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薄扬低声说,“在决定和你纠缠不清的时候,他就想过了。蓝晴明,我朋友不像你,他懒,所以从小到大就不贪玩。有一个算一个,付出的感情都是认认真真的。他玩不起,也输不起。你要是不打算想以后,就放了他。”
蓝晴明在那头没说话。
薄扬继续道,“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没见他这么颓过,我们俩当初创业的时候,每天累得死狗似的不然就喝得死狗似的,他都还能嘻嘻哈哈的和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今天,他和我说,他说薄扬,我觉得我不会好起来了。”
薄扬其实不太想和蓝晴明说这些,他不太想要让蓝晴明知道秦天的脆弱。
“他……这么说的?”蓝晴明低低问了一句,声音略哑,情绪很复杂。
薄扬本来就是个急脾气,所以声音带着火气,“不然呢?我编个故事来逗你玩儿么?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爱玩么?好玩呢?你合约快到期了吧?蓝晴明,你爱玩是你的事,别拉上我兄弟,合约到期了,收拾包袱给我滚!”
薄扬的话语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但蓝晴明却仿佛听不出来似的,也像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只兀自追问道,“他……为什么?因为宣崇?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薄扬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这种脾气的人,不太能吃得住蓝晴明这种脾气的,蓝晴明这种脾气,和林溪有点像,以不变应万变,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
脾气发出去了,得不到回应。一拳头就打空了似的,然后就只能自己默默咽了。
薄扬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说道,“他就是宣崇!秦天就是宣崇!你还不明白么?”
蓝晴明一怔,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薄扬的这句话,他听明白了。
“你那条路上人来人往的!你连以后都没想过,他秦天算什么?不过就是你路上的一个宣崇罢了,你以后还会有二三四五六宣崇!他那条路上除了一个蓝晴明就没人了!你真当他矫情的因为一个宣崇的出现,就这样就差没把自己给颓死了?”
薄扬这句也差不多是低吼出来的,然后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声说道,“蓝晴明,算是你厉害吧,你功力深厚,我好好个朋友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硬是被你拉上了这羊肠小道。是我当初失策了,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厉害的把秦天给带歪了。”
薄扬这话是很真心的,他当初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世上还真有被掰弯这种事儿。他一个直男,讲老实话在这之前他连腐女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就觉得秦天是喜欢女孩儿的,蓝晴明就算像是个猎手盯猎物似的盯上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失策了。
“工作上再忙,累不死秦天。你这么一直拖着他,才真是会累死他。你虽然不算个好人,但起码是个人吧?从开始到现在,秦天都对得起你。麻烦你带点良心,合约到期了,麻溜滚。”
蓝晴明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平静的,虽然听起来很低沉,情绪有些复杂,但却并没有被薄扬这些不客气的话语激怒。
他低声说道,“我不会辞职,不会主动走。你想我滚,让秦天自己来和我说,他只要赶我,他开口,我马上走。”
蓝晴明在那头手指攥得紧紧的,指尖几乎掐进肉里,微眯的眼眸里情绪非常复杂,心里头早已经是天翻地覆。
薄扬沉默了几秒,就在蓝晴明觉得薄扬估计会直接挂电话的时候,薄扬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你说的。”
蓝晴明的手指更用力紧攥了几分,心头一阵酸疼,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神经和嗓子和眼眶都牵扯上了,一抽一抽的,直接酸到眼眶,嗓子眼都发紧。
声音艰难的从嗓子里出来,“我说的。”
薄扬直接挂了电话。他太了解挚友了,认识这么多年了,秦天是个什么脾气,他清楚得很。
秦天求的是一个清澈见底,蓝晴明却是个深不可测。秦天这种性格虽说并不是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但也不会那么轻贱自己。
再认真吧,再在乎吧,再喜欢吧。
他端着自己那些自尊哪怕可怜可悲,都不会轻易放下,蓝晴明不能给他想要的许诺,那么他就算难过得快死了,难过的恨不得把心都抓出来扔掉仿佛才不会痛了。他也不会委曲求全。
看起来懒散随和,但其实非常男人,委曲求全做小伏低这种事,他是不做的。
第二天上午,秦天来了医院,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整个人瘦了一圈。
林溪看到的时候都有些吓到了,“你怎么瘦这么多啊!”
秦天笑了笑,朝薄扬抬了抬下巴,然后对林溪说道,“那你得问你男人啊,他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行了,不就是把公司给你了么,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还嫌弃。”薄扬撇了撇唇,拿起果篮里一个水果,就开始削,削好了就递给秦天。
秦天笑了,“哟,这么贤惠。”
薄扬摆了摆手,“吃的都堵不了你的嘴么。”
秦天一边咬着果子,一边对林溪说道,“不好意思啊,拜你男人撒手不管公事所赐,我也没什么时间过来看你。”
“没事儿。”林溪笑着摇摇头,“有他看着我就行了。”
“能对单身狗友好一点么?”秦天无奈地说了一句。
听到他自称单身狗。林溪不由得一愣,看看薄扬,又再看看秦天。
薄扬表情倒没什么太大变化,就淡声问了句,“想清楚了?”
“啊。”秦天应了一声,放下咬了几口的果子,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总不能老这样啊,今天早上起来头晕目眩站都站不住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都没个人形儿了,就觉得好像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说着,自嘲地笑了笑,目光里一片空寂,低低说了句,“我秦天怎么活成了这个样子。”
“咱俩以前还活成个狗样子呢,每天酒桌上死狗似的……要什么紧,当下活成什么样子无所谓,将来是什么样子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