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容长安唇角缓缓溢出一抹微笑,可是眼底里全是冰封万里,她斜觑了眼沈长月,语气颇为不屑道:“也是,像兰贵妃那般身怀六甲的身子骨,本来就是千娇百弱地金贵,就应该在屋子里头好好地安胎养神。”
尽管容长安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冷厉,但沈长月听罢,隐藏在宽袖里头的纤纤柔夷捏紧帕子,她虽然蠢,可也没蠢到不能够听懂被人讽刺的话,容长安这番话语不就是把她的话接了过去,再狠狠地借助纳兰无忧来打回来,在明里暗里地讽刺她没生不出孩子,可是她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沈长月胸里憋着闷气,脸色掩饰不住地难堪起来,这容长安果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太后见状,心里冷哼一声,她翘起尾指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并递送到唇边轻抿一口,指尖上戴着的纤长指甲华丽炫目,她本不想管这桩沈长月惹出来的祸事,可如果她不帮沈长月的话,那这容长安岂不是认为她好欺负?
太后思虑至此,却是露出看似慈祥和蔼的笑容,她看着容长安和沈长月:“皇后说得倒不错,连兰贵妃进宫才两个月就有孕了,着实厉害。可皇后进宫也有几年了,都不见得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而如今兮嫔才进宫不久,怎么可能比得上皇后呢!”
太后的反讽意味十足,借着容长安丢过来的球给有力地踢了回去,讽刺容长安入宫多年不得圣心,肚子里毫无消息。
容长安眼底里冰霜一片,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冷气,她视线一瞥,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太后,唇角微勾,“太后莫不是忘了臣妾会是这般场景得归功于谁呢?”
她的话语一说出来,就如同凛冬北风呼啸而过,将太后的脸上的笑冻僵,太后岂会听不出来容长安话里的意思,她就是在指责太后在这几年暗中对她做什么手脚了,可是太后也不是那般轻易被吓到之人。
太后眯了眯眼,抬起手,细细地查看手指可否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不甚在意。“那也不一定,皇后这般样子,怎么不是先是自我反省反省,莫错怪了他人,污了皇后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而气氛陡然变得如同这天气般寒冷冻人,沈长安胆战心惊地坐在一旁看着太后和容长安话里夹枪带棒地来回交锋。
容长安缓缓地溢笑出声,似有冷霜冻结在眼角,太后,就让你得瑟得瑟两天,当你大寿之日,便是你永无翻身之时。容长安看着太后张狂的神色,缓慢地吐出羞辱太后的一词一句:“长安今日便是长眼了,以前只道太后是个心胸狭隘狠毒之人,可从来没想到太后竟然也是这般般厚脸皮的人。”
“容长安,你竟敢当众侮辱当朝太后,你是连命都不要了吗?”沈长月霍然拍桌而起,娇容上满是勃然怒色,纤纤玉指直直地指着容长安,沈长月本想在太后面前邀功一番,借着踩容长安的脸色来为自己博得太后心中好感,以此表示自己的耿耿忠心。
却没想到适得其反,随着她拍桌的力量过于巨大,本来就是会移动的石桌被震得摇晃起来,而桌上的滚热的茶水飞溅四射,幸好容长安回身一避开,茶水与她的身子擦身而过,并未沾染半分。太后宫中多年养尊处优,那是细皮嫩肉地保养得宜,加上她的反应不及容长安那般迅捷,只得被茶水烫到了手指。
太后不禁哀嚎一声,痛得扭曲了五官,而宫女们赶忙涌上来围住太后处理,被吓呆的沈长月此时反应过来,她顿时跪在地面上不断磕头,娇容泫然欲泣:“太后,臣妾不是有心的,请太后宽恕。请太后宽恕臣妾。”
而容长安坐在一旁冷眼旁观,静静地看好戏,眼底里一片幸灾乐祸。
沈长月怎么也没想到其实刚才的那个茶水会晃荡是由于容长安暗暗地在桌底用内力使了些手脚,不然以她一个纤弱无力的身子,拍出来的手劲能有多大。
不过此时沈长月已经被慌乱惊吓吓蒙住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太后会不会弃了她这枚棋子,尽管她不喜太后,但是在这危机重重的后宫之中,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太后了,而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皇上定不会站在她这边。
越想越害怕,手足无措的沈长月只能死死地不断磕头求原谅,纤软的身子此时显得孤立无援。
太后被烫伤的皮肤通红一片,且起了点点血泡,她怒色满容,但太后同时也注意到看好戏的容长安,她只得压抑住满心怒火,不想被容长安看笑话,太后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对着地上的沈长月缓缓说道:“起来吧,这点小事,咋咋呼呼地成何体统。”
沈长月没想到太后就这般放过自己,她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着起来,委身行礼退到一旁。
容长安眼眸冷笑一片,她岂会看不见太后那般隐忍不发的痛苦,这太后在她面前端得倒是一片大方和善模样,可她见了只想呕吐。
本在御书房商量政事的李亥听闻消息,正匆忙忙地赶过来,身后跟着丞相阎离,阎离一身月牙白色衣袍,气质如玉树兰芝,挺秀孤直。
“谁做的好事?”李亥俊脸上怒色勃然,环视了一圈低着头的众人,看到坐在石椅上悠哉饮茶的容长安,顿时,李亥怒色稍有褪缓,凝眸朝容长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你应该问问你心爱的兮嫔,她应该比臣妾要更加清楚。”容长安不动声色地依旧姿态优雅地饮茶,不受半点影响,只是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与阎离打了个照面,而后两人相交的视线又缓缓分开。
“月儿?”李亥疑惑地看向沈长月,沈长月低垂着头,纤细的身子微微轻颤,看起来格外惹人心怜。太后也冷着脸,朝着李亥说话,解了沈长月的围,“只是一次小意外,皇儿不必如此担忧。”
太后的意思,李亥当然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希望他息事宁人,不要再追究此事。
而与此同时,宫女去叫的太医也赶到。