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贵着呢，商洋到底是花了不少钱还不让人说出去。

　　“我们到底是兄妹，你也没必要为我花那钱，不是？大哥我拿着也不踏实，倒不如给你送回去！”他是不想被人给惦记着收债。

　　商洋抿了一下娇艳欲滴的唇瓣，再放开眉目舒展浅浅的说，“随你好啦！反正你也钱多不是，我回头去算算利息一并加上得了。”

　　她本来是打趣，却不料佟正骁正经的答道，“那好回头你只管报数，我让人赶紧办好。”

　　“你也不怕我吃你高价。”

　　“哈哈，我那点玩儿的钱还是有。”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完了倒是正正经经的说，“不过洋洋这次的事情我还真的得谢谢你。”他虽然不知道她从哪儿打听到自己在寻找一块玉石镇纸的，但是这事情还真的得谢她。

　　几个人很快走到楼顶上的停机坪，Bombardier稳稳妥妥的停在那里，明显比一旁的两架飞机要奢华得多。

　　商洋和几人告别，这个时候佟赫和倪婉清也出来和她打了招呼。几人再次客套几番才分开。

　　这爷爷佟昆是真的等得有些乏了，当他看到佟正骁手上的东西的时候，精神劲来了。温热干燥的手仔细翻看，然后很确定的点点头。反复抚摸着盘旋着张牙舞爪五爪龙的玉石碧绿光滑的外表，两眼流动着欣喜，拇指细细的摸索着一处对佟正骁说，“你瞅瞅，这里有一个隐形的标记，这是你奶奶的家族徽标……哎算是找到了。”

　　佟正骁把头凑低，果然看到碧玉镇纸一端有一个很小又很浅的圆形花纹，仔细一琢磨才看出圆形中间是奶奶他们姓氏的繁体字。

　　“当年你奶奶就说这是一对儿，兵荒马乱的年代她带着这东西逃离，不小心在路上失去了一个。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出现了……天意啊……莫不是你奶奶在天有灵让你寻到它……”他抬起头来问佟正骁，“这是怎么寻到的？”

　　佟正骁的奶奶是江南的大家闺秀，年少时家乡遭遇敌人入侵，家人东奔西散的逃亡，她一个弱女子拿不了太多的金银细软倒是把两块沉沉的父亲临终后留下的碧玉镇纸裹在布包里，一路趟过河流，爬过荆棘遍布的丛林寻找大部队。却没想在一次生死之间的逃路下布包被树枝划拉了一道口子，其中一只镇纸就那么丢了……当年她对着佟昆说起这个事的时候还好生遗憾。

　　“在拍卖会上得到的。”佟正骁说。

　　一边不远的佟正粤把这一番场景瞧得清清楚楚，佟正骁尽管说的很顺溜，他还是看出来了。他说话的时候都是看在那镇纸的，都没敢看爷爷眼睛。明明是人送的，他为何不敢说是谁？

　　刚才上飞机前，佟正粤看得清清楚楚，大哥和商洋在前面嘀嘀咕咕的，商洋脸色好像很不好的样子，商洋对大哥的感情傻瓜都看得出。这大哥倒是一直泾渭分明的划清界限，如果喜欢就不会等着过了季芳然又有了别的女人的时候。但是大伯母大伯那边明显是喜欢商洋的，这可是有得周旋了。

　　佟昆抱着碧玉镇纸感叹半响，然后瞌上耷拉的眼皮。

　　……

　　她家里是江南有名的苏绣世家，自幼习诗词刺绣，后来家里遭了难，她一个弱女子却能够毅力坚强的跟随大部队，吃苦耐劳当起了前线的护士。就这样那个时候是营长的佟昆受伤刚好遇上了她，他对她痴痴念念，而她也欣赏他身上的一身正气，坚强刚毅。他比她整整的大了近二十岁，他根本不敢开口说喜欢的话，她也是矜持的小姑娘，只是一直坚定的追随这他，让他不得已开了口说喜欢，就这样两个人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过上了聚少离多的婚姻生活。

　　佟昆回忆起来以前还是黯然神伤，只是可惜了老伴走的那么早。临走前要他把她的骨灰带回老家，他答应了……只是他舍不得让她化作灰，选择把她的遗体运回老家安葬，从此明年都会过去‘看’她一次。

　　身边的佟正骁以为老爷子睡着了嘘了一声止住了另外兄妹两的细细说话笑闹声，拿过爷爷手上捧着的镇纸，这镇纸已经和他的体温融为一体暖呼呼的。仔细的放回盒子里。拿出毯子给老爷子盖好。

　　佟昆只是眼皮动了两下，也没动。心里难受……她连自己的孙子也没多看几年，她走的时候头发还只是零星的白，这孩子才六岁，这孩子也是她最喜欢的，现在他已经有了抱上重孙子的盼头。可是故人已走远。

　　佟正骁因为心里有事儿也在挨着爷爷身边位置上闭上眼睛。耳边是老人缓缓的呼吸声，远处是佟赫和倪婉清低低的交谈声，他的手一直是攥着手机的。戚嫣的手机他已经拨打过无数遍，短信，留言也不知发了多少条。

　　“戚嫣呢？”是佟昆在问。

　　佟正骁睁开眼睛转过脸去，老爷子还是一副祥和睡颜的样子，他以为是自己幻听。

　　然后很快他看到老爷子的嘴再一开一合说，“也该把她给带去给你奶奶看看，只可惜走得急，”说到一半他睁开眼睛，像是在弥补遗憾，“明年的时候记得带她过来。”

　　在爷爷眼里戚嫣俨然是他的孙媳妇。佟正骁很高兴，“好！”

　　他想抽身到底是不敢说。他不是怕父母有意见，而是担心爷爷，毕竟奶奶的去世二十周年的祭祀不是小事。

　　他的嫣嫣也不是小事，他最怕她使小性子……但是如果只是使小性子倒好了，最近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劲，而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好，最初他以为是自己离得她太远没有安全感，现在想想不是那么回事，而是他能感觉到她忽近忽远的。……

　　……

　　本来早上的时候大家都不让佟昆出去的，冬日的雾气重，还夹着漫漫水汽。当他们行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佟赫安排随从是要送老爷子回去的，这天寒地冻的，而且老人因为抗战时期受过伤，所以有老寒腿的毛病。

　　佟昆当即吹胡子瞪眼，他把这一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在佟正骁的和佟正粤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到了墓前，这气都还没喘两口老爷子就挣开他们兄弟两个的手臂。

　　佟正骁单手举着黑布伞立在爷爷身后为他遮雨，倒是没做声，爷爷这一年来一次，每次都会在这里呆上好久的。这一天他的心情总是特别沉重脸色特别不好。

　　“爸……”尽管老爷子从来不待见自己，倪婉清还是开口，“您保重自己。”

　　佟赫拉着妻子低声说，“由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