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夫看着春桃在黑暗中被宫灯所散发出来的暗黄烛光照射的面容,明灭不定,若隐若现,他苦口婆心地劝解。
春桃则是将手指放在嘴唇,示意老车夫说话的声量小一点,免得吵醒睡梦中的容长安。
瞧着春桃如此执着的样子,老车夫也无可奈何,对春桃的要求,他只能够悻悻地闭嘴不说话了。
暗暗地在心里头叹息一声,老车夫瞥了眼马车里安然入睡,浑然不觉的容长安,便不再出声,老车夫缓缓地放下车帘,动作轻缓柔和。
而后,老车夫便静静地侍立在马车旁边。
老车夫默默地望着周边的沉沉夜色,眸里幽深黑暗,融入了夜色之中,恍若与夜色融为一体。
许是被刚才春桃与老车夫的对话声给惊扰了,容长安在眼皮翕动几分后,终于缓缓地转醒,她眼眸轻轻地睁开来,眸色弥蒙惺忪,犹如刚出生睁开眼望着世界的婴儿,纯净得犹如碧海水晶。
不一会儿,容长安感到脑袋清醒了不少,她方才缓缓地转过眸子,瞧到了自己上方的春桃。
与此同时,容长安也能感受到马车已经不再颠簸,料想肯定是到了长乐宫。
正当她要轻启朱唇,缓缓地开口朝春桃问话的时候,她凤眸瞟到了春桃眸光飘向外边的蔼蔼夜色,眸中思绪烦乱,黛眉微微地蹙着,无限忧愁拢罩其中,姣美的面色为着什么烦心事而苦恼着。
春桃跟容长安待了那么久,她的一颦一笑,一蹙一忧都在容长安心里牢牢地刻画着。
而在容长安醒过来并悄然打量自己神情的同时,陷入为自己刚才的不正常行为苦恼的思绪中的春桃依然不知晓,她目光投入苍茫无垠夜色的怀抱,片刻也不曾挪动半分。
见春桃居然露出如此忧虑的神情,容长安心里蓦然划过点点讶异,等一会儿,满心都被担忧疑惑所占据。
容长安默默地不出声打扰了沉思中的春桃,她眼眸微闪,静静地来回打量着这对她来说稍微有些陌生的春桃,心中划过无数的猜想。
主仆两个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绪大海里,都没能够发现对方。
这奇异的一幕在夜色拢罩下进行着,犹如一首沉默的交响曲,在夜色的伴舞中,缓缓地响起来,乐声悠扬悦耳,却也带着浓浓的悲哀,犹如暮歌那般悲怆苍凉。
春桃不经意间俯下眼,正欲帮容长安拉一下披风的时候,却不想目光正对上容长安思绪万千的视线,四目相对,彼此都惊讶,却不知是谁的惊讶更多一些。
“主子,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都不出声叫奴婢呢?夜色很晚了,夜寒露重,主子,赶紧进宫里睡觉歇息了。”
春桃娇俏的小脸眨眼间便换上了惊讶的神情,忧虑悄然隐匿,春桃声音包含着浓浓的关心,开口问道。
“嗯,好。”本想开口出声询问春桃,为什么她刚才会露出那样的沉重表情,是不是她心里积攒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苦闷。
可当容长安张嘴之时,她所有的话全都化在了空气里,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消散而去。
最后吐出来的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容长安双眸微敛,眸色微动,凤眸晶莹剔透如夜光宝石,闪闪发亮,又似星海,点缀万里夜空。
等容长安说罢,她就起身掀起自己的披风,动作刻意轻柔温和,防止自己的体重压疼春桃的大腿。
瞧见容长安这般细心体贴,春桃见此,不由得噗呲一笑,瞬间犹如春花烂漫盛放,美不胜收。
但见春桃黛眉轻轻地扬起来,眸子划过点点调皮,对着容长安开口吐槽地说道:“主子,你这不是瞎捡芝麻烂花生嘛!”
说罢,春桃还用手不断地捶了捶自个麻痹地快要没有知觉的大腿,姣好的面容却是挂着满足的笑容,眸色纯净如山间清泉一般,清澈透亮。
望着容长安的春桃,似乎又变成了以往在容长安眼里,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活泼可爱的春桃了,那明媚如阳光的笑容温暖了容长安的心窝。
受到春桃浑身散发出来的快乐所感染,郁积在容长安心头的闷气似乎也消散而去,风一吹,便无影无踪。
“你呀,居然敢说你主子捡烂花生,哼,捡来那也是给你吃的!”容长安瞄了一眼春桃的双腿,凤眸悄悄地转了转,一丝狡猾在眸里闪现。
她端正地坐在马车上的身子,在说完话后,蓦然身影如同矫健的猫咪,瞬间便弯腰跳出了马车,身子在半空中旋转一下,借着绝顶的轻功,容长安在半空之中,犹如黑夜里翩翩起舞的蝴蝶,身姿优雅高贵,带着些微的魅惑气息。
容长安身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她眼眸一瞥,便看到了春桃那气咻咻的姣美脸蛋,心里不由得划过点点暗笑,心情顿时舒畅无比,犹如奔腾直泻的瀑布,尽舒万里胸臆。
春桃嗔怪地瞪了眼容长安那挂着得意的笑容的绝色面容,心里划过点点无奈,想到容长安在离开马车之前,还趁机将春桃的腿摸了个遍,春桃的心就那个气。
她都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就给人摸了腿,而且还是个女的,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主子,一想到这,春桃心里就恨不得将容长安那得意的小脸抓花。
可春桃心里又舍不得,无奈之下,春桃无奈地看着容长安,心里直叹息,还是睡着觉的容长安比较可爱迷人。
这一醒过来,她准保又是成了给容长安解闷儿的玩具。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就在这时,一道沧桑的声音在容长安耳边不远处的地方想起来八卦。
容长安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便看到了一旁恭敬地侍立着的老车夫,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犹如夜色魍,那佝偻的身形又似一棵历经沧桑的千年古树。
瞧到这里,容长安双眸一凝,便缓缓地对老车夫开口说道:“免礼,辛苦你了,夜色那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歇息吧。”
说着,容长安露出笑容,看着老车夫,心里划过点点感激,这老车夫一直都站在这里,无非就是怕她出什么事。
容长安心里涌现点点暖意,望着老车夫的眼神都带着些微的暖意,声音柔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