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院。
秦可为和慕容修离开后,碧荷从地上站起来,哪还有半分刚刚的虚弱,不等子夏子烟上前扶着她,她随手抓起一旁的东西又是一顿摔。
“贱人!该死的贱人!最好不要落在本夫人手里,否则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跟本夫人叫板,我看你的王妃之位能做多久!”
“夫人!夫人!”
子夏子烟忙上去拉着她,“夫人您别再叫了,若是被人听到传到她耳朵里,您可就完了。”
“完了?你居然说本夫人完了?!”
碧荷手一顿,手里还抓着一只凳脚,甩过来就往子夏身上砸。
“蠢货!不会办事的蠢货!要不是带着你们这两个废物,本夫人至于这么惨嘛!”
“夫人,您息怒,息怒啊!”
子烟见子夏被打,心里疼的紧,急急拉住碧荷,碧荷被秦可为气得已经七窍生烟,再想到慕容修那副不管不顾,俨然包庇的态度,她哪还有理智,转身凳子又要往子烟身上招呼。
“夫人!夫人您听奴婢说一句可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如今这般作为可是自寻死路啊!”
“你说什么?”
碧荷的眸子似是充血一般,转头看向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子夏,子夏被惊得全身一颤,已有了要逃跑的心思,碧荷忽然蹲下来,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
“你有主意了?你有主意了是不是?”
“奴、奴婢--”子夏连连看向站在碧荷身后的子烟。
她哪里有主意了,她就是随口瞎说的,子烟接到求救的眼神心里也是直打转,这种情况下,她们哪有心思想方案,她们只想自救啊。
“夫夫人,奴婢觉得您与其在这儿发火不如找个盟军啊?”
“本夫人不是有欢欢喜喜么?!”碧荷回眸,眸中的不屑、不满,已然告诉子烟,她最好能说出些什么,否则她就是下一个遭毒手的。
“夫夫人,欢欢喜喜您真的觉得可靠么?上次王爷没审问呢,她们就将您出卖了,后来王妃有意整您,她们也躲得及时呢。
奴婢觉得,这样的盟友根本不需要。您要想赢,得换个厉害的。”
“厉害的?你说谁?”
碧荷放下凳子,身子彻底转向她,子夏终于可以松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站得离远远的。
“奴婢是说七姨娘,惠初柔。这些天,我跟子夏在王府里调查过了,这七姨娘在秦可为进府前,可以说是王府里的一把手,但秦可为进府后,她就被剥权了。
她心里对秦可为的怨气不会比您少。而且奴婢调查到,她很爱王爷,只是王爷心在秦可为身上,她多次讨好都被王爷拒绝,夫人您说她恨不恨秦可为?”
“可你怎知她愿意帮助本夫人?她要是真的厉害,本夫人没进府,她就该解决秦可为了。”
“夫人,听说她是农家女,没读过书自然在计谋上略逊一筹。可夫人您饱读诗书啊,夫人,您想想,若您做她的军师,让她打头阵,不是一举两得么?”
碧荷一愣,随即脸上渐渐浮起笑意。
只要能解决秦可为,她什么事都可以尝试。
四姨娘院中。
慕容修此时抬眸望着同一轮明月,心,是苦涩的。
为了慕容懿,她不顾危险地去闯皇宫,她最不愿踏足的皇宫啊,为了慕容懿,她去得那般果断。
为了护慕容懿的人,她连死都不怕,毅然决然地挡在平喜身旁;为了替平喜解决后患,她甚至不惜与他恶言相向。
仰头,一壶清酒从口中灌入喉咙,辛辣的味道如一团火灼伤了他的心。
“别喝了,有这喝酒的功夫不如去说清楚,要不就回去休息,赖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
四姨娘搬了个椅子靠在他旁边,双腿交叠在一起,悠闲地赏月,同时也对他表示不满。
“今晚本王宿在你的院子。”
“又住我这儿?”
四姨娘眉头一抬,慕容修淡然地眸子向她看去,清澈的眸底看似无波,慌张地他又垂下头撇开眼却彰显了他此时的不自信。
四姨娘无奈,转过头只好又冲里面叫道:“小怜!打地铺!”
她这儿都快成避风港了。
“那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慕容懿的事儿帮还是不帮?我哥可都回来了,你不会又改变主意吧?”
