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何为情义?
又究竟为何有人会为了义气而选择一同历经生死?
其实在吾辈心中,应对此早有定论,吾辈心中,应对此早有决心。
所谓的义气,那便是身为一名侠者所最应该拥有的一种本质,而所谓的侠之大者,那便应拥有着那义薄云天的姿态,应拥有着那满腔热血的激情,应拥有着那荡气回肠的气息,应拥有着那无比坚韧的勇气,应拥有着那旷世救人的决心,应拥有着那无可比拟的定力。
既已确定目标,那就勇敢无畏的朝着目标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去前行,哪怕这条路途充满荆棘,哪怕这个方向苦难险阻,既要成侠,那就需舍弃掉这一身的懦弱和胆怯,就需摒弃掉以往的偏见与傲慢,所以既要选择成侠,那就应该拿出它本应有的姿态出来。
傲视天下,逍遥其中。
所以看着刘熠那日渐消散的毅力,看着刘熠逐渐沉沦的样子,身为与刘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秦煜终究还是要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去好好为其引导出一条出路,为刘熠去梳理清楚其心中的那条光明未来。
因为只有秦煜心里明白,如何才能让自己快速地从那阵该死的悲痛之中平稳的走出来,而为了自己的兄弟,他愿意去将自己这十来年一直独自摸索出来的经验与刘熠去分享,尽管他心中十分清楚,或许这般的经验之路会让自己的兄弟为之心痛,会让自己的兄弟不免自责,但是为了刘熠的未来,他必须这么做。
这便是尉迟琉璃看不懂秦煜的地方,身为一位女子,或许在她的眼中,她这一辈子怕是不会明白,兄弟们之间的情义,是那般的纯粹,是那般的无私。
所以当秦煜那看似吊儿郎当的单手拎着两个不小的酒葫芦,然后就这般晃晃悠悠的朝着刘熠近日来一直都会选择发呆的草垛处走去的时候,尉迟琉璃不仅的有些迟疑起来,因为在这些时日里,自己的这位刘大哥所表现出的反常,在她看来远不是自家老秦拿一两壶酒就能够搞定的。
但是眼下,对于刘熠现在的状态来看,尉迟琉璃自己也都对此束手无策,对于如何去帮助刘熠走出阴霾,她压根就提供不出任何更好的建议来,所以尽管她自己哪怕是再不喜欢看秦煜饮酒,可是为了刘熠,为了能让刘熠可以更快的走出内心的痛苦,此时此刻的她,也只能选择默默地支持着老秦,选择盲目的相信他。
“咱俩兄弟有些日子没喝了吧,来两口?”
此刻正在院子里深陷痛苦回忆与自责的刘熠,却冷不丁的被秦煜的一声亮嗓给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思绪是拽回了现实世界。
只见刘熠一脸茫然地望着秦煜,望着这位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的兄弟,几次欲要开口说些什么,但都被他的犹犹豫豫给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咽回肚中,因为此时的他看着自己的这位兄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对秦煜说些什么才好,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他就这么无神地注视着自己的这位好兄弟的时候,他还是最终选择了沉默。
看着刘熠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坚定了秦煜的决心,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此刻自己无法帮助刘熠重拾信心的话,那么他哪还有脸面再去跟人去谈什么豪侠之梦,哪还有脸面去给别人吹嘘自己的伟大抱负?
所以这一次,刘熠作为秦煜的兄弟,他必须要拉对方一把,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使命和任务。
“没胃口?那行,只要老刘你后面别说我这做兄弟心里没你就行,那我呢,就跟你不客气了,先干为敬!”
一边说着,秦煜便一屁股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刘熠的身边,然后自己就这么顺势的就斜卧在院子里的草垛上,仰头猛灌自己一大口。
“啊爽啊,好酒啊,这高粱酒酿的有些年份了啊,酒劲直冲脑门啊,过瘾...过瘾...你...真的不喝?”
