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的往前走着,但谁知此时我竟会倒霉到踩自己衣角的地步,腿上一软,下一刻,约莫我就要十分难堪的摔下去,然……世上之事便是会生诸多变故,子梨那厢极快迈向前一步,搂住我的腰,旋身便将我带进了怀中,这一旋身,我顿时有阵头晕眼花的感觉。
“莲华。”
我在他的怀中稳下了身子,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道:“我,还穿不惯神仙的衣裙,以前在佛界的时候穿的简单……”
他听我解释,挑眉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是穿男装习惯了,穿不惯女装。”
我伏在他的怀中恹恹道:“你到现在还纠结我们初见的那些事么,可那时候,我怎会知道你竟看不出我是个女子。”
他扶着我坐下身,叹道:“我子梨这辈子,看最多的便是女人,不过在我的记忆中,女子都是穿着罗裙的模样,哪个女子,像你这般,除了这张脸之外,无一处像个女孩子。”
我揉着脑袋拧眉道:“不像么?我的行为举止,有那么像男人么?”
“你若是女扮男装,那必定是最像的一个。”
我鼓了鼓腮帮子,不乐意道:“是么。”看了他一眼,我又道:“那我若是穿男装,必定比你更招女孩子喜欢,到时候你这天下第一风流神仙的称号,便要送给我了。”
他勾唇,递了杯茶给我:“好啊,到时候你便能体会到被一群洪水猛兽追赶的快意。”
我赌气的哼了声,正要饮茶的时候却突然一阵痛从脚上传了过来,“哎呀。”我叫出声来,他嘴角笑意消失,关切道:“怎么了?”
我皱眉头道:“脚,好疼,似乎是扭到了……”
这脚扭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况且还慢了半拍……
他无可奈何的爽朗一笑,叹了声,蹲下伸手要抓我的脚,我下意识的躲了躲,“你要做什么?”
“你脚扭了,我自然是要给你看看。”
“那你脱我鞋子做什么?”
“不脱鞋子如何看?”
我心头一抖,口不择言道:“你知不知道,女子的脚,是不能轻易给别人看的?”
“知道。”
“你知不知道,看了就要负责?”
“知道。”
我突然语塞,半晌才道:“那你还……”
他给我脱袜子的手顿了顿,抬袖胳膊放在膝上,昂起一双皎月般的眸子,似笑非笑道:“我已经负责了,不是么,嗯,娘子?”
这一声娘子,当真叫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的掌心携着微微的凉意,握在我的脚背上,小心翼翼的揉着,我皱了皱眉头,沉吟了声。他替我摸了摸脚上的骨头,故意吓唬我,“嗯,倒是还没有伤到骨头。”
我哽了哽,欲哭无泪道:“我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脚罢了。”
“可还能走?”
我低头点了点,不过这句话为何我听着,如此熟悉呢……
果然他之后又同我道了句让我更熟悉的话:“不能走的话,我背你。”
“啊?”
我总算是想了起来,当日在九吟山,我也是崴着了脚,彼时还是他将我背上九重天的来着。
“不不不,不用了。”
我正防着他会不会突然要背我来着,谁知他忽然毫无征兆的便搂起了我的腰身,将我打横抱起,我顿时大失所色,“子梨。”一边害怕,一边又害怕自己摔下去,双臂紧紧的抱住他。
他沉笑,抱着我大步走上了铺满梨花的玉床,俯身欲要将我放下,但等了许久,他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我咬着舌头不敢说话,他悄俏将唇贴在了我的耳垂处,细语撩得人心颤颤,“是不想下来了么?”
我支吾道:“什、什么?”
他道:“你这样搂着我,我怎么放你下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撒了手,许是因为太过紧张,我竟无意中本能的想要推开他,不想,这样一闹,我差些从他的怀中摔下去,他亦是手上陡然加大了力度,后来……他虽然接住了我,可也是同我一起倒在了床上……
梨花簌簌,灯火葳蕤,微风撩起垂拂的帘幔,此情此景,难免,会让人心弦颤动……
我环着他脖子,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他亦是呆滞的瞧着我,一袭白衣与我雪衣融为一色,他的手揽在我的腰间,搭在我的肩膀处,这样四目相对,令人有些心思恍恍。
良久后,他那双皎月般的眸子凑近我几分,我立即有种心血上涌的感觉,感觉着他愈发灼热的气息,我环在他脖子上的手,也不由收紧了些许。
炉中青烟漫漫,晕染了白纱,看他这样子,莫不是对我也动情了吧……我为何会心中暗生欢喜,为何我会希望着他贴过来……
“子……”梨字尚未开口,便被某人的冰凉给压了过来,我脑子内登时空白了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竟然主动吻了我?