慕容修不是个善变的人,相反他做事一直很有计划,深谋远虑,鲜少会出岔子。当然,与秦可为相关的事情除外。
慕容懿的事正巧与秦可为相关了,四姨娘才会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地确认。
慕容修仰起头,又是一口酒灌进去,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道:“本王不知道。帮,本王心不甘情不愿;不帮......”他眼帘缓缓合上,脸上无尽的疲惫,好一会儿睁开眼又道:
“不帮,本王心中不安。慕容靖的暴戾,专横,心狠手辣已经让朝中众臣惶恐不安,长久下去,朝堂上谁还敢反驳。这群人迟早成为他的傀儡,天下百姓将......”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就别说给我听了。”
四姨娘将一只腿翘到另一只腿上,手指展开对着月亮,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手,话又说得那般漫不经心。
“你自己心里如何想的你最清楚,说出来的大道理是自欺欺人还是逗我玩,我也懒得计较了,总之,你做了决定别后悔就是了。”
慕容修手蓦然一顿,明明没见他有任何变化,手中的酒壶嘭一声却是由内而外的炸裂,他依旧沉着头,酒壶中的水扑了他一脸,水珠沿着他额上碎发滴滴掉落,让他显得又狼狈了几分。
“本王自有主张,该出手的时候,本王不会退让。”
话落,起身,他走进卧室,顺手将门猛地甩上,四姨娘瞥了瞥嘴道:“切,不高兴了就知道摆脸色,耍脾气。”
下一瞬,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往卧室冲。
妈的!那是她的房间啊,他跑进去把门关上了,她晚上睡哪儿呀?
“慕容修!你开门!你别给我装死啊!”
屋内,静。
咱十四王爷睡得香甜,半分开门的意思都木有。
气温日渐上升,天气越来越热了,早上秦可为跑了不到半小时已经是汗流浃背,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气。
迎面一阵阵微风拂过,连带着空气都是暖暖的,秦可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悦道:“不跑了,热死我了。”
婉秀跟在她身后上蹦下跳,明明看着动作幅度比她大,但占着轻功的便宜,婉秀衣炔翩翩,真是一点看不出累,听秦可为说要放弃,她也无所谓道:
“是该回去了,该是用早膳的时辰了。”
秦可为直起腰,扬眸看向一大早便激情四射地太阳。
是啊,又到了用早膳的时候了,自打那日她跟慕容修在碧荷院吵完后,慕容修再也没出现过,她试着问过婉秀几次。
婉秀只知道慕容修不在王府里,具体去哪儿了她也不清楚。
秦可为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慕容懿让交给战太后的信具体说了什么她不清楚,慕容修到最后到底答不答应帮慕容懿她也不知道。
未来,真的变成了未知数。她不知今天是否能安然度过,她不知明天是不是有生死之劫。
她无法防备,没有能力出击,在古代,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锻炼,练好体力,练好所谓的武功。
“回去吧。”
“嗯。”
她走在前面,婉秀依旧在她身后,跨过一个个树枝,欢快地在她身后起舞。
走了一段距离后,她往左转去膳堂,却见对面的路口,管家迎面走来,也是往左一个转弯与她们背道而驰,管家脚步很快,一边走手还不停地擦着额头的细汗,神色极为紧张急切。
“管家。”秦可为心中一动,连忙叫出声。
管家依旧往前走,不知在想什么事想得非常入神根本没听到秦可为的声音,婉秀脚底一踩,及时落在他面前,才挡住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管家,想什么呢?我家王妃叫你你都不答应。”
“老奴失礼,老奴给王妃请安。”
到底是王府掌管大权多年的老管家,被婉秀忽然拦住也只是惊了一秒,脸上的惊慌瞬间掩去,转过身对着秦可为,只有一如既往地恭敬。
“管家这么急是有什么要紧事?”秦可为慢步走过来,现在她多少也明白了。
想要压制住别人,你的漫不经心和处变不惊是最好的伪装。
当然,她没有压制管家的意思,只是她现在觉得要想让管家说实话,必须给管家点压力。
“这......”管家脑袋微微向左边动了下,明显不愿说出来。
秦可为也不为难他,对着婉秀道:“我们先过去用膳吧,管家有事儿就让他先去忙好了。”
“可是王妃--”
秦可为眼神微冷,婉秀撇撇嘴将话吞进肚子里,走到秦可为身边。
秦可为领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小声安慰道:“算了,我在王府不受重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老管家了,哪能真的服我呀,你就忍忍吧。
吃完饭,我带你出去逛逛街,买点东西,我们就当撒气了。”
“好。”婉秀眉眼舒展,听说可以出去玩她还是很开心的。
可是管家心头一紧,这就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