一口下去,秦煜顿时觉得一股辛辣的热流就这么顺着他的嗓子眼,正朝着他的胃部快速涌去,而这股辣意也让他顿时感觉到一丝的暖意,更让他此刻看起来竟多了一丝身为侠者的意味。
然而这还不够,只见秦煜仰天大呼一声之后,竟还面露奸诈之色的将自己手中的那个已经被自己喝了一口的酒葫芦举在刘熠的面前,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十分刻意的晃了一晃。
“这可是我偷偷拜托王猎户背着琉璃这丫头给买的,上等的烧刀子啊,我说老刘,你当真不来一口尝尝?要我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咯。”
看着刘熠那依旧茫然且空洞的神情,尽管秦煜的心中不仅一阵黯然,但是他还是强忍着自己心中的那份无奈朝着刘熠继续开起玩笑。
“老刘你没口福咯!”
又是一口下肚,感受着自己嘴巴里的那股直冲脑门的刺激之感,好不令秦煜感到痛快。
“爽啊!”
于此秦煜不仅又是一声仰头怒吼。
青葱少儿郎,
不笑江湖老。
我辈所忆思何处,
不论前朝姊与姝。
一剑一红尘,
一醉一逍遥。
君子不唱繁世歌,
豪杰不享太平词...
歌到此处,秦煜也就不再多看刘熠一眼,而是再一次地举起自己手中的酒葫芦,让这葫芦口对准了自己那早已经张大的嘴巴,然后就是咕噜咕噜的连续猛灌。
看着此时略显得有些癫狂的秦煜,让刘熠那原本已经尘封了的内心,竟有了一丝的颤抖,而这一切的一切,刘熠都感同身受,因为他知道,秦煜为何会在此如此的表现自我,因为他知道,在秦煜的眼中,自己真的便是他的手足兄弟,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傻弟弟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所以他被秦煜的姿态所感动,被秦煜的歌声所震撼,即便他此刻依旧还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他那早已经平静的可怕的内心却早已经被自己的这位好兄弟给搅得天翻地覆。
鹤随清风扶摇至,
黄沙难掩帐帅池。
杯中酒,
敬繁星。
九天之下多剑客,
若比逍遥我独行。
故人皆离去,
不守前人衣。
自古江湖皆如是,
不若把酒醉今夕。
唱到这里,秦煜也不准备在对刘熠下软手了,为了自己的兄弟,他知道,自己这会儿就得给刘熠来硬的。
只见秦煜将自己怀中的那另外一个装满了烧刀子的酒葫芦,是看也不看的就这么朝着一旁的刘熠怀内甩了出去。
“爽啊!!!”
不仅如此,秦煜还刻意的继续刺激着刘熠那一根紧绷着的神经。
是啊,没想到我还没有我的这位兄弟看得透彻啊,故人皆离去,不守前人衣。自古江湖皆如是,不若把酒醉今夕。故人皆离去,不守前人衣。自古江湖皆如是,不若把酒醉今夕。
刘熠啊刘熠,你终究还是参不透悟不出,你终究还是活在红尘之中,跳脱不了这红尘所禁锢的束缚啊,也罢也罢,迟早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我会亲自斩下卫东的脑袋用来祭你在天之灵,义父。
想到这里,刘熠便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见他学着秦煜的样子,十分野蛮的拔开酒葫芦的塞子,然后就这般仰头自己的脑袋,连续猛灌自己好几口,甚至呛得他眼泪直流,他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就如同疯了一般,越是呛得他痛哭流涕,他就越是喝的愈发猛烈,而那一直都默默地选择在不远处观望他俩的尉迟琉璃见到此状,本欲要赶过来,却急忙的被秦煜轻微的摇头示意拒绝了。
这个时候,刘熠真正需要的,只有那被他丢掉的勇气和信心。
“啊!!!!!!!!!!”
终于,豆大的眼泪冲破了刘熠的眼眶,滴落在了自己的衣摆之上。
这一刻,他终于摆脱了束缚,这一刻,他终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