皎月般的眸子缓缓合上,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也在偷偷转移阵地,摸到了我的脑门后。
这一个吻来的太过意外,也太过缠绵,我能感觉到他胸膛内的那颗心跳的很快,而此时,本该推开他再喊一声登徒子的我,却蓦地楞住了,唇齿间徜徉着他的温情,我不觉也开始学着慢慢回应着他。
我们都在与最陌生的彼此,做着最任性的事情,二十多万年了,他也早便不是当初的他,而我也早便不是当初的我,好在,我们曾经拥有过最完整的彼此……
此一夜,我都是在惶然中度过的,他亲了我,而我也亲了他,我还记得他放开我的那一瞬,双颊都已经红的透彻……原来,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我们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张被子,可中间,却有一条跨不去的鸿沟……
后来,夜深时分天渐凉,我忘记了自己是靠在了谁的怀中,只知道,他的怀抱很是温暖。
翌日……
我醒来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他在桌案前看着一封书信,看他一双紧拧的眉头,信上应是写着什么大事。我撑着身子坐起身,他听见了动静后却又是极快的将书信收进袖中,似是在有意躲着我。
我怎会不知道他的这些小把戏,既然他不愿意让我知道,那便有他的道理。
“你,醒了。”他的脸色有些古怪,不过昨日的事情……他不说,我不说,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也好……
我理了理被压出皱褶的衣裙,下床穿鞋,低着头道:“嗯,你怎么,起的如此早?”
“早些时辰闵苍送了两份书信过来,我便起来看一看。”他负袖走了过来,问道:“可是饿了,我吩咐人过来帮你梳洗。”
“不用了,我习惯了自己解决,你,先等我片刻,我一会儿就好。”
我提起衣裙,小跑着走到洗脸的水盆前,拂开了水面上的花瓣,撩起一捧水扑在脸上,洗了洗后便用毛巾给擦干,忙手忙脚的走到梳妆台前,拿下发间的簪子,抬袖去拿桌上的木梳,但,袖子却是不小心带落了桌上的玉簪,簪子落地,甚是清脆的一声……
我顿时醒了三分神,蹲下身子就去找那柄簪子,可簪子,却是破碎成了两瓣。
“重锦……”我慌了起来,施法就要去修补,他见我这样紧张,大步走了过来,握住我正要施法的手,温和道:“不过是枚簪子罢了,既然摔了,那就等过几日再买一支。”
“我……”这是重锦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怎能说碎便碎了,不一样,任何簪子,都比不上这一支。
他从我手中拿去那只断裂的玉簪子,仔细打量了阵,道:“上面梨花已经摔碎了,普通的仙法只能修复表面,你既然喜欢这支簪子,不如就交给我,我与司造府的神君关系熟,回天上我就让他帮你补好。”
我看着那支簪子,昂头又看他,犹豫道:“这样,也好。”
“不过没有簪子束发,总归是不方便,你先等一等,我出去帮你买一支。”
“子梨……”我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不必了,我有簪子用。”
抬手凝出自己的法器,我合拢璇玑扇,扇子在我的手里幻化成一支长簪,我松开他的手,道:“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他似有话要说,不过话到嘴边,他却没开口。
我握着法器幻化而成的簪子,摸到木梳继续梳头,心思却是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你种下什么因,就会得到什么果,莲华,为师要你参佛悟佛,你却悟出了七情六欲,你可知道修佛之人,最忌情欲,六根不净,只能招惹来祸端。正如今日,你命中生出了一道情劫,正是你当年多情所为,莲华,铭记,不如忘记。”
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不能忘记,便是苦海不回头,一望无涯。
上古秘境内有三千繁华境,而我们此时便在最繁华的一境中,此境千奇百怪,仿了人间,卖的东西却样样都是三界少有。
“人面桃花往日开门做生意都是卖些面皮的生意,之所以叫人面桃花,便是此处的脸皮,能让丑陋之人变得倾国倾城,亦能让倾城之人样貌变得普通,来这里要脸皮的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