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
舒心...
这便是范楷所带给陆锋的最为直观的感受了。
既身为龙寰的大将军,那自应拿出大将军的姿态出来,否则还真让这帮整天都窝在温柔乡内,口中念叨着之乎者也的酸儒给小瞧了。
“王禄贵,你他娘的竟给老子放干屁!”
瞧瞧...
瞧瞧...
这是多么干练的一句话啊...
这是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啊...
可以说范楷的这一句话当真是说到了点子上,说到了陆锋的心里去了,他地这一通怒叱,当真是听得这位龙寰之王是身心愉悦极了。
当兵的,就应该拿出一点痞气才行。
“你...匹夫之词...无谋之辈...老夫懒得与你争执,陛下...陛下!!!此战我们当真是打不得啊,眼下龙寰压根儿就不具备与他国开战的时机和资本啊,陛下!!!”
一声高呼,王禄贵的脑袋是埋地更低了。
“王禄贵,你他娘的再给老子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我龙寰乃天府之国,如今他国之贼都已骑在你我的脖子上拉屎了,你等酸儒却还在朝堂之上磨磨叽叽,王禄贵,你个老不死地究竟居心何在?难不成你是那夏志杰养的狗吗?怎得就不会说上一句人话!”
而当王禄贵这边刚一说完,生性本就偏急的范楷便直接再次破口大骂起来。
“匹夫之词...匹夫之词...你们这帮当兵的,又怎会懂得国之政事?国之本,在于生养,在于稳定,在于缓和,而绝非在于征服,更不会在于战争和杀戮,国之根本,乃是人之根本,是百姓之根本,是生活之根本,而此根本,乃是活着,乃是太太平平地活着,你个匹夫,一天只妄想着如何才能争功夺势,却丝毫不去顾忌天下之本,不去思量百姓之本,难道在我龙寰数万万的百姓心中,就只有打仗这一种想法吗?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百姓要的不是无上战功,百姓要的也不是征服快感,百姓毕生所追求的,只不过是一日三餐的温饱,还有那能帮他们遮风避雨的家舍罢了,你个匹夫,你懂什么!”
好家伙...
一旦论起国事,这为王禄贵当真是一位极为认真的人。
“老不死的,你左一句匹夫,又一句匹夫的,老子警告你,你再敢骂老子一句匹夫试试看!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
很明显,王禄贵的话,是彻底的激怒了范楷,激怒了这位真正的皇亲国戚。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你们俩就各抒己见吧,至于最终咱们是打还是和,就且看你们俩谁能说动我了,别老是动不动就吵,这里是龙坤宫,这里是龙宝殿,这里可不是市井里卖着吆喝的街市,就这样吧,都给我安静地讲,谁要胆敢再大点声,且不用别人动手,朕就先把你们的舌头给拔了!”
就在王禄贵准备撩起袖子欲要跟范楷好好地大战一场的时候,陆锋及时制止了这二位。
毕竟满朝文武谁都清楚,眼前的这二位,陆锋还当真是谁都惹不起。
一个是代表着天下文人学子的氏族...
一个则是代表着自己东宫的本家...
这手心也是肉,这手背也是肉,当真让陆锋为难。
不过既然陆锋都为此开口了,那么接下来的事,便要看王禄贵和范楷二人的真本事了,此刻谁能说服陆锋,谁就能左右龙寰未来几个月的风向。
“来人给两位大人赐座!”
陆锋振臂一挥,便看到四名公公装扮的人是抬着两把厚重的木椅,然后快步的一阵小跑来到王禄贵和范楷的身边。
“王大人,我说您也别跪了,坐着讲吧,毕竟您都这般年岁了,老是这么跪着,身体也吃不消的,辩论也是一个体力活,坐着讲,也能替自己多存上一份体力。”
看着此时依旧跪在地上的王禄贵,陆锋不仅轻声说罢。
“谢陛下...”
而经由陆锋的再三劝说,王禄贵这才是猛瞪了一眼身旁的范楷,是缓缓地站起身来,于晃晃悠悠之中是一屁股坐稳在陆锋的面前。
“范楷,你也别站着了,生晃地朕眼睛疼,你也坐下讲,一定要讲透,要讲明白,不可落下一丝一毫,听明白了吗?”
要说陆锋在面对王禄贵的时候是那般的细声细语,可当他在面对自己的这位本家亲戚的时候,他的口气却又是这般的蛮横,不过好在范楷本人的性格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对于他地这通教唆,并未放在心上。
而陆锋此时所给范楷说的话,难免会让人浮想翩翩,就这般充满了提示的意味,当真是将在场的百官当傻子吗?
