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刘琳带着一身寒气走进了季唯言家里。房子主人在她来到之前的夺命连环call中醒来，如今坐在沙发上还是半梦不醒的状态。
“刚下飞机还给你买了早饭，有没有感动？”刘琳揉了揉他翘起来的头发，将手里拎着的食品袋递到了他手上。
她自己已经吃过飞机餐，还能趁着季唯言吃饭的时间休息一会儿。
离交流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不怕赶不上。
季唯言拎着早饭来到餐桌旁，看到桌上的饭盒，愣了一下。
饭盒旁还有张小纸条，字迹工整清秀，“给你留的早饭，记得按时吃！”
“你要吃饭吗？”季唯言转头，问刘琳。
“不吃，怎么了，不合口味？”
“那一会儿把这份给楼下保安好了，”季唯言说完，将手上的袋子放到餐桌边缘，接着打开了饭盒。
简单的清粥小菜，还泛着热气。
心里觉着奇怪的刘琳，已经走到了季唯言身旁，看到这幅模样，忍不住嘀咕，“给你从米其林买来的都不要，就吃这个？”
“都准备好了，不吃浪费，”季唯言说话声透着轻描淡写。
刘琳一听这话，忍不住感叹，“你居然变得这么好养了，前些日子还因为餐厅的鱼子酱味道和先前不一样让我投诉。”
“他们开餐厅的，在专业领域方面当然要比她一个业余的要求要高。人不一样，标准自然不同。”
看季唯言吃的很香，刘琳不禁想，若是安瑾一直待在季唯言身边，他会不会改掉以往挑食的毛病，变成普通人？
普通的季唯言，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
到学校后，安瑾先是到图书馆还了几本专业书。刚走出来没多远，就接到了凌泽打来的电话。
“我在南大门等你。”
“嗯，”安瑾挂断电话，加快了脚步。黑色双肩包搭配连衣裙，是有些奇怪的组合。但笔记本，是必不可少的工具。她答应这个邀请，一方面是帮忙做师兄的女伴，更重要的，还是想跟同行大咖多做交流，探讨技术。
看到安瑾走来，凌泽马上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他身上穿的是简单的白衬衫+西裤，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还只是第二次见面，安瑾带着拘束，没怎么说话。
倒是凌泽像个自来熟，边开车边跟她搭话，一会儿问有没有吃饭，一会儿问早上出来的时候冷不冷，努力让气氛活络起来。
在安瑾印象中，凌泽是不会跟人这样寒暄的。学校论坛上学姐学妹上传的照片，都是他独来独往的模样。仿佛每天都在跟时间赛跑，快步穿梭在校园的路上。她们还说：系草十分高冷，打招呼都没有回应。
就连带领的团队得到冠军的庆祝宴，一起拍的照片上都没有凌泽的身影。当时论坛上看到照片后和安瑾心情一样的女生在不断发文：凌泽在哪儿？怎么照片上没有？
是不是有了女朋友要跟她单独庆祝？
直到队友冒泡，才止住了流言：老大还要工作，没时间玩耍。
那时候，安瑾想，凌泽大概是不爱社交，每天都沉浸在工作中的那种人。
是一开始以为错了，还是无形之中有人改变？
交流会场所定在市郊一家酒店大厅，与早高峰拥堵的车流完美错过。到了地点后，明明离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但大厅里的人熙熙攘攘，刚走到门口安瑾就听到了不小的讨论声，这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来的都是平时不怎么能见到的人，自然要抢着认识，”凌泽好像很熟悉这种活动，表情从容不迫。
走到大厅之后，凌泽环顾四周，鹰一般的眸子很快瞄准了一个人。
安瑾也看了看周围，都是些身着高级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她经常逛程序师论坛，见过不少行业大咖的照片，可一眼望过去，竟没有一个眼熟的。
所谓的行业大咖交流会，难道是这些IT经营商组成的？
“李总！”凌泽打了声招呼，对方转头，见是个熟人，很快走了过来。
“这是之前ICC的合作方，李总。”凌泽笑着对安瑾介绍，“多亏了李总赏识，ICC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安瑾木然的点了点头，心里不是很同意他的意见。自己倾尽全力设计出的程序，若是让她买出去，就像是抛弃自己孩子一样，怎么都不会高高兴兴的和买方这样寒暄。
对面，李总听到这话，拍了拍凌泽的肩膀，脸上笑嘻嘻的，“还是你设计的东西好，才会有那么多人抢着要收购！”
说白了，商人做事情，看的只有利益。只有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人，才能继续做朋友。
“小凌，我带你认识一些朋友。”
看这个李总的模样，ICC的收益应该很是不错。安瑾心里默默想了一会儿，人已经被凌泽拉着走到了一堆人面前。
“刘总、王总，这位是凌泽，A大高材生。我刚刚跟你们讲的那个ICC，就是他自己设计的。”
在场的所有老总都知道，李总靠着ICC赚了不少钱，因此纷纷对凌泽抛出了橄榄枝。
“年轻有为啊，小伙子，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公司合作。”
“这是我的荣幸，不知道贵公司最近在做些什么？”
......
当耳边都是关于“最近什么项目赚钱”这个讨论时，安瑾很想要远离这些喧嚣，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一直待到结束。她十分懊恼，当初怎么会因为程序界大咖这几个字给吸引而来。
如今所听到的，完全是商人之间的话题。中间是夹杂了几句有关程序的，但都是前几年已经研发出来的技术。
难道这个行业，最顶端都是商人？
他们不需要很强的技术、也不需要开发出令人叹服的程序、更不需要刻苦钻研这个领域内的新成就，唯一要做的，就是网罗具有这些能力的人才，把他们变成手下的傀儡，指挥若定。
但获得最多的，总是商人。因为到场之前的筹码，比别人多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