雨一样,再次发出了带着希望的光亮。
先前直播前的录制,已经尝试过,一意孤绝的后果。当初,曾以为,比赛失败了,他的音乐生涯也会终结。
可如今,身边的一群好人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也学着不再固执,学着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谁说,他的人生只有一条路,输了便是失掉了全部。
十五岁,不过才刚刚开始。
......
安瑾激动地攥紧季唯言手心,快要感动得落下泪来。手机的震动传入耳中,安瑾手指颤抖地滑动通话,听到通过电流传来的声音,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真的?这都是真的?”她还在对着已经结束的通话喃喃自语,像是反复确认自己是真的得到了礼物的小孩子。
季唯言也循着她一起激动了起来,刚刚眼角瞥到的那串号码,让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安瑾的妈妈醒过来了。
还是凌泽第一个看出端倪,拿起床头柜放着的花篮,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朵向日葵。
“谁说人生苦多乐少的?也许上一秒极端的痛苦,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在遇到好事时,能感受更深一点。”
安瑾脸上沾满了泪水,却笑的比小白雨还要明媚,说话的语气也像个小孩子般急促,“我要找我妈妈去了,”
接着,便拉着季唯言的手一起飞速跑出。
他们穿过面目冷漠的医生,穿过仿佛静止的车辆,穿过相似的医院走廊,两双手叠在一起,颤抖地推开了那扇带着希望的门。
“妈!”呼唤声一高一低交叠在一起,像串和谐的音符。
“小瑾,”熟悉的呼唤声传入耳中,却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响起的呼唤。安瑾鼻头微酸,但仍旧是笑着的模样,扑到了温暖的怀抱里,语气像是小孩子的撒娇,“我终于有妈妈了。”
“你......”安瑾妈妈抬起头,盯着这个陪女儿来的陌生男人看了好半天,“你一定就是她男朋友了。”
先前一段时间,她隐约能记得一道时常在耳边响起的男声,“你叫什么名字?”
季唯言嘴角的微笑有些僵掉,他想自己围脖粉丝好歹也是八位数,可在安瑾的亲人面前竟一点用都没有。
“我是季唯言,”他的笑容温和,一脸人畜无害。
“妈妈,”安瑾仍旧缩在妈妈怀中,脸上笑容就没落下过,“他是个演员,演了好多好多有趣的角色,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咱们一起去看。”
时间是个狠角色,能让人一夕之间面目全非。但时间也有善良的一面,可以让找回妈妈的安瑾,瞬间变成孩子模样。
季唯言如今感激时间,更感激自己是个演员。他的时间都被定格在了荧幕上,这样无论时间早晚,都可以让在乎的人随时取阅。
......
安瑾和季唯言一起在医院陪了妈妈几天,期间,由于季唯言无微不至的照顾,安瑾妈妈已经改称‘季唯言’为‘儿子’,并时不时地催促两人早日结婚,搞得安瑾忍不住怀疑,她妈妈是不是担心若是不早点定了,季唯言这么优秀也许会被别人觊觎。
很快安瑾妈妈便恢复到可以出院,安瑾考虑,自己租的那间房潮湿,会影响妈妈的康复,索性将妈妈和自己安排进了季唯言家里。
......
日子渐渐恢复平静的安瑾,终于顾得上忙自己的工作。她登录围脖后,惊喜的发现这些天的收入不匪,几十条视频产生的收益可以让她衣食无忧过上一年。
并且,最新一条围脖之下还有不少催她更新的内容。
当安瑾将这些炫耀性的给季唯言展示时,季唯言的脸色并不怎么好。问了原因才知道,是有人跑到他围脖下留言,说他的老婆有颜又有钱,盐宝接不到戏了,也能让老婆养着。
安瑾听后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安慰季唯言。岂料那厮脸色正发黑的、手指像着了火般用手机回复那个盐分:老子过几天就有新电影要拍,还不劳您费心!
......
季唯言口中的过几天,也就是隔天。
“有几个镜头的取景地在S市,老婆,你这个礼拜都要见不到我了,”季唯言接到导演通知后,如同被判了死刑。即使只剩下两小时的收拾行李时间,仍旧木木地坐在沙发上。
“哦,”安瑾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神色复杂地盯着手机。好半天,才注意到眼睛潮湿的季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