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竹叶
秦雨秋谢了苏嬷嬷的好意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掀开帘子进去了 。
屋里面还是多少天的老样子了,只过秦雨秋将近有十几天未曾进入过了,竟然会让她觉得陌生了很多。
姜汀兰倒是很罕见的拿着针线,秦雨秋以前在里面服侍的时候就常常听见淑文劝兰贵人在闲时也做一下针线,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的,哪怕是绣个小荷包也好的,开车的时候,很快就又是宫里面各个主子的生日了,在皇宫里面金贵物品自是不稀缺的,倒是手上的活,姑且算是自己的心意,绣出彩了,也让人知道你这个人心是个诚的。
兰贵人一听到淑文这样劝说,她就想躲,多半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兰贵人奶奶的,打个哈欠随便上书架上找本书看着了,要是真的被问急了,就说道:“这进宫本来就像是进了个牢笼似的,还不许我开心一点,给太后皇上做寿礼也就罢了,赶着那日子到了,再绣也不迟,你哪一次瞧着我怠慢了?至于其他的人,白白费这个心思又干什么呢?难不成人家看着你装的像只羊似的就不欺负了你了。”说完还拿跟宗涵霜一样,居住在广寒宫后殿的几个小宫妃举例子,“你瞧瞧他们,哪一次讨好宗涵霜的时候心不诚了,中韩双让她们抄佛经,一个个恨不得熬干了烛火,那你现在瞧瞧宗涵霜对他们哪一个好的?呼来喝去的,连个奴才都不如!”
淑文永远都说不过兰贵人,这话只好在撂下了。
近日里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夏日里面的珠帘,早就换上了厚厚的棉帐,有木杆子撑了起来压的厚厚实实的,动静也大,因此秦雨秋刚刚才支起帐子,里面的人都已经瞧见她了。
淑文见她来了,从旁边搬了个玫瑰凳给她做,秦雨秋自然得要先给兰贵人请安。
兰贵人把手中的活计放了下来,把针插在旁边的绣框中,兰贵人冲他招了招手,示意秦雨秋看她刚刚绣出来的月白色绸子上面的鸳鸯。
秦雨秋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的手不要碰到绣品,因此拿起来的姿势就有些古怪,兰贵人瞧见了但他只是不说话,淑文的脸上露了些愧疚。
秦雨秋仔细瞧了瞧,夸赞道:“这一把手艺真是绝了,尤其是鸳鸯眼睛的地方,绣的活灵活现的。”
兰贵人听完之后立马得意了,她也觉得绣得最精彩的就是鸳鸯眼睛的地方,高高兴兴的冲着淑文道:“怎么样我的绣计可没有退步吧?”
淑文还能够说什么呢?只能顺着他们的主子的意思夸赞下去,秦雨秋只能弯着腰站在旁边陪着看绣品,冬天里面衣服又穿得厚,连弯腰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淑文又搬了个小杌子,放在她后头,兰贵人笑着看她一眼,“你也做吧,别把腰给站坏了!”
秦雨秋有些着急着自己在这宫里面的差事,可是兰贵人不说,只让她看绣品,秦雨秋又怎么能够先说出口呢?
瞧这两人一问一答的,似乎是阚秀萍看着迷了,突然间外面猛的刮起了一阵风来,顺着窗户的一层细缝,上有一片竹叶刮进了室内,正好落在兰贵人脚边的地砖上。
淑文连忙去把窗户给关严实了,又准备把地砖上的一片竹叶被拿走丢掉,却被兰贵人给叫住了,“拿来给我看一看,是后面那片竹林里的叶子吗,怎么会刮到这里来?”
秦雨秋在一边笑着道:“这几天风刮得越发大了,又没个定向,刮到哪里也都是没准的,这一片不过就是讨个巧,先来拜访您呢!”
兰贵人露出一丝笑来,拍了拍秦雨秋的肩膀:“这话只有你能够编的出来了。”后来又问道:“后面竹林这么大后,消防的人扫起来估计很不方便吧!”
一提到后厢房,秦雨秋就闭了嘴,淑文道:“原本咱们派过去的人是够用的,哪一次不扫的干干净净的,只是佟小主有孕,她又说人手不够用,奴才只好先作主,把后面洒扫竹林的人全部先借给他用了,只盼着下一次内务府多拨些人下来,要不然后面这活也没法干了!”
兰贵人的脸色微微冷了下来,道:“是这几日才少了人吗?”
