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睡?可是在等本王?”
夜还没深,月亮刚刚爬上山头,这才是黑夜的开端,慕容修用完膳,又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过来,因为走得急,整个人带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
秦可为看到他出现震惊了。
慕容修见到她,眸底却雀跃着无法抑制地喜悦。
为儿在等他,见她身上只有一件薄纱,他更是肯定,她是因为他没来睡不着才起身的。
“怎么不多穿些?可是等急了?怪本王不好,本王来晚了。”
慕容修一颗石头心,此时早化成了石灰。秦可为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他放下所有坚持,他关上门,快步上前将她身上的衣衫紧了紧,生怕冻着她了。
“来,去休息吧。”
“不,不是!你让我缓缓啊。”
慕容修牵着她的手往床那走,秦可为脚步微滞,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
“你这么晚过来,不会是特地来陪我睡觉的吧?”
“是啊。”慕容修点点头,秦可为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慕容修却以为她是太开心了,以至于不知该如何表达,宽大的手掌再执起她另一只手,他深情道:
“以后本王都住在这里,你想关多久都没问题,只要你不让本王走,本王不会离开的。”
艾玛!这误会闹大了啊!
果然那些话他是听到了。
秦可为非常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先是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头,解救自己可怜的小手,再果断往后跨一大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空气舒畅多了,她才抬眸看向慕容修道:“那不然你现在就离开如何?”
“你说什么?”
慕容修本以为她是有什么更重要的话告诉他,她如此小心翼翼地模样,他一颗心早已盈满了期待,却未料等来的是这样一句打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慕容修长腿小跨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霎时缩近,吓得秦可为一怔,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你说什么!本王让你再说一遍。”
她在逃,她在害怕。
慕容修柔情的眸子霎时凉得彻底,在他以为离幸福近了一步的时候,在他以为可以走进她心里时,他愿意放下所有坚持,哪怕被世人唾骂。
她却说......让他走?
“你想说什么?你说清楚,本王保证不会伤你,不会吼你,也绝不会罚你。”
他用力压下怒火,他希望这一切都是他误解了,她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下午说的话,你别当真,我只是说出来气气碧荷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听到,还跑到我房里来。其、其实我们未来是姐弟的关系,我......我以为你记得的。”
“本王记得,那你记得么?”
“我、我记得啊。”
秦可为想,她要是不记得,现在至于守身如玉的么,她这不是在为慕容懿坚守爱情嘛。
“你记得?若是记得以后就不要再说让本王误解的话,若有下次,本王不会轻饶。”
原来,她心里,终究是只有一人。
慕容修刚毅的脸庞就如秦可为初见他时一样,挂着风流倜傥的名声,有着倾城绝色的容貌,但他的心是冷的,又或者说是坚硬的,硬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我又不知你会误会,又不是爱上我了,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他转身离去,背影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决,秦可为见他气得不轻,心里也觉得委屈,不自觉嘀咕了几句。
说的也是实话,她和慕容修私下的真实关系,慕容修应该很清楚才对,怎么会产生这种误会?总不至于是爱上她了。
“哼,少痴心妄想,本王府内随便找一个女人都比你优秀,本王还不至于瞎了眼挑个最差的。”
“喂!你怎么说话呢!我好歹是你--”
尊老爱幼,最起码的道德要懂啊。
第一次,秦可为没将‘皇嫂’二字吐出来,不是因为慕容修等她,而是他已经走了。
他的脚步很快,就像后面有怪物在追;他的背影很坚毅,就像身后抛下的,是他这一生都不愿再捡回的东西。
秦可为心口忽然有些涩涩的。
“奇怪,我又不怕,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书桌上,信纸折了一半还没收好,她坐下将信折完,又收回梳妆台下,这才躺下休息。只是一夜睡得都不太踏实,早上起床,婉秀见她双眼微肿,忍不住嘲笑道:
“王妃,您该不会等王爷等得一夜没睡吧?”
“我等他干嘛,他又不是没地方睡觉。”
“嘿嘿,王妃您就别口是心非了,我知道您肯定是听说王爷去了大姨娘那休息,心里吃味了,放心放心,王爷不会变心的。”
“他去了大姨娘那?”
