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你属狗的啊
其间他几次想喊人,都被宁湄岑牢牢的捂住了嘴。 她半蹲在地上,啐了一声,恶狠狠的望着这男人,冷刀抵在他脖子上,“说不说!”
短刀雪亮,反射出亮眼的寒芒,微微将眼前男人的面容映出来。
宁湄岑眼神儿忽然眯了眯,神色一顿,借着匕首的冷芒打量他,冷声道,“是你?”
之前远远借着月色打量,她只瞧出这是个南疆之人,也没有多做思考。方才两个人又只顾着扭打,她哪里有机会细细看清这男人的样子。
没想到,居然是他。
被绑起来的男人愣了愣,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位不速之客居然认识他,随即反问道,“你是谁?”
宁湄岑轻笑两声,一双凤目在月下流转,勾魂夺魄。
她毫不避讳的一把扯掉面纱,露出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秀致容颜,在月色的掩映下,女人面容雪白。
君迟一惊,费力抬头望着眼前这张眉若轻烟凤目流光的脸庞,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之色,皱眉问她,“你不应该在大理寺么?”
宁湄岑拿开抵在他脖子上的短刀,却没有要给他松绑的意思,只是脸上笑意收敛了起来。
她答非所问,淡淡立起身,在月下用袖口缓缓擦拭着秋水一样的短刀,“右祭司不是我杀的,随你信不信。”
宁湄岑俯视着他,眼底幽深一片。星光闪烁,不及她眼底藏有的万家灯火。她将短刀揣在怀里,声音清清冷冷,“我这次来是想从尸体上找出点线索来,给我自己洗清嫌疑。”谁愿意背着个杀人犯的名号。
君迟并不相信她,可除了这个理由,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她从大理寺越狱又涉险进入皇宫来看个死人。
宁湄岑忽然又俯下身来,细长的白皙手指从他脸上擦过,唇边浮现一抹妖娆的笑,“你当真不告诉我?”
君迟望着她格外美丽的笑容,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勾掉任何一个男人的魂。当然,这个任何男人不包括他。
他在犹豫。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的模样不像在撒谎。可理性又让他不得不警惕这个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俞王妃。
宁湄岑伏着身子,幽幽望着他,墨发流云一般倾泻下来,发梢蹭在他鼻尖,痒痒的,犹自带着一股发香。
“啧,你得知道,可不是每条狗,都像你这么忠心。你不说,我自然杀了你,再去问别人。更何况旁人都以为我身在大理寺,你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查到我身上。”宁湄岑语速很慢,话里带着笑意,手指从男人面庞上缓缓拂过,隐约在他颈间流连。
乍一看,兴许还以为这是似有若无的勾引,可君迟心里清楚的很,他不说,这女人指不定下一秒就会五指成爪掐死他。
男人顿了一顿,随即道,“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东,路口左拐,直走就是灵堂。”他不是怕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相信这个女人。
宁湄岑只是吓唬吓唬他,并没有真的想要杀人的意思。不是她不敢,而是已经平白背负了右祭司一条人命,不想再招惹事故。眼下能省事儿就省事儿。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宁湄岑一个手刀劈在君迟后颈,随即将晕死的男人费力拖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东,路口左拐,直走就是灵堂。
宁湄岑按照他所说的,果然瞧见灵堂就在前面不远处,她从道路两旁的花圃里匍匐着过去,却见门外赫然守着十二个侍从,一个个带着刀,神色严肃。
她正趴在高高的草丛里,估算着自己一个人在不惊动长乐殿其他人的情况下放倒这十二个人的可能性。
正想得出神,忽然有人从身后将她围住,宁湄岑何等灵敏,下意识的惊呼出声,然而还没来得及扯开嗓子一只大手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瞧着怀里女人来回挣扎,他压低声音,一边防备的打量着那十二个人一边开口道,“是我。”
宁湄岑听见熟悉的声音,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将男人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扒拉下来,毫不留情的狠狠咬了一口。
俞王他老人家很想呲牙咧嘴的喊痛,但迫于眼前的形势,他只能憋着。
女人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松开嘴,瞧见他腕上一个明显的牙印,并且往外渗血,她心里的火气这才消了几分。
楚俞泽把她一个人扔在墙头上,幸好没摔成残疾,否则这笔账,她会和他好好算的!
男人嘶了两声,哪里还有平日里俞王殿下的冷艳高贵,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黑着脸面色可怕的盯着她,声音极低,“你属狗的啊!”
宁湄岑回过脸毫不客气的回瞪他,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气势丝毫不弱,脸色冰冻,“王爷应该庆幸我今天从墙上跳下来没摔死,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俞泽明了了。他扬了扬眉头,“本王是想把你留在墙头上,哪知道你蠢到非得往下跳?”
这长乐殿里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原本他打算把她留在上头自己一个人下来,哪里料得到这女人明知道自己不会轻功,居然还敢往下跳。
思及此,他长眉微皱,“伤到哪里了?”那么高的墙,跳下来指不定怎么样,亏她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跟自己斗嘴。
女人松了手,面上寒意不减,冷哼一声,“拖王爷的福,我好得很。摔这一下非但没有伤,反而觉得舒坦极了!”
宁湄岑一字一顿。
她不是没猜到楚俞泽把她留在墙头上的意图,可在她看来这不是关心,而是把她当成累赘。她宁湄岑虽然武功不及他,但也不至于到拖累他的地步吧?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最恨别人看不起她。所以前世才会拼了命的成为特务处头一把交椅。她骨子里的自负不容许她被人轻视。
男人闻言,似乎看透她的想法,冷笑,“那王妃还真该多摔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