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月想被人抽掉了魂魄般呆呆地坐在地面上,而巧霄这时连忙冲到沈长月身旁,用手中的厚实貂毛大裘披在了沈长月的身上,后把沈长月搀扶着起来。
“主子,您没事吧,我们赶紧回宫吧。”巧霄着急万分地扶着沈长月,脸色不知所措,等待着沈长月的发话。
沈长月死水般波澜不惊的美眸此时转动起来,浑身冻得没知觉的她,望了眼搀扶着自己的巧霄,沈长月虚弱地微微笑道:“走吧,回宫。”
巧霄看到自己的主子这般虚弱无力,而今又在太后寝宫,软轿和侍卫都在外头侯着,无奈之下,她只能够独自小心翼翼地扶着沈长月出去,然后沈长月坐上了软轿回宫。
而沈长月烫伤太后的事件也迅速在后宫内传播,鄙夷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之,痛骂者亦有之,可就是没有同情可怜沈长月的人。
纳兰无忧一边拿着绣花架子,一边纤白葱指捻着绣花针在布上来回穿梭着刺绣着,神情专注中带着满满的慈爱。
而珠儿则在一旁跟她叽叽喳喳地说话:“主子,您不知道,兮嫔主子早上不小心烫了太后一下,不过现在传出来的是皇后故意陷害兮嫔,各种版本的都有。”
纳兰无忧眼帘不掀起来,她依旧安静地在来回穿梭着绣花针。
明亮的火烛照在纳兰无忧的绝美侧颜上,一派世事安好,
而珠儿看到自家主子对自己所讲内容毫无半分兴趣,她神色蔫蔫,语气略带委屈:“主子,您能听奴婢讲话吗?”
这可是她从御膳房那边的号称百事通的太监那边打听过来的,花费了她几两银子呢。
如果纳兰无忧不关心的话,珠儿也感到没什么动力可讲。
“讲啊,本宫听着。”纳兰无忧无奈地瞥了神情萎靡的珠儿,眼底笑意盈满,声音清脆如银珠落地,玲珑入耳,手却仍旧是不闲着。
“好,主子,您知道后来沈主子怎么样吗?”珠儿倾身上前,瞧了眼纳兰无忧的刺绣,纳兰无忧刺得正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圆滚滚的身子和福气的脸蛋惹人注目,而且栩栩如生,当真是巧手无双。
“后来兮嫔怎么呢?”纳兰无忧声音无波问道。
“兮嫔后来回到寝殿内大发脾气,而后居然惊动了皇上,经过皇上安慰后,兮嫔主子才安静下来,不过,”珠儿说到这时,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变成了略微谨慎小心。
本来听到皇上安慰沈长月的时候,纳兰无忧的心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隐隐疼痛起来。
她手中的速度略微慢了下来,疑惑地抬眼看珠儿,珠儿一脸谨慎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查看有没有人在偷听墙角。
珠儿继而说道:“后来在皇上走后,兮嫔主子被太后叫去痛斥一顿。主子,您说,这多大快人心啊,这兮嫔主子真的是特惹人嫌,宫里头的人都没有一个同情她的。”
听到这里,纳兰无忧停顿了下来,她面色如常,语气却严肃认真地看着珠儿:“珠儿,这些主子们的事情,岂是你能议论的,赶紧给本宫把这些事情忘掉,不然被主子们知道,给你惹来杀身祸事,本宫也救不了你。”
继而,纳兰无忧眼色突地一紧,看着珠儿冷冷说道:“如果给本宫带来祸事,本宫定饶不了你。”
珠儿本来挂满幸灾乐祸的神情瞬间变化,她脸色苍白起来,看着纳兰无忧,突地跪在地面上磕头。“主子,奴婢该死,求主子谢罪,奴婢下次不会了。”
珠儿真的是被纳兰无忧吓到了,她手足无措地求饶道。
长乐宫内,容长安正在悠闲地看书,这时,去取青典色留仙裙的春桃此时也已经回来,春桃从外边纷纷扬扬落下的似白盐般的雪中钻进殿内。
温暖的室内温度很快就将落在春桃身上的雪花消融殆尽。
春桃拍了拍身子,而后抖擞一下,她来到容长安身旁委身行礼,“主子,青典色留仙裙已经取回来了。”
容长安抬起眸子,看了眼眼前的春桃,她的手中拿着的包袱中装的正是那青典色留仙裙。她霍然朗笑出声,放下手中的书。
容长安下榻,来到春桃身边,春桃懂事地将包袱中的裙子取出来递给容长安。
“春桃,辛苦了,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去帮本宫取衣服。”容长安接过衣服,脸色略微歉意,因她刚才望了眼窗外,从中午时分就开始落下的雪下得越发大了。
殿门口的矗立的雪松也被雪压得断了几枝,雪封天地。
“主子,您不要这么说,这是春桃的本分。您看看,他们洗得可还满意?”春桃微微颤抖的身子此时也暖和起来,她笑若春阳,暖意动人,摇摇头道。
“嗯,洗得很干净。不过这雪下得也愈来愈严重了,可见天下冻死的人又得多了起来。”容长安查看了一番这个传世珍品,脸色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皇家的浣衣坊。
待她忽然想到刚才阎离所说的长江沿岸地带正在遭受暴风雪的袭击,容长安的脸色忽然暗淡下来,语气痛惜。
“主子,这天灾人祸的,人怎可逆天而行?”感受到容长安身上散发的点点冷意,春桃脸色也无可奈何。
“不,正是因为有人祸,这老天爷才会降灾于百姓。归根到底,不过是人祸罢了。”听到春桃的话,容长安看着她,眸色沉沉,像风雨欲来的乌云罩顶的天空,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语气十分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