秦可为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肯定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好,她突然觉得心里烦躁得厉害。
“去就去呗,王府这么大,女人那么多,他爱去哪儿我也管不着啊。”
“王妃,您这儿酸味挺大。”
秦可为愣了一下,似是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在吃醋,过了会儿摇摇头,低下头开始洗脸。
用早膳时,秦可为去了膳堂,慕容修和大姨娘都不在,理由一样:累着了。
碧荷气得没吃,走了。
惠初柔一摔碗,气得也走了。
剩下几位姨娘平时没接触,但人家坐着没走,秦可为作为当家女主人自然也不好离开,陪着她们吃完饭,还安慰她们中午、晚上总能见到慕容修的。然后笑盈盈地送她们离开。
“哎,慕容修啥都好,就是女人太多了,花心。”
回去悠心苑的路上,她忍不住感慨。
“王妃,其实王爷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只是他封王那一年,王爷去跟心爱的女子求婚被拒绝了,后来王爷就变了样。”
“被拒绝?”秦可为拧着眉头想想。
慕容修这人,除了女人太多,其他真的没啥可挑剔的呀,有钱有权有势,有颜值有房有车,脾气偶尔有点怪,但若是对心爱的女人应该会克制吧。
这女人是如何鸡蛋里挑骨头把慕容修给拒绝了?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那女子嫌王爷没上进心,只知道明哲保身,没有远大抱负。那女子想要的地位,权势王爷给不了,所以她非常果断地拒绝了。”
“世上还有这等奇女子?”
秦可为微微张着嘴巴,着实惊讶了。
古代女人流行知书达理,以夫为天,相夫教子,这么有野心的女人倒是少见,而且这么明白地告诉慕容修,看来是真的一点都看不上慕容修。
因为摸准了慕容修没有争权夺势的心,所以拒绝都懒得想个委婉的词儿。
“我真不懂这些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有什么好的,归隐田园,享受生活的美妙,自在,难道不是更好么?”
“王妃,要不王爷怎么只宠您了,您跟王爷的想法都如出一辙。”
婉秀笑着,俏皮地捅了捅秦可为胳膊。
秦可为稍稍一怔,她从现代过来的,她知道古代宫斗的可怕,当然宁愿贫穷自在地活着也不要争斗到死啊。她是遵循常识说了该说的话,与慕容修不谋而合不过巧合而已。
“呵呵。”她尴尬地笑笑。
“婉秀,王爷让你去一趟书房。”
婉秀正欲再说些什么,红唇微启,话没来得及说,管家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她和秦可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管家又道:“老奴给王妃请安,王爷有事要交代婉秀,您看......”
“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书房内。
慕容修坐在书桌前,纸上的画画了一半,他拿着毛笔,手紧紧地握着笔尖,盯着桌上的画眸中寒意甚浓。
那是一段不堪的回忆,他一生都不愿再想起,他不愿再回到那一刻,看到深爱的她决然转身,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坚定地告诉他:“我从未爱过你,你也不会是我想爱的人。”
‘咔嚓’手里的笔折成两截,婉秀刚刚踏进门槛,细微地折断声落进她耳朵里,她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收起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她恭敬地一步步走到书桌前。
“属下参见王爷。”
“知道本王为何叫你来?”
婉秀心一咯噔,隐隐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不等慕容修继续,她单膝跪地,连忙道:“属下知错,属下甘愿受罚。”
“本王最近对你是不是太宽容?你还记得天慕营的规矩?府中何事能提,何事不能提需要本王再给你提个醒?”
“属下不敢!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婉秀额上已经冒出丝丝细汗,她真是乐极生悲,这些天跟在秦可为身旁,占了不少便宜,开了不少特例,她竟是忘了:王爷有些底线是万万碰不得的。
“失职?本王倒觉得你太过尽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要说;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敢做。”
婉秀手又是一僵。
完了,那日她配合四姨娘刺激王爷的事儿,王爷也知道了。
王爷将四姨娘关禁闭,只字未提到她,她还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她错了,大错特错!王爷对她的包容是有限度的,她不该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