所以当陆锋这边刚一说完,王禄贵也不仅的多瞄了两眼这位龙寰之主。
看来陛下您心底还是希望打这一场仗啊...
可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一旦仓州战事肆起,那数万万生活在仓州的百姓该何去何从?一旦战火被点燃,那这数万万因战祸而流离失所的百姓,难免会朝青州、秦州、邑州和漠北大量涌入,而如今我龙寰正在面临多场天灾之祸,尤东和锦州二地的水患是愈发严峻,再加上岭川城的事故,让北方的永夜林一直都在蠢蠢欲动,让我龙寰用于镇守青州、漠北和大凉的军士倍感压力,我们已没有多余的粮食用以支持这场战事了啊,陛下啊,我们的粮食光是用以赈灾都尚且存有巨大的缺口,又怎么可能在给仓州的战事拨出更多的粮食呢?即便这两年河下和平皮的粮食大丰收,可存于国库之中的战备用粮也远远不够如今我们自耗的速度,所以陛下啊,这场仗,当真打不得啊...
看着陆锋方才指点范楷时的那般模样,王禄贵的心中不免的失落起来,因为聪明的他早已从陆锋眉宇之间发现,这位龙寰之主对于仓州的这一仗,是极为的上心的,而他也只能是希望通过自己最后的努力,来试图尝试着看看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嘴巴,来让陆锋那欲要开战的心得以改变。
“匹夫你且给老夫听清楚了...”
瞪了一眼身旁的范楷,王禄贵瞬间激昂。
“如今的龙寰正面临多局困事,眼下尤东和锦州的水患已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期,虽说眼下的汛期尚且还能被当地控制得住,但我们断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必须要抓住眼下的时机,断不可让这般的时机从手上溜走,断不可等到汛期的高频爆发时期的到来再着手去做着防汛的工作,到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晚了!眼下我们最需要去做的事,就是我们必须要赶在汛期还未彻底扩散之前,联合工部、户部、兵部和粮草监的全部力量,让诸多有生力量汇聚于一起,让这股力量拧成一股绳,然后将其全部放在尤东和锦州的防汛工作中去,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赶在丹江和燕江决堤之前,确保当地百姓的疏散和防汛堤的搭建工作,匹夫你要知道,一旦此二江彻底决堤,那你我这些人皆要面对的一件事,便是尤东和锦州二地的数以百万计的灾民,而随着大量灾民的涌入,就难免会让紧邻着尤东和锦州二地的河下、平皮和南疆徒增压力,尤其是河下,河下作为我龙寰的产量大地,我龙寰是绝不允许河下出现任何的风波的,一旦河下出了事,将会直接影响到我们来娘的粮食收成,但是范楷你好好地想一想,当尤东和锦州的灾民因为水患的原因而大量涌入河下,谁敢确保这帮灾民不会去恶意的哄抢粮食?一旦这群灾民没了粮食吃,你敢确保在这群灾民之间就不会出现哗变和躁动吗?范楷,试想一下,这数以百万计的哗变,是你我二人能够承担起来的责任吗?老夫来告诉你,不能!无论是谁,一旦尤东和锦州的这场哗变肆起了,除了兵部出兵清剿之外,再无他法了!而且根据粮草监上个月的统计,存于各地粮库之中的战备存粮,压根儿就不足以支撑到这一次水患的结束,如今光是为了赈灾,我们在粮草上的储备就已经出现了一个天大的窟窿,范楷我且问你,如今连人吃的饭食都已成问题了,又谈何行军打仗!”
王禄贵的话,当真是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是句句都扎在了陆锋的心上,是扎的这位龙寰皇帝心口生疼。
是啊,王禄贵所言,皆是现实,也皆是目前龙寰所面临的最为真实的危机。
如今因为锦州和尤东二地的水患,当真是让陆锋贴进去了不少的资源,从粮食,到钱银,从人力,到物力,当真是为其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可结果呢,这汛期并未被扼杀于摇篮之中,当那接连好几周的暴雨如期而至的时候,丹江和燕江几乎于同一月份相继决堤,大量的农田被江水所淹没,大量的百姓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汛期而颠沛流离,原本充满了田园风味的家园,此时却已变得犹如汪洋一片,那浑浊的江水夹杂着翻滚的波涛,当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可是,水患虽然无比严峻,可仓州的局势,亦是一触即发,大战在即,吐斯汗国在夏志杰的带领下,更是聚集了将近五十余万的军力,试问一下,当夏志杰整装待发之际,那些生活于仓州的百姓,有该何去何从?
锦州百姓的命就是命,尤东百姓的命就是命,而仓州百姓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一方水患...
一方战患...
该选谁?
该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