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选择不见面，那也没必要再留。
萧笑眼神平静，趿拉着拖鞋来到挂满他衣服的房间，找出藏在房间最深处的那个纸箱，与抽屉里的拿把剪刀。
陈烨说的没错，就算见不到人，看到他亲手做的衣服，也会再次想到他的脸。只是如今的状况和他当初的想法，差别太大。
萧笑珉紧唇，拿起箱底的黑色连衣裙展开，将剪刀对准袖口。变成碎布的裙子飘散在半空中的画面，已经在她心中清晰浮现出来。
只消稍稍用些力气，布料就能很轻易被剪碎。可......她握着剪刀的手，像是僵硬掉的木头，一动都不能动。
萧笑叹口气，将衣服原原本本地收进了箱子里，机械般拿着换洗衣物走到浴室，泪水循着淋浴中洒落的热水一同滑落下去，她感受不到究竟流了多少泪，只是总觉得，走出来的时候，握着吹风机的手，满是无力感。
深夜，萧笑熄灭了灯光，平躺在床上，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中却满是陈烨的那张脸：笑着的模样、皱起眉的模样、阳光下的模样、被雨水淋湿刘海的模样......她不再阻止自己去想他，因为觉着，忘不掉的人，无论怎样努力，都还是忘不掉。
不知是什么时候，萧笑终于疲惫地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
梦中的她，穿上了纯白色的婚纱，走在铺满鲜花的红色地摊上，周围是最亲的朋友和家人，身旁还有个背影好看的男生和她并肩携手。
她穿白纱的样子很美，让睡梦中的萧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天边还有飞翔的白鸽，成双成对的模样，让婚礼上看到的人都觉着这是上帝给新人的美好祝福。
婚礼，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而这一天中最值得记住的时刻，是教父问起那句：你是否愿意让你身边的人，成为你一辈子的伴侣。无论疾病、衰老，都不离不弃时，对方毫不犹豫的我愿意。
新郎转过头，深情望着她，陈烨的脸，尚未开口，就已模糊掉。
梦，在瞬间破碎。
萧笑打开台灯，米白色灯罩下的光亮如同夜里飞行的萤火虫，带着那一点点颤动着的微弱光源，渺小的毫无用处。
萧笑眯着眼睛望向窗外，这才发现，天已微微亮。
她打开手机，十月二十九号，五点三十分。看到日期，萧笑眉头微跳。这些天让自己变得太忙碌，连生日都不记得了。
都说梦中出现的人，醒来就该马上去见。生日是幸运日，总该能给人带来一点好运气。
“萧笑？”
熟悉的清冽男声传入耳中，萧笑唇角不自觉勾起，“今天是我生日，我给予你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光荣资格。”
萧笑语气轻快，心里却在打鼓，担心他会说句‘莫名其妙’便挂掉电话，担心他会冷嘲热讽，指责她不该这时候又贴上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几秒钟，如同几年那么漫长。
“生日快乐！”
他仿佛带着笑的声音，让萧笑在瞬间松了口气。“那你今天能不能抽个时间，亲自出现陪我过生日。我知道你很忙的，但只要一会儿就够了。”
她急切的语速，暴露了紧张的心情。萧笑自己都觉着，这样讨好的态度，让她显得很廉价。
“好啊，”陈烨倒是没多让她等，一口答应下来，“刚好我要去剧组一次，你很快就能见到我了！”
“嗯，”挂掉电话，萧笑急忙从被子里钻出去，挑选衣服，准备化妆。
电话那头的陈烨，望着熄灭掉的屏幕，脸上带着傻笑。他背上硕大的包，包里像是塞满了东西，鼓的如充满了氢气的黑色气球，再多件小石子都放不下。
十月清晨的空气已染上些许寒意，让呼出去的热气都带着白色水雾。陈烨身旁的摩登背景墙，已被他吹出的热气暖到快要融化。
剧组，萧笑哆嗦着身子从车上走出，白皙的腿经冷空气侵袭，染上了淡淡粉红色。她身上穿的，是件粉色小洋裙，这是她第一次在服装店里看到C设计师的衣服，一眼见到，便喜欢上，毫不犹豫地把它买了下来。
裙子上手工缝制的白色木槿花，像是欲语还休的少女心事，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还是开工前一小时，剧组静悄悄的，走在水泥路上，不小心踢到一颗小石子，都能泛起极大声响。
尽管陈烨未曾说过几点到来，但自从萧笑从手机话筒中听见他今天回到剧组，便如同高考成绩出来时的前几小时，心里慌乱的一秒钟都待不住，索性提早赶到了这儿，赶到这个即将迎接心爱之人的地方。
“萧笑，”一道熟悉的呼唤声，让萧笑猛地抬起了头。视线所及处，是一块儿设置在室外的投影幕布，幕布上映着的脸，是她高中时期的好朋友。
“生日快乐啊！听说你恋爱了，对象还是咱们高中的校草，真是幸福啊！”
“嗯？”萧笑听得一头雾水，没等她想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就再度有人叫起了她的名字。
“萧笑，”这次，是她高中时候的校长，先前每次周一升旗仪式，都恨不得这个人马上结束讲话，马上下去好让这场冗长无趣的仪式彻底宣告结束的声音，如今回响在耳边，居然会分外想念。
“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但陈烨这孩子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上学时成绩很优秀，对老师校领导也讲礼貌，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是中心人物。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是你的运气，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
萧笑听到‘陈烨’二字，隐约猜到了什么，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她匆忙环顾四周，还是没发现陈烨人究竟在那儿。
影片上的人，那些熟悉的脸快速闪过，都是萧笑高中时期有过交集的人，或多或少变化了的模样，都在真诚的祝福着她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