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烦得很，他可不想再去搞什么麻烦了。
他说：“都被那么重的东西给砸了，还有什么命活？我敢保证必死无疑！”
“呵，你说我就信？你当我是二百五？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必须要确认那个女人是当场死亡，否则你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尾款！”
刀疤皱眉：“那你什么意思？你意思就是我还得确认她死了，再来找你拿钱？”
“没错，我要你确认对方是真的死了，才能给你钱，你放心，我不会赖账，再说了，你加了不少价，我要求你确认她当成死亡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我拿钱你办事，你当然得确保事情给我办妥当了！”
刀疤也被说得心烦意乱了。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小白脸，他也不用这么麻烦了，那个女人肯定当场死亡。
可是现在，人被小白脸给带走了，看那样子，上车前似乎是还留着一口气的，说不定还真的没有死。
要是没有死，那他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夫？
对方笑了声说：“我知道你想要钱，只要你把事情给我办好了，我是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再者说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似乎也不过分吧？你要是连这个都没办法满足我，我怎么能相信你？只要你能确认她当场死亡，就是让我现在将钱给你都没有问题。”
刀疤想了很久，做了很久的心理挣扎。
他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就是不想自己沾染上麻烦事，而且这样能说出来时工地意外，他开脱的机会也更大一点。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点偏差，他也没有办法确认对方是真的死了。
而现在雇主又要求必须要确认她当场死亡才肯给钱，他没有办法，如果想要钱，就意味着要再次动手。
可是现在人都被带走了，要找到动手的机会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除非……
刀疤想到了些什么。
在钱和命之间，他选择了钱。
他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说：“好，我答应你，我会再动一次手，这次我保证对方一定会死，那你必须将钱交给我！”
“没问题，只要你能确认，我会立刻把钱给你。”
有了对方的承诺，刀疤才狠下了心。
他倒不是害怕杀人，他只是不想沾惹上麻烦。
但是现在很显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他不得不再次去动手。
只要能将那个女人处理干净，他就能拿到一笔钱。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只是，现在人被带走了，他想动手恐怕也只有那个法子了。
刀疤已经想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要的也就只是对方一个承诺。
只要对方能够保证资金到位，让他再次动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要赶在那个小白脸将人送到医院之前就确保人死亡，那他现在就得行动了。
要是等着那个小白脸将人送到了医院，那事情反而更加麻烦了。
刀疤将电话挂断后，迅速行动，他就不信了，他还弄不死一个女人！
这回，他连同那个碍眼的小白脸都一起收拾了！他倒要看看是他们命硬，还是他的手段硬！
……
裴显开车将人送去医院，一路飙车，也幸亏这段路没什么车子经过，他开车能比较顺畅。
他已经找到了最近的医院，并且联系了院方的人，他说：“现在我们正开车过来，是的，被楼上坠落的重物砸到，伤得很重，我不确认是否有内出血的状况，外出血很严重，可能需要进行输血，血型……”
裴显愣了下，想起来看到过的眉妩体检的报告上写着的血型，他脱口而出道：“是AB型血……我们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到医院，麻烦你们尽快准备好。”
跟医院的人联系过后，裴显将电话挂断，开车速度愈发快了。
他分心看了眼眉妩。
眉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毅力，一直忍着没有昏迷过去。
她怕自己闭上眼会醒不来，她还要做手术。
她不能死。
抱着这样的信念，眉妩一直苦苦撑着。
只是她失血严重，后背一直在流血，哪怕裴显给她做了简单止血处理也是徒劳。
车座椅靠背都被血浸染了，一张艳丽的小脸如今苍白如纸，连一丝精气神都没有，人迷迷糊糊的，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会昏睡过去。
裴显说：“眉妩，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千万不可以睡，不能闭上眼睛知不知道？很快，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再撑一会儿好不好？”
裴显从未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他几乎都快找不回自己的理智了，他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但还是强忍着，只记得要将人送到医院去，他们现在就是朝着医院刚赶过去。
他也没想到一个人能流出这么多血来，无论他怎么堵着都没办法帮她止住血。
那东西砸下来，砸在她后背上，都不知道是砸伤了哪里才会出血这么严重，他只知道她整个后背都是血，看得人眼晕。
眉妩拧着眉，似乎很痛苦。
她努力的想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十分微弱，她说：“裴…裴显……”
“我在。”
“帮帮我……”
“我会帮你的，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再忍耐一下。”
眉妩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知道自己可能没救了，已经来不及了。
她艰难的摇头：“不要白费力气了，帮我将心脏移植给悠悠，帮我……”
“……”
裴显没说话。
眉妩很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只是她的眼睛不知道是被血还是汗给糊住了，她看什么都很模糊，她哀求着裴显说：“到了医院，立刻取心脏给悠悠动手术，不要再浪费时间，求你答应我。”
她害怕自己会醒不过来。
就算是被送到了医院，也可能会醒不过来。
与其那样浪费时间，倒不如一到医院就取出心脏，然后立刻移植给鹿悠悠，至少这样，鹿悠悠活着的机会还能更大点。
等了许久，裴显才回答：“我不会答应你。”
眉妩不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不答应？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鹿悠悠。
至少她们姐妹俩，还能活一个下来。
如果她救不活了，又耽搁了取心脏的最佳是假，鹿悠悠也会死的。
她不想那样，不想沦落到那种结果。
她要鹿悠悠活着。
裴显手紧紧攥着方向盘，青筋暴起。
他不知道答案。
现在，他也无法正常思考。
但是他很清楚，眉妩提出来的是最争取的选择，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开这个口，无法答应他。
他真的想不通，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却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退缩了。
“你想救悠悠就努力撑着活过来，不要像个懦夫一样逃避！”
“不行了……”
眉妩苦笑，她如果还能撑下去，她一定会咬牙撑下去的。
眉妩语气很轻，言语中带着释然：“我撑不下去了啊……”
她语气轻飘飘的，字字句句却重如千斤坠落在他心上。
裴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甚至连让她撑着这种话都说不出来了。
眉妩本身就没有力气了，她能咬牙忍着说出这几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想到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好像过去的种种不断在眼前回荡。
她看到了好多人，想起了好多事。
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她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日子。
可是后来……
她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懵懵懂懂被迫撑起这个家，承担起这巨额的债务。
好不容易才将欠款还清，却又没有办法将自己的人生经营好。
她的人生已经不能重来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人生原本就一团糟糕，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可是鹿悠悠不同，她还很年轻。
她那么单纯又那么善良，这些年来受了那么多折磨，吃了那么多苦，没有理由到头来连一点好日子都过不了。
眉妩想，如果用自己能将鹿悠悠换回来那很好。
至少去见父母的时候，她不会害怕面对他们，不会害怕他们指责。
眉妩咳嗽了起来，喉咙干巴巴的，嘴里絮絮叨叨的说：“裴显，我知道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拜托你，把我的心脏换给她，至少…”
至少她还能活着。
至少，她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而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有太多的事情，都已经无法重来了。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眉妩发现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她这才明白，原来她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到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解脱，不再被这世间的条条框框束缚着。
眉妩很努力的撑着，却是已经撑到了极限，她精疲力尽，从未感觉到这么累过。
她好想休息一下，好想睡一会儿。
真的好想闭上眼睛……
眉妩意识涣散，不知道裴显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
但是当那道强光刺来的时候，她眼皮轻颤了一下，喇叭声尖锐，轮胎摩擦着地面的声音也很刺耳。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车子撞过来的时候，拼命挡住了一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