淑文回答道:“大概二日之前,佟小主说少个干活趁手的,便多要了些人。”
兰贵人站起来走了走,一只手伸向秦雨秋,秦雨秋连忙把兰贵人扶着,“本宫身为幽岚轩的主位,自然是有监督宫里众人的义务,像佟小主这样一次怀孕,便要求有几十个人服侍,这似乎并不在宫规之内。”说完之后,兰贵人看了一眼秦雨秋。
秦雨秋脑子里面飞快的闪过了些什么,又很快回答道:“回主子的话,宫规里面规定未入品级宫妃最多只有两人服侍,可是特殊情况,少请加一两人,向彤小主这样一次加了个十几人的,实在是僭越。”说完之后便立刻跪下了,“奴才未能教导好佟小主规矩,请主子责罚!”
淑文也跪下来说道,“奴才瞧着这事情,实在不是秦女官一个人的责任,她是回家去了的人,哪能够想得出佟小主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呢,肯定是她身边人做了夭,坏了娘娘的一片好心!”
兰贵人叹了一口气,语气幽怨说道:“你们在我这儿请罪又有什么用呢?他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难不成我还能够立刻到后厢房,把她从床上拖下来责罚不成。”
秦雨秋桂下来的时候,一边亲嘴一边竖起耳朵听那个人说话,怎么越听越觉得意有所指呢?不能够在她面前请罪,难不成她的意思是在别人面前请罪?
这后宫里面能够正正堂堂治得住佟小主,可不就是为有慈宁宫那一位吗?
秦雨秋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她这个伙计就是太后给指派的,当然也只有太后能够解除了,虽说自己在太后面前认了错,可能会有所损失,但是明眼人都能瞧见,那几天自己可是在家里面的,这要是佟小主犯了什么错,自己也是有心而力不足呀,舍不得太后娘娘嫌弃自己的规矩,教的不好,解了她这份活计也未尝不可。
说实在的,儿媳妇怀孕的时候让别人教她立规矩,这说好听点叫长辈的厚爱,说中了,这可是不慈呀,孕妇本来就辛苦,还让她立规矩,这分明就是个恶婆婆吗?也许上一次太后只是一时性急,想不到这一点,这一次有他们兰贵人在中调停着,说不定会有些好转。
明白了兰过人的这一份暗指,秦雨秋立马说道:“当着太后娘娘瞧见奴才还算是安分,给了奴才这么大一份职责,只是奴才是个不中用的,竟然没有教导好佟小主,而且还让他被恶仆教导坏了,奴才愿意上慈宁宫长跪请罪!”
兰贵人看了淑文一眼,两人相视之间,彼此中眼中有了笑意,淑文连忙把秦雨秋扶起来,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为人咱们主子看的一清二楚的,只是这件事情说白了,到底是你理亏,但是太后娘娘是个明理之人,估计差不多是大惩小戒了,咱们主子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秦雨秋刚刚才站了起来,这下子又得要跪下叩谢主恩了。
兰贵人瞧了一眼屋中的漏斗,眼见着里面的沙子越发少了,道:“宜早不宜迟,要是不趁早解决这不好这事,真是剩下的岂不是有模学样了,淑文,秦女官咱们去慈宁宫!”
淑文连忙上里边找了一件蜜合色缀毛的锦缎斗篷,又想起太后娘娘,素喜欢小姑娘穿金戴玉的喜气样子,拿了几根又轻巧又闪亮,新打出来的金簪子往头发两侧对称着插了进去。
兰贵人笑着对着镜子照了照,“这一次空心的瞧着还长了,不像以前的那样好看是好看了,可就是压的人头痛。”
说完又瞧了秦雨秋一眼,见她脸上不施任何丹粉,在冷水中泡了几天,手上都生了个冻疮,手比以前看起来红了大片,皮子都粗糙了很多,又是可怜又是叹的:“那时候送礼到后面厢房去,还没有想着那位能够想出这么多的法子来折磨你,瞧这也实在是可怜多了,书文,我瞧着你新做了一件水红色的棉袄,先借来给秦女官穿一穿吧,也快到过年的时候了,喜气一下。”
淑文从她常坐的黄花梨罗汉床下面的柜子里面拿出了那个棉袄,一瞧这果然是一色的水红。
清雨秋模样,长的端庄,又是白皮子,穿着水红色也不显得过分老气了,反而显得她很好看,可是秦雨秋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整个身子都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这一层棉衣还是他前几年做的,自然是小了不少,淑文给他的这一件水红色的棉袄,是放在隆冬时穿的,里面能够加进去三两层棉衣,这么一穿上去,就好像一个瘦子外面裹了一层棉被似的,新棉衣再好看,仿佛就趁着里面的棉衣越发破旧不堪了,脸色也越发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