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发际的地方一道伤口汩汩往外冒血。
薄扬有些睁不开眼睛,血液流进了眼睛里,满目的猩红,他微眯的眼眸染上一层血色,显得目光愈发危险。
林溪有片刻的愣神,在目光看到地板上那一滴滴的殷红之后,陡然浑身一震回过神来。
她赶紧走上前去,就看到薄扬的半边颊侧蜿蜒着血线。
刘主任看到这都见了血,当下也急了,“陈先生!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你怎么能动手呢!”
而且还是对女人动手,要不是被挡了一下,砸到女人脸上那不是破相了么?
刘主任多看了薄扬两眼,虽然血流了半脸,但刘主任依旧觉得有些眼熟,这张脸究竟在哪里看过?
陈奇父亲也有些慌,其实很多时候人就是一时冲动,过了那个劲儿,就知道后怕了。
林溪看着薄扬脸上的血,原本还能捺得住的沉稳,一瞬间就破碎了。
她手忙脚乱从包里拿出纱布来,好在她是个医生,包里经常备着些小包装的纱布和口罩。
用纱布按住了薄扬额头上的伤口,血一下子就把白色的纱布染上了猩红。
“报警吧。”林溪说道。
刘主任愣了一下,“林小姐……”
“他不是想报警么?报警吧。我倒想看看,警察来了究竟会觉得谁才是疯子。”林溪冷冷说完这句,就看着薄扬,她皱眉问道,“疼吗?头晕不晕?”
“没事。”薄扬抿了抿唇,微眯着一只眼,看着她目光里的沉稳破碎,闪动着的那些慌乱,薄扬的眉眼柔软了些,“别怕。”
“我……”陈奇父亲指了指薄扬,“是……是他自己要凑上来的!我又没想砸他!而……而且我儿子腿都断了!我太生气了一时冲动怎么了!”
薄扬一手按住纱布堵住额上伤口,一手拿出了手机,冷眼扫了陈奇父亲一眼。
就拨了个号码出去,一边冷声对陈奇父亲说道,“你该庆幸你砸到的是我,不然我要你的命。”
电话接通,齐睿文在那头问他有什么指示。
“我在七中,被人开瓢了,你过来一下。”薄扬声音平静,像头破血流的人不是他一样。
齐睿文难得的不淡定了,惊道,“什么!薄总,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七中?”
薄扬淡声答道,“司机的弟弟被诬陷霸凌同学,对方家长还动手了,砸我头上了。你来处理一下,喔,这边归城东分局管吧?你给袁局打个电话让他派人过来,请他从严从重的查办吧,对校园霸凌绝不姑息养奸啊。”
挂了电话,齐睿文自然是火烧屁股的准备过来。
刘主任有些吃惊,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究竟什么来头?司机的弟弟的事儿,他也帮忙出头?而且还一开口就直接是他们这片区的分局局长……而且他这张脸瞧着的确有些眼熟,哪儿看过来着?
陈奇父亲的表情就有些难看了,他铁青着脸嘴硬道,“查就查!本来就是这姓林的小子的责任,你们还恶人先告状了?”
“的确是恶人先告状。”薄扬声音冷冷的,恶人不仅先告状,恶人还先动手了呢。
薄扬懒得和他废话,看向林溪,“走了。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林溪点点头叫了小洵一声,白皙俊秀的少年就安安静静的拿了书包站起身来。
陈奇父亲急道,“你们去哪儿?这事儿还没说完呢你们就想走?!”
薄扬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这个矮胖的男人。
他这头破血流的样子,陈奇父亲毕竟是理亏,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薄扬随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张名片来,拍在了一旁的桌面上,“我秘书的名片,任何问题你们直接和他谈。”
语毕,薄扬回身抓了林溪的手,拉着她走了出去。
陈奇父亲面色铁青,拿起那张名片,名片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但上头那烫金的标志也依旧显眼,花体的BO两个字母,在江城,这个标志几乎无人不知,是博天集团的标志。
陈奇父亲的目光愣住了,面色更加难看。
名片上写着的名字是齐睿文,后缀的职位是总裁办主任。
总裁办的主任也就是总裁的总务秘书。
那么刚刚被他砸破头的那个人……
陈奇父亲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刘主任也看到了这名片,总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在哪里看过那张脸了,办公室靠墙的报刊架上,一本名为‘江城当月’的本地期刊。
封面上,赫然就是薄扬西装革履坐在椅子上的照片。下面加粗的字体写着——本期人物:江城杰出青年企业家,博天奇迹的创始人薄扬。
封闭的车厢里。
弥散着酒精和碘伏的气味。
后座上,薄扬皱着眉,侧开脸不悦道,“你一个女人,包里不装些化妆品香水什么的,装着酒精棉球碘伏棉球也是够有创意的了。”
林溪坐在他旁边,把他的脸扶正过来,“别动。”
她认真用棉球给伤口消毒,没一会儿白色的酒精棉球上就染满了猩红。
林洵坐在副驾座位上,似乎是有些不安,一直瑟缩着肩膀垂着头,一下一下用力扳着手指,时而悄悄转头看薄扬一眼,看到那些猩红的血色,林洵好像就更加不安了,扳手指的频率变快了。
林溪说道,“小洵,别看。”
林洵没做声,轻轻点了点头。
薄扬微眯着眼看着副驾座上少年俊秀的侧脸,问道,“他还认得我么?”
林溪看他一眼,“小洵过目不忘。”她转头问林洵,“小洵,你还记得这是谁吗?”
林洵非常沉默非常安静,沉默了片刻,才轻轻说了一句,“薄扬哥哥。”
薄扬原本微眯着眼,表情淡漠,听到这句,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疼……疼吗?”林洵玻璃珠子般清亮的眼眸里,透出不安的神色。
“不疼,你别看。没事。”薄扬说道。
林洵点点头,想了想就说道,“谢谢你保护姐姐。”
薄扬:“应该的。”这句应该是说给小洵听的,只是说完这句,他垂眸看着正在撕开伤口敷料胶布膜的林溪,说道,“上辈子大概是欠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